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月倾霄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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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客栈出门的时候,本少的心情是大好而特好。
    就连朗月星稀的夜空,瞧着也是格外的高远明净。
    小魔女一听今天可以逛整晚,跟百灵两个乐得嘴都合不拢。
    金陵大概就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可以吃喝玩乐,可以交友办事,可以把小魔女调理的柔柔顺顺,还可以让本少搞个艳遇,委实不能不叫人倾心。
    金陵夫子庙的庙会也叫节场,一般都是在春节和上元节的时候才会举行。
    庙会的起源,据说还是与北帝之间有关联,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注:北帝,又名玄武、真武、玄天上帝、黑帝等。)
    虽然是起源于宗教,但也算是一项雅俗共赏的,传统型民俗活动。
    为了方便每年必备的祭神项目,所以都是设在寺庙里面或者是寺庙的旁边。
    今年庙会的主场,是设在了往年备受冷落的狐仙庙里。
    原先的狐仙庙,只不过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今年还是借了寂光洞的名气,这才人气攀升着火了起来,
    听莫焱尘说,今年除夕夜之前,寂光洞莫名的起了一把无名火,火势凶猛,浓烟冲天,把整个寺庙烧的没个人样,一把无名火起,烧的庙会的组委会傻了眼,几经周折,临时决定一切都原封不动,只是把主会场,挪到寂光洞旁边的狐仙庙里去先办着,狐仙庙因祸得福的占据了有力先机,而且大有力压寂光洞的态势。
    狐仙庙里供奉的是玄狐元君,原先都是每年的四月初八才会供神,后来为了沾沾庙会的人气,就改成了每年的正月初八来供神拜祭狐仙大人。
    (注:玄狐元君,就是狐仙,同碧霞元君一起,被称为九尾狐仙的代表。)
    寂光洞的无名火烧的蹊跷,烧的也不是个时候,新兴起的狐仙庙为了尊老,就同寂光洞合并成了同一个主场。
    拜祭狐仙大人不比其他,就得要特别的用心,供奉的东西也有特别的讲究,除了正常的烧香跪拜,还要供奉点心、烟酒和小衣服红布幔帐。
    我们来的时候,早已经过去了拜祭的时间,只能看到庙前门口的一大堆祭品。
    吃过晚饭,来逛庙会的人就多了起来,许多人都是络绎不绝的赶来凑个热闹,还有许多人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纯粹是来进香烧纸祈福求佛,所以各种拜神求福的活动也很是昌盛,不过就是依了供奉神灵的不同,而略有区别,但是不管怎样,大多数的祈福活动,都是有着去祸免灾,大吉大利,五谷丰登,风调雨顺,或者是保佑自己和家人幸福安康,生活和乐美好的寓意的。
    我们赶到的时候,正赶上了抬神像的活动。
    北魏的时候,佛教一度鼎盛,鼎盛的佛教就开始流行抬神像,因为抬神像三个字说起来过于绕嘴,就又改成了行像,而所谓的行像呢,就是把神佛塑像装上彩车,在城内巡行的一种宗教仪式,所以也叫巡城。
    金陵本就是个重佛事的城镇,所以在巡城一事上,更是马虎不得。
    每年释迦牟尼诞辰日和各大节庆日子,都要举行佛像出行的大会。
    拾级登上狐仙庙,真是万头攒动,烟火缭绕,善男信女们人山人海的簇拥在一齐,虔诚地在寺里寺外烧香祭拜,一片烟雾缭绕,场面蔚为壮观。
    巡城的佛像大概有一千多尊,以避邪的狮子为前导,宝盖幡幢等随后。
    巡城的队伍中,音乐百戏,诸般杂耍,热闹非凡,还有演斗台戏的,各个戏班子都是拿出了自己班子里最好的剧本,都想着,能够斗倒其他几个戏班子,而名声大振。
    (注:斗台戏,十几个戏班子同台竞演的方式。)
    小魔女和百灵就是有点人来疯,人一多她俩就兴奋,一兴奋就快要发狂,一发狂,就会不经我批准的到处乱跑。
    小魔女颠颠的跑去看波罗鸡,百灵就不顾一切的跑去玩打金钱眼。
    波罗鸡是金陵庙会的保留节目,白天不出摊,只有在晚上人多的时候才会有,所以当地又有第一游波罗,第二娶娘子的说法。
    波罗鸡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鸡,只是一种纸糊的民间工艺品。
    据说这是一种“神鸡”,在十万只纸鸡中,就有一只会像真正的鸡一样,在清晨啼叫,运气好的人买到那只会啼叫的波罗鸡就可以发财。
    传说古时候有个姓张的老妇,她养了一只很神气,啼声很响的大公鸡,有个财主酷爱斗鸡,就想出高价想买下老妇的鸡,老妇不肯,财主便恼羞成怒,派了个家丁将雄鸡给偷了回来,谁知,这只鸡认生,从此便再也不啼叫了,财主一怒便杀了它,老妇得知了此事,伤心欲绝,将鸡毛捡回家,用黄泥和纸,又做了一只雄鸡出来,并把鸡毛一根根的粘上去,谁知,第二天一早,这只纸做的雄鸡,居然开始啼叫了,老妇高兴的又做了许多这样的鸡,拿到节场上去卖,时间一久,这种习俗就流传了下来。
    小魔女打小就喜欢这些,既带点神秘感,又有挑战性的东西,自掏腰包的买下了两只,一只送给百灵,一只自己留了。
    我看着她兴冲冲的样子,还笑她说:“你一个堂堂泰山派的大小姐,想要甚么样的好东西没有,偏喜欢财迷心窍的去买神鸡,你抠不抠门。”
    小魔女也很理直气壮:“我叫钱多多,钱愈多我愈开心,三哥你是不是不服?”
