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爷子病危，半夜被送进了抢救室。郑启恒守了一夜，天亮接到李承域的电话才想起来两个人本来约了签合同。
    李承域询问了一下情况说我带过去给你签吧，你爸转到B市军区总医院了不是吗？郑启恒说是啊，老爷子不肯回来，但毕竟还是B市的条件好。李承域说你别着急，现在的医学条件，什么病治不好。
    “心病啊…”郑启恒疲惫的声音传来。
    郑老爷子总算又从鬼门关被救了回来，郑启恒拉着他老爹的手安慰他妈：“就我爸这样的，阎王都要退避三舍…”
    中午两个人在医院职工食堂吃的饭，边吃边把工作的相关事宜讨论了完全。说完公事，难免问起病情。李承域说按说摔一下不应该这么久还不好，怎么就引起那么多病变呢。郑启恒叹气说年纪大了，说不准的。零件都老化了，有点什么不妥就一牵动全身。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老爷子心里有事儿。
    郑启恒忽然严肃地说：“老爷子迷迷瞪瞪的时候说了点事儿…关于10年前的事儿…”
    李承域抬头。
    “他说对不起东荨，我问他你怎么对不起人家了，他说害了他，让他背了黑锅，耽误了他的前程…”敲敲桌子让李承域回神儿，“我吧，这次回来发现一个事儿。之前没觉得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现在虽然也不清楚，但是…好像能解释一些我的疑惑。”
    李承域没说话，眼睛死盯着郑启恒。
    “老爷子转回来没多久，我就发现这医院仓库里放着的几台机器型号眼熟。我以为是要跟我代理的器械合并使用，所以就多加注意了一下。找人查了购买资料，原来那些型号是当年德国淘汰销毁的那批，因为数值感应的缺陷，很容易在使用种因为测试指标的偏差而提高手术失败率。所以，按说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国内。”
    “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的，十几年前公器私用，走私得很厉害。你记不记得当年因为中饱私囊，引进国外淘汰的落后设备当先进设备来用而抓起来的那一批人？”
    李承域没有说话，因为郑启恒说的那一批人就是跟刘文政父辈走的很近的那批官员。
    “嗯…我查了一下，里面还有老爷子的战友。”
    “这跟你爸说对不起东荨有什么关系？”李承域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
    “我也不能肯定，只是突然把这些事儿联系了起来。”郑启恒皱眉，“记得之前我说找人帮我查东荨的下落吗？他档案上记录的都是假的…他那8年根本不是离开B市参与外市医大的项目，但是我什么都查不到了。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把他的资料给抹掉重写了。”
    “会不会是出国所以没有在国内的记录？”
    “出国也应该有出入境记录啊。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只有两个可能性…被什么人灭。。。”郑启恒看看李承域脸色，接着说：“我觉得不会，所以应该是犯事儿了，但是被洗了底，当年我爸不是带着他给刘家外孙女做手术吗。。。”
    李承域道：“别说了，我帮你家老爷子了了这块儿心病。”
    也是，我自己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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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域车停在小区的一角，看到刘文政领着大的那个孩子往楼门里走，看样子是刚吃完饭回来。天渐渐黑了，灯光从东荨家的窗户里透出来，昏黄温暖。
    B市这几天了降温，昭示着冬天的到来。李承域靠在椅背上忽然想起东荨大学毕业的那年寒冬。
    一场初雪下在12月初，是两个人确定关系后欣赏到的第三场初雪。洛杉矶人民早早放了圣诞假期，刘文政说什么也要跟着自己一起回来。那家伙一路上都兴奋地在说着什么他们家东荨终于学成毕业了，以后他们家就有当大医生的人了。说什么真是给刘家张脸啊！刘家老爷子高兴坏了，办了酒席在等着呢。
    李承域暗自嘀咕，他什么时候成你们刘家的了，大舅子？！
    一出国际出站口，刘文政隔着围栏就把东荨一把抱在了怀里，还在他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周围的大人们看着两个孩子抱在一起亲亲热热的，都笑着说：文政从小就爱粘着东荨，这么大了还是没变啊。东荨说：呀，你勒死我啦…死开！东家妈妈说：要是东荨是女孩儿就好了，我和他爸就不用担心文政的婚姻大事问题了…众人大笑，对孩子们会在美国交往多少个女朋友就算不完全知晓，也能想象得到。李家妈妈接话：我家承域啊，从小就成熟，小大人儿似的…看到这么多年没见的朋友了，连个表示都没有。
    哈哈，他害羞嘛。东荨隔着刘文政，冲李承域眨眼睛。
    我的表示是抱住他舌吻！你们都怕了吧！哇哈哈哈~~~李承域在想象中叉腰大笑，在现实中静静地回看东荨，口型对他说：晚上…找你…
    司机和警卫员拉过行李并护送两对夫妇上车，三个人走在后面，刘文政揽着东荨的肩膀说个没完。说什么给他带礼物回来啦，说加州好多好玩的，说你来美国那次也不告诉我，我好带你去大熊熊滑雪场啊可好玩啦，啊哈哈，李承域那家伙在那摔了，打着石膏在家里躺了几个月啊，这事儿不要告诉他父母啊，他让我保密的啊哈哈哈~~~是不是李承域？啊哈哈，最惨的是还被同去的妞给抛弃了…啊哈哈，这个故事我详细地讲给你听哈…
    东荨眉头微微一皱，李承域赶紧在身后抓住他的手，手指轻轻挠他的手心，像是在传递我没事儿了这样的讯息。
    东荨握紧那人的手，十指相扣，然后松开。李承域打开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吃完晚饭，院后面的松树下见。
    一场雪在众人杯酬交错中落下，雪花在夜色的衬托下洁白闪亮。东荨喝了长辈们送上的几杯啤酒，脸红扑扑的有些微醉。刘文政的劝酒令络绎不绝，起哄着又让他喝了几杯。刘家妈妈冲东家妈妈摇头，道歉似地说：这孩子~从小就爱闹小荨…动家妈妈看着儿子的目光是骄傲，闪闪泪光：我们家东荨能有今天，离不开你们的照顾，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让这孩子怎么报答你们…。刘文政喝醉了，笑嘻嘻地说：那就把东荨嫁到我们刘家当媳妇儿吧~~哈哈哈哈哈哈~东荨偷偷把盘子里的菜汤倒进刘文政的杯子里。
    李承域看在眼里，等刘文政喝掉那杯调了味儿的酒后，和东荨对视，笑得开心。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从高中到大学这不长不短的8，9年时间里，东荨寒暑假就会住在刘文政的房间，逢年过节连东家妈妈都会过来跟刘家的人一起过，搞得东荨真的像刘家的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