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内心已经翻腾成惊涛骇浪，思想也停止运行。胸腔中只有爱他不够的愧疚和想再爱他的冲动。我闭着眼睛，用自己的唇捕捉到他还在我眼前的唇，吻了上去，用尽理智之外的情感。我不懂那是什么，更说不清这种复杂的情感和冲动。
    莫子枫回应着我的吻，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原本轻缓的语调也变得颤抖起来，“妮子，别怪我自私……”他的手轻轻游走在我的脖间、胸前。呼吸越来越急促，“妮子，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别怪我……”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我真的……很想你……别怪我自私……”
    我浑身开始颤抖，脑中闪过昨夜和陆羽缠绵的画面，脸颊似乎受了莫子枫的蛊惑，迅速升温，甚至开始发烫，“我……”还没等我说出第二个字，莫子枫便迅速用他的唇将我未说完的话含进了嘴里，他微微摇着头，眼泪从眼角滑落，用力吮吸，不让我说出话来。他用双手紧紧地禁锢住我，不给我丝毫挣扎的余地，直到我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
    我的理智还在徘徊，我的冲动却让我缴械投降，正如自己和自己打的一场无法预知结果的仗——最终，我都会败给自己！
    两个泪流满面的人，彼此吞噬者对方的理智，心中有多少不甘？有多少遗憾？有多少掩藏不去的过往？
    他用颤抖一层一层剥离我理智的外衣，用炽热冲撞进我的身体，我甚至能用每一个毛孔感受到他的渴望，用每一寸肌肤体会他的无法放手……直到他将自己这些年的深情注入我的身体……
    我想，这也许就是我们的一次特殊仪式，用来宣告我们曾经爱过，却再也无法延续……绝望而竭尽全力！
    “原谅我……”莫子枫在我耳边轻语……
    次日，醒来。莫子枫已不在身侧。
    我双手支起身子，靠在床头，侧头，便看见他立在窗前，双手抱肩，指间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烟。听见响动，他回头看了看我，“醒了？”晨曦昏暗的光线，让我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嗯！”我应了一声。
    然后，他又转头望向窗外还不甚清晰的景色，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也许是觉得尴尬，我们都沉默着。
    许久，我又缩进了被子，侧身背对他躺了下来。时间尚早，我不知道起来能干些什么，也许应该再睡一会儿，消化一下我们之间发生的变化。两天，两个男人，让我有些食不下咽……
    我闭上眼睛，脑中还是空白一片，但我明白，这绝不是失忆。虽然，我现在很希望自己失忆。于是，我伸手把被子向上拉扯，将自己完全掩埋。周围的光线逐渐亮起来，而我，只想遁入黑暗。
    床，在身后塌陷，莫子枫从我身后隔着被子将我拥入怀中，“妮子！”他轻声唤我。我没有动。
    “怪我吗？”他将我头上的被子轻轻扯下来，我闻到他手上淡淡的烟草味道。我摇摇头。
    我不是矫情的人，任何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我都会坦然接受。况且，都是成年人，要说情非得已，未免做作。拿这个事情去道德绑架对方，也不是我的作风。发生了的，就发生了。
    “我承认，我有些故意！”莫子枫将头抵在我的后脖颈处，继续说道，“即使我没有余生，也不想放手！”
    我何尝不明白他的感受？换做是我，也会如此吧！
    “以前，我老觉得，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还有机会。可现在，我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没有了机会，想法也自私了起来。”他轻声叹着气，“人性的恶劣，原来我也有。直到昨晚，我才意识到，很多事情我并不想再畏首畏尾地去控制。感情要明明白白地表达，否则只会把心爱的人拱手让人。你怨不怨我，我都不后悔昨晚的决定，这才是我的真心，我不想再对你隐瞒！”他吻上我的耳垂，“只是，知道的太晚了！”
    我在他的拥抱中转身，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迎上他望着我的目光，入眼的，没有卑微的祈求，只有深情。寻到他附在我身上的手，握在手心，“我懂！”
    中午时分，陆羽的电话来了。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面对，是我应该做的选择。
    “喂？陆羽。”
    “尘，昨天我已经接手了我爸的生意。”他语调有些清冷，“明天之后，我的时间会比较紧凑，可能没时间多照顾你，所以，今天我们能见个面吗？有些事我想当面告诉你！”
    “嗯，好的。”我此时已经释然，“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你来莫子枫这里接我吧？他说，也想见见你！”
    “莫子枫？”陆羽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吗？”
    “嗯，”我略想了一下，“我前男友！”
    “好，”陆羽的语气变得沉重而坚定，“告诉我地址。”
    我告诉了陆羽莫子枫家的地址，挂了电话，然后转身看了一眼还没吃完午饭的男人。“陆羽一会儿过来！”
    “好！”莫子枫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
    大约五十分钟后，陆羽就已经坐在莫子枫家的客厅里了。今天，他穿了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配上他的一头银发，越发显得帅气精神。我一直觉得陆羽穿黑色更显气质。