    我领悟了一会,觉得南宫家娶了她回去当儿媳妇,家产甚么的绝对有保障。
    不一会百灵玩完了打金钱眼,也挤着人群挤回来,整个人兴奋地快要飞上天。
    身旁不远处在放烟花,我捂着小魔女的耳朵问她:“打进去几个?输了几个?”
    百灵扯着嗓门,高声盖过身边的人声鼎沸道:“我的个亲娘四舅姥姥,三少爷您是没有看到,就那个小铜铃简直是太小了,我自认眼神和准头算还可以的,都打不中,真不晓得那些过去凑热闹的小孩子,又如何会打的中了。”
    我道:“打金钱眼就是这样子的,如果眼睛前面给你放个斗大的铜铃叫你打,那还有甚么意思了?这个东西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高难度的极限挑战。”
    百灵是三年前上山学武的那批学员之一,因为身手好,集训之后就被我留了下来,虽然她生性好动,又有点贪玩,但是每天都被我圈在后山里练武功,从来也没有单独下山过,更别提得到一个,像今天这样,可以肆意玩乐的机会了,所以庙会上的游戏,她是连见也没有见过的。
    打金钱眼这游戏,没甚么含金量,说白了讲究的就是眼疾手快准头好。
    设局的老板会设下三座,桥下无水的石桥,三座桥只开中间的一个桥洞,洞中朝东西方向平分开,两侧各设一张方桌,桌上有两位道士分东西盘腿打坐,所坐的桥洞上端,东西各高悬了一个直径约为两尺、厚为三寸余的纸胎,上面糊以金纸的大金钱。金钱是用红绒绳从南北两端绷紧的,中孔内系上一个小铜铃,在东西两侧桥畔,设有许多以铜板兑换已经不流通的制钱的摊子,一个铜板可以兑换十个制钱,游客们站在两侧的桥面上,瞄准相距五米开外的,金钱孔上的小铜铃投掷,谁能打得准,把铜铃打中打响,这一年他就会顺顺当当,事事如意,为了图个吉利,也为了图个好口彩,就叫做打金钱眼。
    因为距离过于遥远,可供瞄准的铜铃又很小,能打中者,纯属人品大爆发。
    不过人总是想要试试运气的,即使是花掉了许多钱去打,也会感到快乐。
    百灵的成绩还算好的,只输掉了一吊钱,我就跟她说,玩这个没有输赢,主要是玩个好心情,你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就算是图一乐子,输赢甚么的不重要。
    百灵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女神经,但总归是个女人,女人就是这样子,拿着钱总是特别的要紧,玩的时候,或许脑袋里面没有花钱的概念,可一旦兴奋劲过了,就会开始心疼。
    百灵刚回来的时候,还有点玩乐的晕头转向难以自持,也没来得及计算损失,结果后来小魔女帮她一算,百灵就开始左右为难,斤斤计较,一会儿嫌自己好奇心害死猫,一会儿又嫌须鴷为人不仗义,也不晓得阻拦她一下,害她损失了好多,原先预备留下做衣服的钱,等等等等,总之就是别扭了好长一段时间。
    须鴷就还是最正常的一个,既不多说话,也不用我去担心他是不是会走丢。
    他就只是安静的跟在我的身边,随时帮我关注着小魔女的行踪。
    然后偶尔会瞧一眼身边小摊子上的东西,和许多人都在参加的祈子活动。
    祈子活动是每年的庙会中,最能体现主题的一项活动,也是围绕着寺庙和所拜祭的神明而展开的,最传统也是最经久不衰的活动。
    我其实发自内心的,不大提倡这个活动,我总觉得其中巫术的意味太过于浓厚,包括他那句常年主打的广告语,庙会一开,八方来拜,敬神上香,祈愿还家,尤其是祈愿还家这一句,都带出点盂兰盆节的玄幻意味了。
    我们面前的长条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黄土捏成的泥玩具,比如有脸没眼睛的泥娃娃,形态怪异的泥泥狗,还有我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是个肚兜的兜肚猴,有些惊悚的猴头燕和双头虎。
    须鴷在望着桌子的时候,我明显感到他宽阔的双肩,从上到下猛震了一下。
    然后我顺着他望的方向,也跟着他猛震了一下,顺便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看到的是,一群大姑娘小媳妇,满手泥巴的,在奋力的掏子孙窑。
    子孙后代的繁衍,真的是最典型,也是最能反映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问题了,其实纵观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人们的生存环境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所以不管何时何地,繁衍后代都会成为最头等的大事,因此,祈子这种远古的巫术形式,也才有机会见缝插针的,依附于各种形式的活动中展现出来。
