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第一计(二)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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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的首要责任是尽量虚伪。至于第二责任是什么,至今尚无人发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姚汉,仿佛让人踩到了老虎尾巴似的,立刻瞪圆了眼珠儿,胸膛也随之满是戒备地弹跳了一下;差点没把靠在他胸前的罗莎像炮弹似的,发射出去。
    罗莎想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倒也不十分惊慌。忙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唇,“嘘”了一声,示意他不应该那么咋呼。另一只手,则抚上了他的胸口,一上一下的揉摸着,似在抚慰他的情绪。
    “你这么忙三火四的干嘛?我又没说什么……。。”罗莎,低声细语道:“不过是给你提个醒儿,怕你有危险罢了。”
    “那你,这话……。。”姚汉,不淡定地张口还打算问下去。
    罗莎指了指沙发后面的布帘——那是辛晓的栖身之地。提醒他注意隔墙有耳,姚汉会意了,掩住了口。
    罗莎,谨慎地凑近他,几近贴得没有一丝缝隙;在他的脸侧,小心地耳语着:“昨天,林西和辛晓单独说了好一会儿话……。。他们关在房里说的,我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什么;但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你也不用多想,全当我多嘴说一句,你听听便好。”
    姚汉,是个糙汉子不假,却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尤其眼下这个非常时刻,思维要较于平时更为敏锐。她已这样说了,姚汉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听进去的话当作八卦,打发了事啊。
    想当初,正是因为疑心病发作,才酿成了大错;也曾经为了疑心对自己不利,几次三番险些置罗莎于死地。
    若干年的人生阅历,江湖风雨,使他练就了属于自然界动物本性的机敏嗅觉。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他都能琢磨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何况,他与林西之间,有着那么大一个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芥蒂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怀疑谁,也不愿意怀疑林西;他能对任何人狠,唯独不能对林西狠。
    罗莎对他说起这件蹊跷事,足已令他坐立难安,心绪不宁。
    “小西,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姚汉,对于林西的维护,是出于习惯使然;他对他的心意,那是坚定不移的信任。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我的人。”像是给自己增加信心一般,他,自顾自地轻声强调。
    罗莎很了解,姚汉的心结所在。自是清楚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不是她寥寥数语,就可离间得了的。所以,她也自备有一套可攻可守的进击之法。
    她,轻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林西那么好的性子,对谁都不设防。他对我一个外人尚且处处留有情面,对你更不用说了……。”说罢,弯起嘴角,逸出一丝甜笑:“不过,不得不防,林西是个好说话的;怕就怕有些人为了其他的目的,利用他的好性格呢……。”
    罗莎是在姚汉的耳边讲的,讲得极轻,极隐晦;若不安装雷达装置,几乎根本捕捉不到她的声音。但,就是这几句轻如鸿毛的话,成功地转移了姚汉可能对自己居心叵测的质疑;并且,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不明原委的辛晓。
    事关重大,先行明哲保身,才是前提。
    姚汉,不负期望地,被罗莎顺利地带进了“沟”里;将罪魁祸首的重心,直指辛晓。
    这个不安份的家伙,编辑记者出身;长年人堆里摸爬滚打的角色,八面玲珑,逢场作戏,一肚子的“坏水”。指不定,趁着他不在,在林西跟前巧言令色地给自己的小爱人,灌什么“迷魂汤”呢。
    看来,此人不能久留。怕只怕,坏事便坏在他身上。大抵,连着七天之限,也留他不得了。
    罗莎,半晌未闻姚汉出声,又见他脸板得铁板似的,嘴边翘起冷硬的弧度——类似的表情,她很熟悉。心知,姚汉这是在盘算怎样除掉那位未婚夫呢。
    姚汉只要开口欲杀辛晓,林西势必会横加阻拦。在林西的立场上看,辛晓现在还不能死;他绝不会允许姚汉,破坏他的全盘计划。那么问题来了:姚汉在遇到林西的强烈阻挠之时,难免得疑心其真实的意图。他再相信对方,再宠爱对方;生死关头,也得掂量掂量,这份情意到底有几分真来,几分假吧。
    姚汉,是痴,是狂,并不傻。林西呢,亦痴,亦执;更孤傲,更为决绝;眼里容不得沙子。可叹,姚汉知尽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因而,他不是林西的对手。
    爱情,有时候,也是一场心灵与心灵的博弈。
    罗莎是坐壁上观的看棋者,旁观者清,她看得比他们要通透得多了。
    姚汉,缓过神儿来,拍了拍她酡红的脸蛋,一笑:“好了,我心里有数儿了……。。”
    这样的举动,显得分外亲密;看上去,他们真像一对感情甚笃的情侣。罗莎有时也不禁会让这种错觉,眩惑了自己的神智。
    “嗯。”罗莎笑笑,顺便想尽快挥去自己脑海中不切实际的粉色想象。自己,弓起身子,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往他的怀里又靠了过去。
    姚汉,高兴着她的乖顺,大掌抚着她光裸的背脊,如游过细滑的沙丘——像是想起了很重要的事,喃喃说道:“没有几天了……。大概也就这一周时间,我们就走了……。”伴随着深深吁出鼻腔的气息,略带不舍的说:“到时候,你就彻底获得自由了……。”
    罗莎的身体,悚然一颤——忽然,冷得发抖!
