第一卷:主角与配角 【第九章:禁忌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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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斯找到卡尔时,后者已经整装完毕,见到骑士进来,抿起嘴角,露出一个几不可见地笑。
骑士并没有接收到魔药师的善意,普天之下,也只有希尔薇的一言一行能够令尼克斯再三揣度,因此骑士礼节性地笑笑,自说自话,“我们现在就出发。”
“去禁忌森林?”卡尔问了一句。
骑士点点头。见此,魔药师并没有说什么,他安静地跟着尼克斯走出房间,下楼。站在客栈门口的希尔薇和约翰见他们来了,只说一句“来了”,就向前走。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约翰就已经上下打量过卡尔,据他所见,这个看起来神色苍白,身材羸弱的男子虽然穿着类似魔法袍的服装,却没有任何元素波动,显然是个平民。
但以尼克斯的为人,绝不会带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人进禁忌森林。
约翰微微侧头,装作观察四周的样子迅速看了眼卡尔,依旧看不出任何异常。他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希尔薇,但希尔薇显然不想告诉他,只冷冷回了句,“这不关你的事”。
想此,约翰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希尔薇长得确实好看,娶来当个摆设也不错,但性格确实太糟,而且……约翰不动声色地斜了眼身旁神色冷漠的希尔薇,唇角下垂,笑得嘲讽。
自从他被选为家族的联姻工具后,他就成了卡尔特家族的笑柄。那些人当然不会当着他面说出来,但指不定背后如何腹诽他被人带了绿帽子。
希尔薇和尼克斯的破事在瑞纳家族和卡尔特家族不是什么秘密,在他和希尔薇举行订婚典礼后,更是人尽皆知。他将来的未婚妻彷如发了狂般的爱上了安德拉蒙落魄贵族的后裔,不仅像个疯子般收集对方的信息,还毅然拒绝安哥玛皇家魔法学院的邀请,隐藏身份去了安德拉蒙的凯恩学院。
当时已经预定去安哥玛皇家骑士学院的约翰听到这消息时,觉得脸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无法咽下这口恶气的约翰决定去退婚,但无论是卡尔特家族还是瑞纳家族,都不同意。
卡尔特需要瑞纳家族在安哥玛政界的影响力,这足够他们垄断安哥玛锻造大师们出品的所有武器和稀有矿石,倒卖到其他国家,狠赚一笔。这利益的代价却是如此微薄,不过是个人而已;而瑞纳家族也需要卡尔特的钱财,在安哥玛皇室彻底翻脸之前,他们必须用自己在政界的声望来换取最大的利益,求取退路。
各取所需的两个家族绝不会任由希尔薇和约翰胡来。
他们只是家族选出来的联姻工具而已,结不结婚并不由他们说了算。
“利益,约翰。”卡尔特族长冷冷望着前来退婚的约翰,笑得轻蔑,“你要知道这个交易是你赚了。平白得了一个大美人,还能在家族中更上一层,这样的交易,可是有大把人排队等着呢。”
明白其中利害的约翰狠狠握住拳头,只问了一句,“瑞纳家族怎么解决这件事?”
“你说希尔薇离家出走,去凯恩学院的事?”族长笑得更冷,“放心,这只是一次意外。再不会有下次。她的家人会替我们看好这个人质的。”
至此,事情只能不了了之。瑞纳家族一时不察,令希尔薇离家逃走,还考上了凯恩学院是件家族丑闻,不能张扬,因此约翰只能打断牙往肚子里咽,也随未婚妻去了凯恩学院。而在凯恩学院上学后,约翰终于明白了希尔薇的为人:什么凯恩学院的寒冰玫瑰,不过是个心机深沉的biao子。
约翰冷眼看着希尔薇早有预谋地靠近尼克斯,看着希尔薇装作平民和尼克斯相交,看着两个人如漆似胶,心里止不住的恶心,但他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他找了个蠢货替他送死,那个人就是佩内洛普王国的荆棘公主,艾丽娅。
艾丽娅这个女人,天真到愚蠢,心高气傲,却又能力不够,只能看着容貌和自己不分上下,武力却远在其上的希尔薇在凯恩学院红得发紫。约翰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隐晦地说明了希尔薇的身份,而后提到了尼克斯的名字,告诉对方希尔薇之所以从安哥玛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尼克斯。
其后的结果完全出乎约翰的预料,他真没想到艾丽娅这个女人本事了得,竟然能和尼克斯签订契约。但这其实根本与他无关对不对?毕竟横刀夺爱的是荆棘公主艾丽娅,不是他约翰•卡尔特。
如果不是艾丽娅因为联姻一事匆匆回国,约翰相信自己还能看更多的好戏。
如此想着,约翰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跟在身后,和卡尔并行的尼克斯。尼克斯还不知道希尔薇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希尔薇和他的婚约,这使得约翰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骑士得知所有真相时的神情。
是愤怒不已,还是伤心欲绝?真是,有点让人期待啊。约翰勾起嘴角笑了笑,只是无论他如何幻想,也无法猜出希尔薇为什么选择了落魄的尼克斯,而非身为卡尔特的他。
明明是他,更有优势更有钱,不是吗?
