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爱不爱你，日久见人心
    那日之后，顾殊宁和凌子陌之间的关系有点尴尬。
    凌子陌不断地提醒自己顾殊宁是自己仇人的女儿，但她也无可避免地承认，顾殊宁的怀里很温暖，顾殊宁的手很温暖，她身上的味道令人安心，她的温柔令她眷恋。
    更何况，她们的合作更进一步，除了进军美国、处理陈思睿的事情之外，又多了欧阳灵这档子事。
    更何况……凌子陌脸上发烫，那日上药，也算是很亲密的接触了……
    即使是坐在办公室成山的文件面前，凌子陌也会偶尔走神想到那天照顾她的顾殊宁。她赶紧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回神，集中精力看手下递上来的资料。
    顾殊宁也没好到哪里去，她面上风轻云淡一派淡然，但心里每每看到凌子陌就会想起那日指尖的触感，虽然她当时一心一意地上药并未想其他，但如今回想起来，那紧致的触感令她一阵心猿意马。那日凌子陌缩在她怀里的样子让顾殊宁甚至就想这么天长地久下去。
    但顾殊宁和凌子陌都知道，现在绝非儿女情长的时候。形势越来越复杂，中间勾连的利益网络也越来越庞大，虽说两人也算是手段老道，但毕竟都是26岁的年纪，和50多岁的那些老狐狸比起来，未免嫩了一些。
    “琪，情况怎么样？”
    很快，凌子陌不管顾殊宁让她多休息几日的劝，在卧室躺了一天后就立刻投入了眼前的事，让顾殊宁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摇摇头，只好随了凌子陌，和楚琪约了地方见面。
    “有了大进展，这还得感谢南宫珏和赵润。”
    “哦？”
    顾殊宁和凌子陌同时挑眉，楚琪看着二人一致的动作，只觉二人很是有夫妻相，只是这凌子陌大概还意识不到她已经喜欢了顾殊宁，真不知两人谁上谁下……
    惊觉自己思路跑偏，楚琪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走神。
    “南宫珏和赵润说是从南宫家和赵家那边得到了点消息，虽然角度不同，但都指向了沈青。”
    “沈青？”
    两人异口同声，顾殊宁有些惊讶地看向凌子陌，不知何时二人已经如此有默契，从习惯性地相互对视，到现在的同时发问，顾殊宁心下暗喜，自己与凌子陌愈发近了。
    凌子陌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她不敢和顾殊宁对视，一看到那双眼睛，她就想起那日温柔地注视自己、照顾自己的顾殊宁。
    “沈青和陈思睿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顾殊宁多问一句：“怎么这消息就忽然得到了？会不会是故意放出来的？”
    凌子陌也道：“赵程既知道我们的行踪，这消息是不是他让放出来的？”
    楚琪摇头道：“赵润是从赵婷那里撬出来的。南宫家那边的话，南宫逸和南宫胜生了嫌隙，南宫珏算是和南宫逸合谋了。”
    南宫逸不满南宫胜对其控制，凌子陌和顾殊宁都有耳闻。南宫家的老头子和大少爷一贯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从行事风格到经营手段，两人根本看不出是亲父子。
    只是没想到赵婷居然口风这么不紧，之前的宴会上看她在田淑英和田舒曼面前的表现，虽然比不得赵程，但也是成熟有度，不像是不明白利害的人，赵程的事情遭殃，对他的妹妹百害无利。
    “争夺继承权。”
    楚琪简单地解释道。
    “南宫家不是向来传男不传女吗？”
    顾殊宁对南宫家的这个传统相当不满，但别人家的事情，也不好置评。南宫家对女儿向来是千娇百纵。
    “赵婷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楚琪道，“她十几岁起就对南宫家着重培养赵程极其不满，能有如今的成就而不是被南宫家捧杀而成为联姻工具，她的手段不能小觑。”
    顾殊宁和凌子陌之前只知赵家重男轻女，但不知竟是到了捧杀做工具的地步。如此想来，赵南为赵程办宴会那次，赵婷见到二人的浑身颤抖、在哥哥面前的唯诺寡言，怕都是做出来的。
    思及此，顾殊宁和凌子陌都有些胆寒。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赵婷，竟然都是如此深藏不露的对手。要不是因为楚琪的消息，恐怕她们都要小瞧那赵家小姐了。
    “更何况，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楚琪又丢下一记重磅炸弹。顾殊宁和凌子陌平日对这类豪门恩怨不甚感兴趣，况且自己也是陷入父亲母亲之间的恩怨之中，尚且自顾不暇，自然是很少关注。没想到赵婷和赵程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血缘关系淡薄，况且还有着夺权的恩怨，很多事情就变得容易解释起来。
