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第十六章 受伤的幼小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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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因为那满嘴的毛葱味儿。
同学们如同避瘟神般,一个个躲得远远的;但他们并不怕害怕这群瘟神,反倒戏谑上了,笑称他们是“毛葱八子”,又或者是“茅坑里的八块臭石头”,甚至有女的说出了“是不是挨厕所近了,耳濡目染,修行悟道了”之类的调侃之言。
何庆荣、南柯、李明宇之辈,自是不忿,想与他们一较高低,可吴江偏偏想息事宁人:“躲着吧——并不是咱们怕他们,只是和那群没素质的搅和在一起,降低了我们的格调。就当他们是路边的野狗——路边的野狗朝我们吠了几声,难不成我们还要趴着学狗一样吠回去?”
吴江这一解释,众人于是便释怀了,不再理会那些挑衅之人。那些好事之徒,见吴江等人并不回应,索然无味,也便息了热情,就此打住。
但让人颇为难堪的却是老师:今天虽然不正式上新课,但各科老师却依课程前来做了自我介绍。但自我介绍中,难免会有互动,比如让学生作自我介绍。而这时,这八人则最为难堪。
英语老师姓刘,是一个烫着金色波浪卷发的美女。她素闻刘子涵的大名,便特意点了他的名字,让他用英语作自我介绍。刘子涵倒也没让她失望,张嘴就来,甚是流利,词汇和语法也无一纰漏之处。
刘老师一副满脸含笑,慈眉善目之态,温情脉脉地走过去,正想称赞两句,却突然被刘子涵那满口的葱味呛到,脸色陡然一变:“这什么味儿?”
“毛葱味——!”众人应着,语调绵长而悠远。
更要命的是,他神经一紧张,一个臭屁滚了出来,既响又臭。周围的同学“哗”声一片,熟练地闪出好几米远,好似早就习惯了这种“生化武器”的暗袭一般。刘子涵甚是窘迫,尴尬地望着金发美女刘老师。
刘老师憋了口气,转过身,迅速回至讲台:“好在你的自我介绍不像你的屁那么臭,倒如桂花香飘四野,沁人心脾。接下来做自我介绍的人呀,你们给我听好了:要么给我打了一个香飘四野的屁,要么给我做一个香飘四野的自我介绍,谁也不许给我整得只臭不香!”
刘老师倒是善解人意,算是稍稍为他解了围。可是,在化学老师孙老师、物理老师巩老师、数学老师游老师等众老人面前,他们七人几乎是轮流失误!这一天,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到洞里去!他们原本觉得吴江说得有道理,和那些起哄的人吵有失自己的格调,可是现在看来,即使不吵,那格调也早就荡然无存了。
这可真是屎壳郎出国——臭名远扬了呀!
众人想想,之所以会如此狼狈不堪,不都是因为张俊逸出的鬼点子么?不禁迁怒于他!众人都只是嘴上抱怨,可何庆荣却直接使用了武力,把他那魁梧壮硕的身材往张俊逸面前一挺,傲慢地将胳搏一抡,把张俊逸的脑袋挟在自己的腋下:“臭小子,我们可都被你害苦了,这大好的名声也扫了地,你可要补偿补偿我们,安慰安慰我们受伤的幼小心灵。”
“怎……怎……怎么安慰?”张俊逸觉得呼吸略微有点困难。
“我想吃红烧鱼!你给我买!”
张俊逸一开始还担心老二出什么刁钻的难题,一听只是要吃红烧鱼,终于安心了:“没事!不就是红烧鱼嘛,三弟我买就是,小事一桩,不在话下!”
“我也要,我也要……我们的心灵也受伤了,要补偿。”众人一见有利可图,跟着嚷嚷起来。
何庆荣见阴谋得逞,诡秘一笑,松了手。
张俊逸整了整领子,轻轻地咳了两声:“二哥,咱兄弟几个,以后能不能只动口,不动手?你瞧瞧你那胳膊,粗得跟柱子似的,差点勒死我了。兄弟们,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好好安抚你们那‘受伤的幼小心灵’。”
于是众人说开了,有说要糖醋排骨的,有说要宫保鸡丁的,有说要香菇滑鸡块的,有说要淮山汤的……只有南柯抿着嘴,一言不发。
“南柯,你想吃什么?”张俊逸望着南柯,好奇地问着。
“我自己打就好了!还有,你们这种吃法,是想把他吃穷吗?照这吃法,一张饭卡,不用一月就用光了!日子可不是这样过的!”
“没事,不就是几块钱么!”张俊逸满不在乎,“放心,别的没有,钱,小哥我有的是!南柯,想吃什么,尽管说,哥全给你买!”