    莫子枫在陆羽来之前换了一身棉麻的中式褂衫，宽松的样式，很巧秒地掩藏了他消瘦的身躯，也掩藏了他的内心，显出中庸的与世无争。我看着面前端坐的两个男人，心中略有不安。
    还是莫子枫先开了口，“陆先生，就这么见你，可能有些唐突，还请你不要见怪！”
    “叫我陆羽就好！”陆羽微微颔首。
    莫子枫也向陆羽点了点头，“可能妮子还没来得及给你说我的状况，”他向我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我才回国不久，前两天才联系上她，急着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请求她在我这里逗留几日，还请你理解。”
    陆羽不说话，只是保持着微笑。
    “也许是因为时日无多，所以对我还在关心，还在爱着的人，”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都想确保她们之后生活幸福！”
    我瞥见陆羽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应了一声，“这是自然！”
    “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你的情况，判断一下我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莫子枫直视着陆羽的脸。
    “你想了解什么？”陆羽目光掠过我，落在莫子枫身上。
    “经济上，我不担心，毕竟妮子有自己的店。我担心的是……”莫子枫故意拉长了语调，“你爱她够不够深，能为她做到何种地步？”
    “这个——”陆羽再次将目光移向我。
    我有些局促地起身，“我去给你们倒杯茶！”说完，走向餐厅。拿了茶叶和杯子的时候，我听见陆羽继续说，“这个只凭一张嘴说出来，恐怕也不可靠吧？我只能说，我会尽自己的全力。”
    我开始给他们两个人沏茶，莫子枫没有应声，陆羽却开始问了话，“我想知道，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问我这些呢？莫先生？”
    “就以一个爱她的男人的立场！不是哥哥，也不是朋友！”莫子枫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对我的感情。
    “所以，你是要公平竞争么？”陆羽正色地问。
    “我给不了她未来，拿什么和你争？只不过是不放心而已。”莫子枫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靠在沙发靠垫上，“你对自己有多少信心？”
    “就我的理解来看，生活平淡如常的话，感情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只有发生大的变故时，才能考验一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我和尘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没有你长，目前也没有可以考验感情的大事发生，所以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你说话倒是滴水不漏。”莫子枫看我走了过来，伸手接住我递给他的茶杯，“妮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看来，以后还得靠你自己啊！”
    “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只要养好身体就OK！”说着，我又把另一杯茶递给陆羽，“等会儿我跟陆羽出去一下，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要不要给姑姑打个电话，让她过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莫子枫说完，又对陆羽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客气了！”陆羽放下杯子，站起身来。
    我向莫子枫示意了一下，穿好外套，跟陆羽从莫子枫家里走了出来。直到上车，陆羽都没怎么说话。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不舒服，可是，我还得把另一件让他不舒服的事告诉他。该如何开口？
    上了陆羽的车，他也没急着开车，只是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了一根。我坐在旁边，盯着他紧绷的脸，决定还是我先开口的好。
    “昨天早晨，你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给你讲清楚莫子枫的事。”我的情绪突然间也低落下来，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坦然接受，但这对于陆羽，对于男人来讲，恐怕都难以接受吧。但我不想欺骗，既然有了想和他在一起的心思，至少应该如实以告。虽然，告诉他之后，有可能失去他……
    生活不易，真情太少，彼此隐瞒，带来的后果我已经承受了很多次。发生过的我都已经接受，这还没发生的，我也会做好准备。
    “也正因为没来得及给你说清楚他的事，也没来的及确定我们的关系，所以之后的事情也发生了出乎我意料的变化……”我有些啰嗦地说着，想尽量思路清晰地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
    陆羽侧头看我，而我低下了头，不想与他对视。
    “这些年，我欠他的太多。”我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现在又查出来患了癌，所以，我们昨晚都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陆羽突然情绪起了变化，跟着我的话追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