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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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尘埃落定
“大人,御史台的批文到了。”太原府的衙役双手将批文呈上。
“啊?什么!”呼延仲时才伏案休息竟打起了盹,听到御史台三个字猛然从梦中惊醒。
“大人,是御史台的批文。”衙役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
呼延仲连忙拿过批文,打开就看:
“今察云州将军叶通通敌一案,案情重大,实情不明,叶通拒不招认,御史台准太原府府尹呼延仲所奏,改行别推,酌大名府府尹蔡步禅主审此案,太原府府尹呼延仲及提点刑狱司等陪协审理。御史中丞王若钦特批。”
看罢批文,呼延仲内心平静了几分,但很快有了新的疑惑:曾经一手遮天的寇相如今似乎变得谨小慎微,一向谄媚圣上的王若钦竟成了御史台之首,圣上多日不朝,整日忙着封禅升府,朝中大有风雨欲来之相——呼延仲心想。
“父亲,这批文如何说了?”不知什么时候,呼延昱已经出现在呼延仲身旁。
“啊……”呼延仲一下子从时才的思索中缓过神来,“在桌子上呢,你自己看吧。”说罢,他无精打采地指了指桌上的批文。
呼延昱拿过批文,细细看了一遍,“父亲,这蔡步禅是何人?”
“蔡步禅可是一员老臣了,兴许年近七旬了吧。”呼延仲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御史台怎么派这一老朽来主审?哈哈哈哈……”
“你可不要小看这蔡步禅,他可是太宗时候的红人,执掌大名府多年了,太宗驾崩之后,朝中几经风雨,他都屹立不倒,像是颇有权术。”说到这里,呼延仲像是突然认真了起来。
“那此番调动,是福是祸?”
“为父从此案脱身,落得个清白,自然是好事,只是此番恐怕得罪丁大人了。”呼延仲似笑非笑。
“哎呀,我是问对那叶家是福是祸?!”呼延昱急的跺了下地,愁眉紧锁的望着不紧不慢的父亲。
呼延仲捋了捋髯须,思索了一瞬,“结果怕是难以更改了,只希望这叶通早点明白吧。”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出了府衙。
两日后。大雪漫天。
这一天的雪比起初审之时,有增无减,周围的百姓渐渐向府衙靠拢,围观之人仿佛较前几日更多了。太原府一班人天刚亮就集聚在府衙前,等待大名府府尹到来,这一天,正是云州通敌案再审的日子。
等了许久,仍是不见蔡步禅来到。雪越下越大,呼延昱为父亲弹去了乌纱上的积雪,呼延仲低头看到髯须上的雪花,却分不清是冬雪太盛还是自己年迈的斑白。
又过了许久,终于有车马从府衙东街缓缓而来。马车停驻后,衙役扶起门帘,侍从将车内的老人扶了下来。
“太原府府尹呼延仲及太原府众官吏拜见蔡大人。”呼延仲携众人向蔡步禅施礼。蔡步禅只是笑笑,便被两个衙役搀扶着进了府堂坐下。
这蔡步禅坐在府堂中央的堂椅上,像睡着了一般,双目仿佛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两鬓已是雪白,稀稀疏疏的胡须也看不见一丝乌黑之迹,一副老态龙钟。若不是他断断续续的咳喘,便真如睡着了似的。
“我看,就开始吧。”蔡步禅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堂下立即鸦雀无声,若不静听,好像根本听不清这老人在说什么。
“带人犯叶通、叶洲、卫氏。”衙役响亮的声音与时才蔡大人虚弱低沉的说话声仿佛不像是同一世界里。
“这批文上写人犯有五人,为何堂下只有三人啊?”蔡大人仿佛皱起了眉头——蔡步禅满脸褶皱,是否真的皱眉已经无法看清,只能是仿佛皱起眉了。
“回蔡大人,叶通之子叶歆、叶瑾瑜尚未归案,云州知州已派人去捉了。”一旁的呼延仲回道。
“依我大宋律法,人犯不齐,本不该升堂审理。只是这御史台催我从速结案,便依御史台吧。”蔡步禅似乎心不在焉,“人犯叶通,这状子上的通敌之罪,你可招否?”
“大人,末将冤枉。”叶通跪倒在地。
“哎呀,糊涂!这世间哪有什么冤枉不冤枉!?”这一回,蔡步禅倒是真的皱起了眉头,一皱眉,眼睛都不自觉的闭了起来,“来人,给我打上杀威棒二十。”
一顿暴打后,叶通像是连跪都跪不稳了。
“本官旅途劳顿,今日也累了,我看明日再审吧。”蔡步禅颤颤巍巍的挥了挥袖子,衙役将叶通等人带下了公堂,两旁的衙役搀扶着蔡步禅进了后院歇息。只剩下呼延仲与女儿面面相觑。
次日,蔡步禅被搀扶着上了坐上堂椅,看起来并没有比昨日精神太多。这前前后后已是第三次升堂开审了。
“升堂。”蔡步禅缓缓敲了惊堂木,堂下两排衙役喊着威武。
“人犯叶通,本官再来问你,”蔡步禅的声调拖得老长,“这状上所言通敌之罪,你是招……”咳咳,话没说完,蔡步禅又咳喘起来,“啊,还是不招啊?”
“末将……末将……知罪了。”叶通说罢,长跪不起。
“唉,这就对了,我就说嘛,这不冤枉,不冤枉!”蔡步禅从怀中抽出了什么,在上面写了几笔,盖上了太原府的府印。“唉,齐了!”蔡步禅将状子递给身后的师爷,“来吧,念给大伙儿听听。”
师爷领命念道:“今察云州将军叶通市米资敌,勾结契丹,案情属实,叶通业已招认其罪,本应斩首,但念其镇守云州有功,特除以绞刑;其子叶洲、其妻卫氏,刺配充军,发配宁州,无朝廷召命,不得返回原籍。”
“罪将谢大人保全之恩!”叶通画了押,蔡步禅便回了后院,准备复命去了。
呼延仲连忙追至后院,见蔡步禅步伐稳健,并无人搀扶,上前问道:“蔡大人如何让这叶通招认了?望大人不吝赐教!”呼延仲说罢便上前行礼。
“哎呀,是呼延大人啊,哈哈哈……”蔡步禅甩了甩袖子,“这话呼延大人可就不妥了!怎么是本官让叶通招认了?哈哈哈哈……”,他又咳了几下,“分明啊,是这叶通幡然悔悟,主动承认了罪状!”说罢,他又是笑了起来,还拍了拍呼延仲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