“神经病!”南柯转身离去。
“他这是砸场子么?”李明宇有些生气,“好端端地气氛就给他搅和了,他这是要闹哪样呀!老三,我可不管他,你答应我们的可不许耍赖!”他突然捧着胸口,皱着眉头,尖着嗓子,学女人嗲声嗲气地说,“这个幼小的心灵伤得好深,非宫保鸡丁不能治愈。死相,这伤是你带给我的,你可要负责!”嘴上说着,手还妖娆地舞着,倒真有那么七八分女气。
刘子涵佯作打了个寒战:“你这是‘东施效颦’,老大,快收收吧,别再丢脸了!”
“语气挺到位的,”张俊逸绕着李明宇走了圈,“老大,我觉得你缺了点西……”
“缺什么?”
“缺妆扮!”张俊逸啧啧赞叹,“你虽然身高比二哥略高,但却没他那粗犷之气。你看你那腰细得跟柳枝一样,这身段,把戏服一穿,把鬓角一贴,再加上你那圆润似玉的‘鸭公嗓’,简直就是一个唱旦角的戏子!”张俊逸怕挨揍,说完忙闪到了何庆荣的身后。
“你过来,我不打你!”李明宇朝张俊逸招了招手。
“你当我傻呀,我才不过来!二哥,你得护着我,中午的‘红烧鱼’加倍!”
何庆荣闻言,将手伸开,护着张俊逸,玩起了“老鹰抓小鸡”:“这买卖划算,你可不许反悔!” “你小子,有这等好事,你怎么可以便宜你二哥,你该应便宜我呀!你直接说‘大哥,饶过我,宫保鸡丁加倍’,那不就得了?”
刘子涵笑了起来:“果真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原来一份宫保鸡丁就可以搞定这未来的梅兰芳衣钵传承者呀!”
“我要麻婆豆腐!”后知后觉地陆慧明此时冒出一句,众人望着他,不禁摇头叹息。这个可怜的孩子,真是永远跟不上节奏!
王小儿看了看南柯远去的背影,又望了望兴致正高的众人,悄然离身,追了过去,与南柯并排走着。
皇恩浩荡,承蒙张俊逸庇佑,众人中午都吃上了大餐,唯独南柯。他静静地坐在一角,吃着全是素食的午餐。
张俊逸打了份红烧鱼,悄悄地走近南柯,挨着他坐下,把两人的饭盒交换过来,小声地说:“老婆,吃我的!”
“别发疯!”南柯咬着牙,狠狠地低声说着。
“说好了你照顾我日常生活,我养你的。来,乖乖地吃老公打的饭!”他尽量压低声音,免得被旁人听见——他知道,这是南柯的雷区,如果踩了,估计南柯会当场翻脸。
“你能不能别疯?好丢脸!”
张俊逸嘻皮笑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不吃或走的话,我可就大声地喊‘老——婆——’!”那两个字,他只是做了个嘴型,却并未喊出口,但南柯却已经深知其意。
面对这样的无赖,南柯好像真的有点怕了,乖乖地接过他的饭盒,开始吃着那条鱼。其实,这鱼确实美味,一口下去,他又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第二口。
张俊逸端着南柯的饭菜,又去加了一味“糖醋排骨”,这才回到南柯的身边,又挑了两块排骨放在他的碗里:“瞧你瘦的,只剩皮包骨了!来,多吃点,补补!”
南柯怕他耍无赖,只好顺从。
南柯吃完饭,等着张俊逸,待他吃完,将手向他一伸:“拿来,我去洗!不是说好我来照顾你的日常生活的么?”
张俊逸傻傻一笑,把饭盒递过给他,一路尾随其后。
望着认真洗着饭盒的南柯,张俊逸突然涌出一股冲动,他真想冲上前去,从后面拥着他,与他脸贴着脸。想到这,他的脸蓦地红了,忙转过身去,猛地摇了摇头,告诫着自己:张俊逸,你别胡思乱想了,他可是个男的,是站着尿尿的!
秋阳似火,正午的太阳如此猛烈,在空中张牙舞爪!张俊逸望着那轮白日,渐渐发觉,那白日里露出了南柯的笑脸,笑得那么温和,令人骨头都酥软了。
“愣着干嘛?老大他们说一会儿去校图书馆,你去不去?”
“那你呢?”
“当然去呀!”
“那我也去!”
“干嘛非得跟着我?”
“我哪有呀!只是顺路……”张俊逸想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我跟着你怎么了?不是说你照顾我的日常生活么,那我就该跟着你呀!”
“好了,快走吧,老大他们正等着呢!”南柯怕他又说些有的没的,忙止住了话头。
南柯回了教室,拿了支笔和一个本子,正欲出教室门,见张俊逸傻傻地站着,忙从他书包里找出一支笔和一个硬壳本:“拿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把你觉得有用东西的摘录下来!”
“你拿,说好——”
张俊逸正想说“说好你照顾我的日常生活的”,却被南柯那严厉的目光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南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没断的话,就自己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