    顾殊宁和凌子陌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恐怕是太过轻敌了。知己知彼都难保百战不殆，更何况她们对于对手竟然是如此的不了解。
    楚琪见两人思虑重重，补充道：“赵程和陈思睿的关系不一般，恐怕不是合作者这么简单。”
    “此话怎讲？这和那个沈青又有什么关系？”
    凌子陌追问道。
    顾殊宁真是觉得此番约楚琪出来是个正确决定，但她看到凌子陌苍白的脸色仍旧很是心疼。
    “目前还没什么消息，但晓说她拿到一些几年前赵程还在读中学时，和陈思睿密切来往的照片。”
    楚琪拿出资料袋，里面露出一叠照片。只见照片中两人勾肩搭背笑容真实灿烂，一看便是好兄弟的模样。
    “关于沈青，除了很多蛛丝马迹说明和她有关之外，我们查不到别的资料了。”
    此番楚琪不仅动用了楚家和晓的势力，甚至是南宫珏和赵润——这意味着南宫家和赵家，以及南宫珏、赵润背后的凌子陌和顾殊宁，如此几大家族，竟然查不出个沈青是何许人也，更加难以判断她在整个事情中的位置，真可谓是来者不善。
    “目前只有这些消息了。”
    “多亏了楚总。”
    凌子陌忍不住赞叹道，她不是喜欢夸赞别人的人，但楚琪此番效率令人惊叹。得到的消息也是对整个计划帮助极大。
    楚琪看向凌子陌，见凌子陌表达出示好的姿态，便也顺水推舟、拉近关系：“凌总谬赞，对了，凌总，好些了吗？我可从没见过殊宁那么着急忙慌的样子呢。”
    楚琪想起顾殊宁那天六神无主的着急模样，便忍不住打趣。
    此事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凌子陌和顾殊宁都是脸上一红，别过脸去。楚琪怎会放过二人的反应，心中灵光一闪，恐怕这两人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不禁奸笑道：“殊宁，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顾殊宁自然知道楚琪的话外之音，无非是说她们有了进展但没告诉楚琪。她也巴不得能和凌子陌有进展，只是凌子陌太难靠近，她还得一步一步来。
    但顾殊宁哪里能任由楚琪占了上风，便也回嘴道：“琪，你这么关心我们，难道是你和晓的事情已经搞定了吗？让你这么有精力。”
    楚琪闻言，一时语塞，想起对自己至今无动于衷只当做朋友的晓，心中一阵难过一阵气闷，哼了一声后赶紧换了话题。
    “额……那个欧阳灵，怎么样了？”
    凌子陌瞥了楚琪一眼，仿佛在嘲笑她转换话题的不自然。
    顾殊宁失笑，又不敢笑出声来怕又惹来楚琪的调侃，只好憋着，硬生生地严肃道：“欧阳灵那天走了后，有什么动静吗？”她当时全心全意照顾凌子陌，只是派人查关于欧阳灵的事情，还没有抽出身来亲自处理，因而消息也不算灵通。
    凌子陌坐直身子，抿住嘴唇，脸色有些苍白。
    她躺着休息时，脑子可没歇着，把事情前因后果都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虽然很多消息还不甚清晰，但至少她也知道了欧阳灵的假情假意。
    每每思及此，凌子陌就感觉到心口涌上的痛意，在夜深人静之时，她也会回忆起和欧阳灵之前的过往，只觉自己一往情深被辜负，难过得难以描述。
    为了欧阳灵，她险些与凌家彻底决裂，若非她手上握着凌氏集团的实权，凌家也不会那么快就妥协。即使如此，凌家还是故意下绊子，让那时还没有如今实力的凌子陌甚至有些寸步难行。她当时就是凭着一股子要和欧阳灵在一起的坚定，才慢慢走了过来。那时候，凌子陌和欧阳灵牵着手，或是欧阳灵骑着单车载着她，以为可以就这么走一辈子。
    没料到，如今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但奇怪的是，只要是顾殊宁在她身边陪伴、照顾时，她就很难想起这些伤心事，反倒是心思都在顾殊宁身上。无论是提醒自己这是仇敌的女儿，还是因为顾殊宁扶她起来的一个触碰就脸红心跳，凌子陌脑中前前后后满满的都是顾殊宁。
    “不清楚，查不出。”楚琪腹诽，如果有消息她也不会问欧阳灵如今如何，恐怕这顾殊宁全心全意都在凌子陌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她是问了问题，而不是提供消息。
    凌子陌皱眉，这欧阳灵究竟来者何人？
    顾殊宁不喜欢看凌子陌皱眉，她转身面对着凌子陌，缓缓伸出手来，想要把她眉间的褶皱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