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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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秦姑娘才是做大事的人啊,只是那两个逆犯逃出了天牢便很难抓住了。”许汐把敬茶的茶杯放在桌面上,弯腰向对面的人作揖,堆满肉的脸上此刻团成了一片。
“哪里,我也不曾料到不屑于使用计谋的未槐会使用诈死来骗过狱卒,只是可惜了那些那些狱卒,有一个狱卒头颅都碎了,脑浆和血融成了一片,红白交错。”秦墨阳咽了一口口水。
“嘶——,白司肆这逆犯竟……”许汐脸都发白了,他在脑中想象了一下画面,想吐的心都有了。看来秦墨阳也一定吓得不轻,只是故作镇定罢了,许汐看了看秦墨阳,紧张得都咽了口口水。
“吓坏了吧秦姑娘,我也不知道秦姑娘居然会再进这牢笼,是要寻找什么么?”
“也没有什么,只是看看白司肆所做的那朵花,红白色的鲜花,用血所做的鲜花!”秦墨阳越发地兴奋起来,用舌尖轻轻扫了一遍嘴唇,妩媚的桃花眼露出一丝寒光。
与未槐的清丽不同,墨阳妖艳妩媚,如披着一身纯白毛皮的狐狸。过去的过去,那个人拉着未槐在山涧间奔跑的时候,她就在后面狂追。她真的很仰慕那个人啊,仰慕那个高傲的未槐,仰慕那个高高在天上飞着的,如飞鸟般的未槐。
所以她总是叫未槐“小鸟”,而未槐则用“小狐狸”来回敬她。
因为自己实在是太妒忌她了,得知未槐当了将军之后,她也成了皇帝身边的谋士。
这些年她为了进宫,无所不用其极。
那个人说过,秦墨阳很聪明,懂得利用手段,但也很歹毒。
但那个人不知道自己进宫一步步爬上去有多努力,他眼里只能容下十三年前那个有倔又犟的未槐。
其实未槐能感受到皇上对她别有用心,但她就是没理由地不愿意。
她不愿意,但我愿意,为了心中某个人,她低着头,感受也享受着她的自卑。
所以,在白司肆要杀了自己时,她才笑得那么癫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既然她不愿意,那我就借后宫娘娘们的手杀死她,再由我来代替她好了。”她捂着心口,怕自己的秘密会被她情不自禁的说出。
“你永远也代替不了她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可当年要杀死她的,不正是你么?秦墨阳微笑着。
白司肆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洞穿了她的身体。
意外地,她并没有成为白司肆的刀下亡魂。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血海之中,一只残骸压在她身上,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爬着,滚着向别人求救。
才有了今天的秦墨阳。
她已经是一个噬血狂魔。
“秦姑娘?”许汐缓过神来,拿自己肮脏的手在墨阳面前晃了晃,想必秦姑娘已经呆怔了。
“失言了,今天有些不太舒服,有关那两个逆犯之事,改日再与大人商议,告辞。”秦墨阳挥了挥手,走出殿门,眼里眉梢全是未槐的影子。
走出府门,秦墨阳竟然发现今天是个阴雨天,天上的青云一块连着一块,遮挡住了发光发热的太阳,是秦墨阳起了阵阵寒意,天上一道惊雷劈下,让秦墨阳怀疑这不是秋日,倒像是初夏的光景。
隔着烟雾,未槐看不清楚秦墨阳的脸,只是记得秦墨阳狐妖般绝美的脸上朦朦胧胧的平添了一丝她看不出来的气息,她锁不熟悉的气息,她不在是那个狡猾却欢快的秦墨阳,今日的她气息那么沉重,就像冬天骆下的学一样。
她忘了,那个人早已不是她熟悉的秦墨阳了,她早已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权谋家,在文武百官的朝廷中如日中天,而未槐只是朝廷重犯,秦墨阳对她而言,高不可攀。可秦墨阳竟没有任何行动。
“好久不见,近来可曾安好?”一片沉默中,是未槐先开了口,她努力维持自己内心的平静,不会再想在这个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即使昔日把自己的所有痛苦都交付于她,坚定地信任着秦墨阳能背负起她的一切痛楚。
“别来无恙,一切如旧。”秦墨阳娇颜带笑,声音甜美,一开口便让人联想到春天的湖水,而不是像未槐的声音那样清晰且冷冽,让人想到呼啸的北风。未槐忽然间记起在她们彼此都很小的时候,虽是童音,但秦墨阳的声音依旧甜美,未槐的声音也是像现在这般清冽。
比山涧的流水还要清冽。
“一切如旧?小狐狸可真会说笑。”未槐轻声笑笑,她没注意到,秦墨阳一直注视着她,眉目寂寞如雪。
“小狐狸?好像回到了过去一样。”秦墨阳望着青天,无限感慨道。
“怎么可能,回得去?”未槐瞪大双眼,嘴角的线残忍地勾起,一副嘲笑的嘴脸,声音比平时还要清晰还要凌厉,如针般插入秦墨阳的心脏。
好在秦墨阳的心是不会痛的。
秦墨阳没有回答这个反问,她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向未槐,好像随时进攻。未槐能感觉到秦墨阳就是一只爱笑的狐狸,前一秒笑脸相望,后一秒直接咬断你的喉咙。
可是秦墨阳不就是这样的人么?未槐苦笑。
秦墨阳并没有扑过去击杀她,虽然她胜不过为未槐,但她对奇门遁甲略知一二。
未槐有些诧异,眼前忽然一片缭乱。似幻境似梦境,她头痛欲裂,不能自已。
那是在她还是少年班时期的初夏,天气那么炎热,连带着屋子都躁动起来,练功的大人们按耐不住,正蠢蠢欲动。
只有未槐一个人在那里练功,她用瘦弱的身体挥舞着沉重的剑,汗如流瀑。
“歇歇吧~”一声甜美的童音传来,未槐注意力一分散,沉重的剑直接敲在了秦墨阳的头上,压着她的三千青丝。
“死丫头,怎么这么爱犯错误?”秦墨阳一瞪眼,未槐被她凶凶的样子吓退了半步。
“没办法我总是犯错啊。
”未槐一副无辜的样子,谁看了都会心生尤怜。
“那这样,今后就由我来照看着你,鞭策着你,纠正你的错误。”秦墨阳伸出手。
“一直吗?”
“对,一直一直
。”秦墨阳回过神,未槐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谁又能想到当初答应一辈子鞭策她错误的人居然想要置她于死地呢?她还从未纠正过未槐的错误。
“回不去了。”下雨的声音模糊掉了这句话。
“小狐狸,我们回不去了。”
“我们都……回不去了。”未槐低声呢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未槐低下头,任雨水落在她的脸上、肩上,每一滴雨水落下来的时候都会形成一朵小水花,小水花的波纹向外荡漾,未槐的声音也向外荡漾。
雨水滴在秦墨阳脸上,冲刷着她的悲伤。
“你走吧,我既不想知道你是怎样活下去的,也不想夺你性命。”记忆里的那个人总是嘲笑她心软成病。
“你又犯蠢了。”
“可惜,我不能再鞭策你了。”
“这雨啊,一直下一直下,总是下个不停,我真讨厌。”
“我拿了伞,我为你撑伞吧。”
其实未槐已经走远,只剩下秦墨阳一个人在雨中自言自语,烟雨美人,山水相依,美成一幅画。
“骗你的啦,其实我根本没有伞……”
“这场雨下得到也是寂寥。
”
“没有小鸟相伴,狐狸甚是寂寞。”
“傻子。”秦墨阳转过头来,说出了一句和白司肆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