    我瞧着这些造型怪异,甚至是夸张的,有些惊悚的动物玩具,心里面很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那感觉让我有些恐惧,有些退缩,有些想逃离。
    可以说最原始的宗教和巫术结合,就是女娲和伏羲,自古以来就流传着女娲和伏羲抟土造人,创造人类的神话故事,而传说中的太昊陵,也是埋藏着太昊和伏羲头骨的地方。
    暂且不说这故事的真假存在性,光是一个抟土造人,可信度就几乎降低为零,如果说,人可以用土造出来,那用土造起来的构筑物,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人的另一种形态了?那我和小魔女住的云上云,是不是也可以称之为是神?只是不晓得,我们云上云这尊神明,究竟是男是女,还是美的雌雄一体。
    逛到庙会尽头的时候,就看到路边的平地上有人在卖艺。
    小魔女人小身子也灵活,几步钻进人群中,几步又钻出来。
    我给须鴷打了个手势,须鴷就一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
    小魔女跑了几圈回来的时候,一脸向往的神色:“三哥,前面有人在舞剑卖艺哎,你要不要过来瞧一瞧啊?”
    人多的时候,如果是放小魔女一个人到处瞎转,我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我捏着她的小脸蛋把她拉过来道:“没我的命令,你哪里都不许去!这里人这么多,待会你跑丢了,哥去哪里找你。”
    小魔女的脸被我捏的变了形,语不成句的道:“三哥你个絮絮叨叨的糟老头,这些话你都说过好多遍了,你别捏我啊!好疼!”
    我手臂上用力,一把把她托起来放到肩膀上道:“今儿晚上剩下的时间,你就坐这里看,不许一个人跑开钻人堆。”
    小魔女自从坐上了我的肩膀之后,人就变的格外安静。
    安静的让我有些纳闷,我都不晓得她究竟是看到了些甚么才安静下来的。
    许久之后,小魔女才道:“三哥,我真的觉得你应该听我的,到前面去瞧一下。前面有个很漂亮的姐姐在舞剑,我不骗你。”
    又是这一套,明明两个时辰之前才说了我断袖,现在又用美女来勾引我。
    看来,小魔女应该还还没有完全搞明白断袖的含义。
    她大概是以为,断袖就是可以既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
    嗯,小魔女这个思维模式,委实是很有点奇怪。
    想了想我道:“那我撒手了,你自己跳下来,然后咱们一齐过去。”
    小魔女有的时候是完全不在乎钱,有的时候又是特别看重钱,她擦着我的胸口滑下来的时候,我听到她说:“咱们就在外圈看一下就好,我看他们好像是收钱的。”
    晕死,本少我都是少掌门了,难不成还会缺这一点钱吗?
    空地上人为画了个圆圈出来,观看的人群在圈子外面,舞剑的人在圈子里面。
    圈内圈外两重天,圈外是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圈内是一片扫雪过后的空地。
    空地上架了篝火,舞剑的是个女孩子,墨色长发,墨色发带,通体白衣,高挺的鼻梁犹如刀削一般立体,凤眼浓眉,淡色唇。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还有位年纪偏大的男子,一身粗布长衫,席地而坐,他的手上捧了个手鼓,闭着眼眸侧着头,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手鼓的两面,那打令的节奏声铿锵有力,恰似一场振奋人心的战斗。
    女孩子手中的是一把锈剑,剑是软剑,在她的手中舞得千变万化,身轻如燕,衣袂如飞,回转之间,发出一声声剑身绷紧的,有规律的声响。
    我只能说,小魔女挑男人的眼光没的说,挑女人的眼光,还得再磨炼几年。
    这个女孩子,我只能说她还算是清秀,也仅仅只是清秀,脸孔,身材都很一般,长的也没甚么很出挑的特点,如果非要让我挑一个,她生的还算不错的地方,我觉得还是骨架吧,虽然是隔了一层薄薄的单衣,但是我能看到她手臂和腿部的肌肉,线条流畅,结实有力,但是放到一个女人的身上,看起来还是有点突兀。
    我们家小魔女虽然也练武功,但小魔女就没有她看起来这么突兀,这么奇怪,小魔女是属于苗条柔韧类型的,爆发力稍弱,但是耐力持久。
    一段舞完了,她就端起地上的盆子开始收赏钱,在她的身前身后,有叫好的,有撒铜板的,还有个纨绔子弟模样的公子哥,随手掷了一锭银元抛过来。
    她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淡淡的道:“这位公子,给点赏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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