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乾隆出宫寻璕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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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发现璕珎不在已是夜半时分,坐在冰冷的大殿中,他只觉得那人身上的气味竟是那样淡,淡的不过一日不见,竟消散了,没有留下半分。
乾隆没有发火,听过小路子带着恐惧颤抖的回禀之后,他沉默了,没有人知道这个伟大的皇帝在想些什么。
皇上在长乐宫坐了一夜,未曾丝毫动弹,小路子一干奴才在地上跪了一夜。小路子却是觉得,皇上座下的床榻,却是比他们下跪的地面还要冷的。
第二日清晨,乾隆仿佛毫无变化的上了朝,看见了高无庸递来的璕珎告假的条子,只叫高无庸好生收了,却是没有说旁的一句话,提步上了金銮殿。高无庸却觉得,天子爷,盛怒。
璕珎有些头疼,在玉树房中歇到了第二日晌午方才起身,玉树指尖替他轻轻按揉着,璕珎觉得舒服了许多才虚弱的笑了笑。
“行了,我没事了。”
玉树咬了许久的唇才轻声叹道:“罢了,我不问你怎么了,我只叫你听着,你的身子哪里是能这般糟蹋的,你且想想旁人会担心,你便是知道了的。”
璕珎望着床帐许久才笑道:“我知道了,往后定不这般了,今日且饶了我罢,昨日一夜没有吃东西,今早也折腾了这许久,实在是饿了。现下,想必便是有一头牛也能叫我嚼下去。”
玉树嗔笑道:“你且罢了吧,莫说是一头牛,便是再饿你两日,给你一只鸡,你也吃不了的。行了,也别想着牛啊的了,我做了些田鸡粥,味道不错的,起来尝尝罢。”说着一边服侍着璕珎起了,洗漱过后用了田鸡粥,这才轻声道:“这些日子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回去?虽说昨日你说了,可那是醉话,总做不得数的。你且同我好好说说,也免得我担心。”
璕珎思虑半晌才幽幽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或许是明天,又或许,是明年,且看看罢。不过我却是当真打算去庄子上住些日子的了。”
玉树沉默片刻,忽而道:“不若,我陪着公子吧,这些日子。否则我总是难安。”
璕珎思虑片刻才点头应了,笑道:“能叫大名鼎鼎的玉树公子跟我走,可是小生福气。”叫玉树横了一眼方才罢了,忽而又轻声道:“莫要说笑,我且与你说说正事。今早芝兰身边的丫头来了,说是那郎振羽昨夜趁着芝兰睡了悄悄来咱们房间听过。这人究竟是什么人,与公子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璕珎拧眉沉思片刻方才道:“此人来历颇不简单,此时他不晓得我的底细,想要调查也是有的,不要打草惊蛇了,有些事情我却是要着落在他身上的。此番叫他盯上却是正好,我要去庄子上,且看他要如何罢。”
又歇了半日,璕珎身子恢复了之后玉树才叫下床,起身去芝兰房中,却是听说那郎振羽今日一早便叫他的手下给请了回去,留下口信说是请璕珎恕不辞而离的罪过,他日有了空闲,定是要同璕珎好好聚上一聚。
如同郎振羽一时半会儿猜不透璕珎的底细,璕珎同样对郎振羽感到好奇的同时也头绪纷乱。所幸一步一步来,那郎振羽仿佛是对璕珎极有兴趣的,他便不怕日后没有相聚的机会。
打点过后,璕珎同玉树一道上了马车往一处隐蔽的大宅而去。
璕珎想见他,又怕见他,在自以为隐秘的宅子里看见床上端坐的男人时,璕珎几乎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惊喜,惊讶,惊怕。一把甩开搀着他的胳膊进门的玉树的手,这样下意识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却是叫玉树与静候的男人瞧了个心知肚明。
玉树哪里会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即便是第一回相见,即便璕珎什么话也还未曾出口,他却知道,现下的自己要想好好活着,恭敬的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深深弯腰一拜,玉树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门口,带上了们。
房间很宽敞,璕珎却觉得呼吸都是困难,只是因为那人的存在,那人压迫的视线牢牢锁定着他,仿佛将他吞噬,