    还有一周,七天的时间吗?他们,要离开这里了?
    这绝不是什么喜从天降的好事,而是要大难临头。
    罗莎有预感:她的死期,将至……。
    即便,姚汉有心放她一条生路;林西,会吗?他们身份与处境,容不得存有一丝的怜悯之心。说一定,出现什么变化,就可以轻易粉碎这温情脉脉的表象!更遑论,她与姚汉之间,本来便是男欢女爱的苟且,要多于心意相通的情份。
    严重点儿说,她都不知道,姚汉对她,究竟有没有情可言。她,也从没问过自己。
    到那时,他要动手杀她,会有一点点的顾虑吗?
    我,该怎么办?
    罗莎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绕来绕去地割裂着一条条脆弱的神经线——令她头痛,又魂不守舍。
    拥抱的温热胴体,忽然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兽,在瑟瑟发抖……。姚汉,发觉了掌下,忐忑惊惧的身躯。
    他,又抱紧了她;用手掌抚摸着她丝滑的腰背,轻声安慰着:“你不用怕,没事儿的……。我说了,会放你走,就一定会放了你。我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罗莎做足了表面功夫,若惊弓之鸟,抖抖索索地偎在他身前;可怜兮兮地带着哭腔说,“你别伤害我……。别是你,好不好?我怕……。”
    姚汉,感觉胸膛一片湿润,料想是罗莎怕得哭了。没由来的,一阵心疼……。这个时候的女人,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任人欺侮;柔弱无助地期待着的他的怜惜与疼爱。
    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在此种情形之下,除了将受惊之人,抱得更紧些,吻得更轻些;再不敢做多余的动作,说多余话,吓她了。
    罗莎,躲在他的羽翼下面,哀哀戚戚地呜咽了好一会儿,才没了动静。
    姚汉,亦是心潮波动,无心睡眠。待得低头看时,女人的小脸红污雨渍,如一枝带露的春花,贴着他,睡着了。
    他,长叹一声,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也跟着安静地合上了眼睛。
    再大的烦恼,再大的麻烦,总是要等到吃饱了,睡好了,才有力气解决的。
    这一点,姚汉想得开。
    其实,罗莎刚才的示弱,哭泣;讲真,是七分为实,三分为虚。
    她把自己对于死亡恐惧的真情实感,添油加醋地演绎成了一出缠绵悲戚的孤弱,让姚汉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这么做的意义,不见得有多大,可至少会减少对方的防备,换取他有朝一日真下了狠心要痛下杀手时,会存有的一分少得可怜的不忍之心。
    哪怕胜算不大,到底还算是有些筹码。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天,姚汉和林西单独在卧房里商量了很久。话题围绕的主要人物,只有一个辛晓。
    姚汉的意思,简单明了:他要立时,马上解决了这个人。
    林西的反对,那也是清晰,明确的;就是四个字:我不同意。
    “不是,你杀人有瘾是不是?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了吗?”林西,看向姚汉的眼神,好像对方不可理喻到,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让人愤慨的程度。
    姚汉,晃过身儿,从床上的枕头底下抽出枪来,拿在手中,冷酷地说道:“我先送他走,再和你讨论我是不是个杀人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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