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说是我们相见恨晚，我说为爱你不够勇敢
    顾殊宁很快回神，发觉楚琪正在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干咳两声，收回了手。她怎么就魔怔了，凌子陌并不喜欢自己的靠近不是吗？
    凌子陌看着顾殊宁收回去的手，她没猜到顾殊宁忽然伸手是因为什么，但也能看出她是要触碰自己的，她忽然缩了回去，让凌子陌心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种感觉就像是……像是什么呢？凌子陌微微走神，试图理清自己的思路。
    像是小时候，她母亲还在的时候，那个高贵端庄的女人会抱着她拿着玩具熊逗她笑，她伸手去抓时又倏地从她面前拿开把熊藏起，那种失落和迫切真和现在一模一样。
    自己在失落些什么呢？又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什么呢？
    “凌总，凌总？”
    凌子陌没想明白，又听见楚琪叫她，便回过神来。
    “怎么？”
    只见楚琪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看得她不自在。
    “现在是不是蛰伏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殊宁微微沉思：“恐怕会丧失了时机。”
    楚琪追问道：“具体点？”
    凌子陌仿佛和顾殊宁有心灵感应一般，知她所思所想，便替顾殊宁回答道：“赵家和南宫家有内讧，我们何不离间？”
    楚琪担忧道：“恐怕对方不会看不破。”
    凌子陌摇头解释道：“只要我们足够逼真——”
    顾殊宁兴奋道：“你是说来一场假戏真做？”
    这么有意思的事，让顾殊宁难免兴奋起来。
    凌子陌挑眉看向顾殊宁：“我以为你会尽力规避一切不确定的风险。”
    顾殊宁摇摇手指：“但总有些风险是值得去冒的。”
    说着，她目光灼灼，看向凌子陌。
    凌子陌莫名地脸上发烫，她总觉得顾殊宁这话一语双关。
    楚琪旁观者清，看出二人暗流汹涌，只是微笑着继续刚刚的话题，不打破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那怎么个做法？”
    凌子陌和顾殊宁相视而笑，顾殊宁开口道：“那我们明天再见面？”
    楚琪点头道：“也好，回去都想想，急不得。”
    凌子陌补充道：“当然，也缓不得。”
    楚琪看二人一唱一和，实在忍不住调侃道：“你们两人怎么这么默契了？”
    凌子陌浑身一僵，别过头去，脸上发烫。
    顾殊宁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好歹直视楚琪的眼睛，搪塞道：“琪，今天出来这么久，不去找晓吗？”
    楚琪看着顾殊宁僵硬地转换话题，本想哂笑几声，这顾殊宁，从小就从容淡定，谁知道一提到和凌子陌有关的事情竟然如此失措，这幅样子，可算是让楚琪开了眼界。但提到晓，楚琪也笑不出来了。
    “殊宁，我怎么不知道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是和你学的吗？现学现卖呗。”
    “油嘴滑舌！”
    楚琪说罢先驱车离开，剩下顾殊宁和凌子陌两人。顾殊宁忙转向凌子陌解释道：“子陌，你别多想，我们的事情……不是哪壶不开，我只是开个玩笑。”
    凌子陌失笑道：“我还没往这边想，你倒想得挺多。”
    顾殊宁惊觉自己失态，她刚刚怕凌子陌敏感多想，慌忙地解释，心思全在凌子陌的情绪上。
    凌子陌看着顾殊宁回过神后脸上出现懊恼的神情，想到她刚刚着急解释的样子，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殊宁有些呆愣地看着凌子陌。顾殊宁认识凌子陌近六年，这是第一次看到凌子陌在她面前毫无顾忌毫无掩饰地笑出声。她的印象中，凌子陌只有对待欧阳灵时，才会显现出她独有的温柔。
    笑着的凌子陌，有一种顾殊宁难以用语言描绘出的美。她想伸出手去，刮刮她秀挺的鼻子，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回家。
    可她怕她生气，怕她抗拒，担心两人难得的好气氛被自己一时的冲动毁掉。见识过这样的凌子陌，顾殊宁愈发觉得自己再难面对之前那个冷漠生疏的凌子陌，让她心里如同被双丝网缠住，中有千千结。
    因此，顾殊宁只是同凌子陌一起笑出来：“这不是太着急了嘛。”
    凌子陌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许失落。她看着顾殊宁的手抬起又放下，和刚刚一样，又是这样欲说还休的姿态，她有些焦躁，又有些怅然若失。
    但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就像她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面对顾殊宁，凌子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和与欧阳灵在一起不同，在顾殊宁身边的时候，舒适，安全，但又有些许的不确定。
    她发现，有些时候她有一点读不懂顾殊宁了。
    顾殊宁看凌子陌又蹙眉，忍不住道：“子陌，总皱眉会变老的。”
    凌子陌斜乜她一眼：“你这是在哄小孩子吗？”
    凌子陌没有勇气对上顾殊宁深情的眼神，别过头去逃避开。
    顾殊宁忽然就看懂了凌子陌的纠结与羞赧，她盯着凌子陌脸上的红晕，心下激动的同时，决定让自己赌一次。
    她赌，那个在生病时愿意窝在她怀里的凌子陌，对她并非全无感情。
    顾殊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停留在凌子陌的眉间，微微一顿，慢慢把凌子陌眉间的褶皱抚平。
    凌子陌闭上眼，感受着顾殊宁之间的温度，她忽然迷恋上她手心的触感，那么温柔，带着阳光的味道。
    有没有从哪里滴下一滴巨大的树脂，将这一刻铸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