璕珎止不住害怕了,不自觉的撇过头,不敢再看那叫他心中贪婪的想要多看一些的容颜。轻声唤道:“父,皇……”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张口无声。
乾隆却是狠狠皱眉,寒声道:“这里不是皇宫,不要叫我父皇。”
璕珎狠狠一震,悄悄看一眼乾隆,却是连乾隆已经近在眼前也未曾注意到又飞快的移开,轻声道:“爹爹。”
那一声呼唤,却是被满满的那人的气息包裹,被那人抱了个满怀,璕珎想要挣扎,却又觉得这样似乎很矫情,可是他就想扭一扭,但身体自己却舍不得。他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复杂,兀自同那奇怪的自相矛盾的内心做斗争,却是听那人见埋首在自己颈窝,低沉着声音道:“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答应过的,璕珎。”
不知道是颈间那轻柔的灼热轻痒,还是那一声温柔到极致的‘璕珎’,他被蛊惑了,低声道:“凌霄。”是的,‘凌霄’,这是他们两人的约定,只属于两人的秘密。
乾隆闻到了璕珎身上那极淡的脂粉香气,也没有错漏方才璕珎进门时身边的男人,璕珎去了什么地方,他知道了,可是,他想要听他亲口说。
松开怀里的人儿,乾隆深深的看进璕珎眼里,叫近在咫尺的他无处可逃,低沉的声音有着叫人沉迷的蛊惑,道:“璕珎,告诉我,你昨夜,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璕珎不敢看乾隆的眼睛,慌忙低垂着头敛下眉眼,却叫乾隆紧紧钳着手臂无法动弹,只得轻声道:“我,去了醉里坊,喝酒了,后来醉了,玉树照顾我,今日酒醒了,便同玉树一道来庄子里住些时日。”璕珎的声音极低,他紧张又慌乱,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他已经是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男子了,就算去了青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更忘记了,乾隆是皇帝,是他的父皇,不是他的妻子,即便是妻子,丈夫去了青楼也是不能有怨言的,他根本没有紧张的必要。
乾隆钳制着璕珎的双手蓦地紧了许多,叫他吃疼,低呼出声,“凌霄?”
乾隆却是咬着牙道:“你方才说,你想要在这庄子里住一些时日?”忽而声音奇怪的又压低了些,道:“璕珎,你在避开我?”
璕珎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话未出口却又沉默了。是啊,他的确是在避开他。面对乾隆诱哄一般的为什么,璕珎更是慌乱,因为那原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又或者说,他,其实,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乾隆有些烦躁,面对璕珎的沉默与逃避,他难言的躁动烦闷。第一次,自从一年前与璕珎相遇以来,他第一次想要对璕珎发火,却又前所未有的在璕珎面前克制着他身为皇帝为所欲为的脾气。几番咬牙,最终只能咬牙道:“我若不出来寻你,你就打算与那风尘子一直呆在这里?你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宁愿避开我?宁愿丢下朕。”
这一声沉喝如断金裂石,落在璕珎心头,心狠狠的疼。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用过‘朕’这样代表着至高无上地位的自称。这一声,却是叫璕珎害怕了。害怕乾隆终于厌烦自己的任性,厌烦自己的放肆,厌烦了,自己本身。璕珎克制不住的颤抖,脸色猛然变得苍白起来,却不敢看乾隆哪怕一眼,却也错过了那高高在上天神一般的男人眼中滑过的后悔与疼惜。最终,归于平静。
乾隆双拳在袖中握紧,捏的骨节发白,却终于不敢碰一碰这个仿佛更加纤弱的恐惧着自己的青年。曾经那十年的伤害,在璕珎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散去过,若是再叫他伤害了他,他知道,他自己会第一个疯狂。
“罢了,回去吧。”
那一声叹息回荡在璕珎耳畔,更狠狠敲在他心里,望着乾隆的背影,璕珎哭了,无声的苦。他,离他,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