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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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就算官运亨通如谈谨,升任京兆尹后仍是处处看人眼色。
虽有在京官员监查权,却从不实行。
虽掌管盐铁水利,却懂得忍着肉痛和大司农及少府二卿共分一杯羹。
虽能借京辅都尉之手管辖几千兵马,真要调遣时,却会不辞辛劳先派人去中尉府上打声招呼。
如是兢兢业业,方才在三辅长官这位置上坐的踏踏实实。
王了青则不然,不去借鉴眼见就能祸害遗千年的谈谨有权却特意放权,反而效仿无故暴毙的刺帝玩集权。
原本后汉对廷尉权限有约束,如廷尉只可执法,无权制律,可决地方上报的谳狱,却需与司空探讨定案。
尤其当案件涉及皇室宗族或高官时,还要请相关官员参与,治诸侯,请大鸿胪和宗正,治高官,请光禄勋。
王了青却首开修订法令的先河,先后著《廷尉板令》,《决事比例》和《断狱》三书,胆大包天对后汉律查漏补缺。
审案时,又常常秉承时不我待速战速决的态度,使得听到风声紧赶慢赶来的光禄勋等人到场时,早是大局已定,甚至人走茶凉,白来一趟的次数多了,便也养成了索性眼不见为净的习惯。
如是离经叛道,亏他能稳坐大理寺头一把交椅。
从京兆府回来,夜以继日看完案件文书,心中有数,王了青第二天一早就驾马车去了太常卿府,登门时惯例的单刀赴会,惯例的令行禁止不容违拗,魄力十足。
太常卿府上扈从向来都是狗仗主势看人低,哪里受得了这丧门神般的家伙在自家老爷地盘上拉屎撒尿,明里不好捣乱,便搞消极怠工两面三刀那一套,面上应承下来要代为通禀,折身回府后却半天没动静,只留门房和稀泥,好言相劝廷尉大人再等等。
门房的口才想来不如人意,因为没等他说完,太常卿府就被拆了朱漆大门。
再等等?
王了青眼底青翳浓浓,他都等了四十多天了!
于白圭刚在左掖门下跪时,他就想彻查,那张名单上九卿藩王赫然在目,已是他职权所在。
何河清却叹息此案不可查,当官的多多少少都会以公权谋私利,说难听点就是这不是多大事,若仅凭刺帝驾崩后有名无实的典签一人之言便将皇族权臣羁押问审,不是逼着其余藩王心有戚戚造反么?
后来于白圭生死未卜,他跃跃欲试,何河清又说不能查。
溱阳出的命案归京兆尹管辖,就算与于白圭结怨者皆有嫌疑,其中也包括品秩足够高者,但于白圭的仇家短短几天就雨后春笋般冒头了三千多人,他能受理的仅仅只是九牛一毛。
即使陛下勉强勒令京兆府将此案移交大理寺,那三千多人人人自危,反倒能摒弃政见不合同舟共济,对陛下一通狂轰滥炸。
现在矛头终于不偏不倚只指卢党,站在陛下对面的十中去六七,他已成虎兕出柙,区区一个门房却还要他等?
王了青呼出一口寒气,持枷拷拖铁镣悍然踏门而入,势如奔雷,沿途廊柱摧枯拉朽,捣碎铺路砖石如牛犁地。
宫城南线高官贵胄多如牛毛,素来安宁清净,这天却少有的传出嘈杂斗殴声。
一刻钟后,太常卿多半是被迫除了官服走出府门,身后双臂缠着粗重铁镣的廷尉大人如半夜鬼随行。
两人就这么在沿街府门后窥伺的视线中先后上马车,在辘辘车轴声中驶出了宫城。
太常卿府中如风卷残云,眼高于顶的管事一脸惨白,脑中历历在目王了青面对他如此嚣张跋扈,难道不怕被弹劾知法犯法暴虐三辅的质问时,嘴一扬扬起个恍如刀锋的凌厉弧度,堂而皇之一句:
“你可知杀人何时无需偿命?剔除天子犯法,便是苦主不曾报案,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