跟在最后的尼克斯并不知道走在前方的两人各怀鬼胎,只一心赶路。在卡尔睡觉期间,他已经替对方买好了野外生存的必需品。食物除了旅人常带的风干肉和速食肉汤外,还有些黑面包,都是不容易过期的食品。为了保证营养摄入,还买了些蔬菜水果,但因为储物戒没有保鲜功能必须快点吃掉;调料品买了柠檬汁和一些薄荷叶、鼠尾草、月桂树叶等;瑞文城的盐较斯塔城贵很多,但比起其他两国来说还算便宜,因此尼克斯也多买了一些;至于酒水,尼克斯在斯塔城的时候已经买了足够的啤酒喝葡萄酒,没有再添,只是为了魔药师考虑,买了些牛奶,也需要快点喝完;怕卡尔觉得闷,尼克斯还特意买了些书籍,多是些风俗介绍,或者人物传记、武器介绍之类的,都存放在储物戒指里。
买完这些后,途经武器店的尼克斯还买了个防身的匕首,却是忘了送给卡尔。
这些都是尼克斯下意识的行为。艾丽娅在时尼克斯就曾这样照料过对方,如今也是顺手为之。尼克斯还采购了一些消耗品,如捕兽夹、绳子等。至于魔法物品,如今的尼克斯却是买不起的。
禁忌森林位于瑞文城的正门的前方,看起来不远实际上却要走上半天,当几人出了城门走了许久才到达森林外围时,从未见过如此浩瀚森林的卡尔愣住了。
前世的卡尔并未去过森林深处,至多只在边缘采过常用魔药。身体羸弱的魔药师并不适合这种采药这种危险的工作,因为有些稀有药草生长于极为危险的地方,只有强大的骑士或魔法师才能采摘。
实际上,魔药师的主要工作是制作和改进药方,次要工作是熬药和改善魔药的口味色泽,使其更符合贵族的口味等。至于魔药素材,财大气粗的魔药师会选择自行购买,依附于贵族和皇家的魔药师则有专门的骑士前去采集,就算是魔药师学徒,也能以常用药剂的供给来获得一些骑士的帮助。
被震住的卡尔上移目光,想要寻找森林边界,但阔叶树木仿佛连绵不绝,待到山坡时就成为针叶树,虽然变得稀稀落落,却仍是连绵,将整座高山吞噬。这座禁忌森林附近的山属于纵横罗德尼亚大陆南北的德利奇山脉,从佩内洛普的瑞文城一直绵延到北部的安德拉蒙。
在旅人眼中,禁忌森林和这座绵亘的山脉就如蟒蛇般盘踞在大陆东南部,收敛着毒牙,等着自寻死路的冒险者进入。
由于禁忌森林的树生得极为高大,皆是些树干粗壮,树叶繁茂的老树,重重叠叠的树冠遮天蔽日,密密绵绵的落叶也将地面遮蔽,杂草丛生,青苔遍布,只留下无处不在、带些腐烂气息的树木清香,以及各种植物散发的味道。在禁忌森林里,很少起风,因此这些古怪的味道就沉积着,随着每日清晨的雾气弥漫在森林里的每一处角落,再加上不见天日,看起来极为压抑阴沉,古怪吊诡。
没走多久,卡尔就伸出手,拽住了尼克斯的左臂,他知道这样会使骑士行动不便,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慌。入口由于有佣兵和猎人出入,树木被砍伐过,路也相对更好走一些,但随着深入森林,人为的痕迹就越来越少,至此已经完全消失,显然是人类行动范围的极限。
而他们要去的地方,比这极限更加深入中心,因为虎猫这种动物不会出现在森林外围。
虎猫是高级八阶魔兽黄金圣虎的后代,只是由于另一半血统太过弱小,不停退化,变成了中级五阶的魔兽,但其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以灵巧和矫健著称的虎猫体型较小,堪堪比成年冰狼大一点,却是禁忌森林中部的顶尖杀手之一。他们擅长出其不意地捕获对手,并不喜正面交战。
在虎猫的身体素材中,脊椎骨是最值钱的,不仅能够制成魔粉书写卷轴,还能够食用,增强体质。其他部位的骨头次之,而后是皮毛,在寒冷之地尤其受欢迎。一张没有伤痕的虎猫皮毛及其难得,在黑市中已经被炒到了天价。
感觉到手臂被抓的尼克斯顿了顿,偏过头,低语,“害怕?”
卡尔瞥了眼前方继续行路的希尔薇和约翰,咬了咬牙后摇摇头。对面的骑士见此却是粲然一笑,一拐手腕,主动握住了魔药师的手臂,声音依旧温润,“如果怕的话,抓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