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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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毅听着更加糊了。
我接着道,“昨夜本王半夜里做了个噩梦,梦中醒来,便就没有睡意,又见外头月光皎洁,便随手披了件外衣去中庭里散步,”我盯着张松道,“你说这半夜三更的,你不好好睡觉,跑去中庭干什么。”
昨夜我确实做了个梦,梦见我已去的父皇,夜深人静,我望着眼前空空荡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便披着外衣本出去吹吹风,感怀感怀,结果不知道是月亮太亮了,还是张松运气太背了,我靠在中庭的假山后面,便正好看着他不知抱着个什么东西往前院去,我那时也没有细想,见他偷偷摸摸,本能的以为他是偷了什么东西,只是没想到他偷的是居然是人命,还把尸体抛到了我王府后院的井里。
张松立马趴在地上哭道,“王爷呀,你听小的解释,小的可从来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
那边的赵枕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挪步过来,盯着张松看。
赵枕气场很强,强到直接让张松停止了哭喊,倒是规矩的交代了自己的无辜,“王爷呀,大人呀,小的可以立马指天发誓,小的如果是害了人,就立马五雷轰顶,将小的直接烧成个渣渣。”
我嘴角抽搐,第一次发现府上的人这般有趣,我干咳了声道,“好好说话。”
张松摆着一脸的悲伤道,“小的自小父母双亡,小的的叔父怜小的孤苦无依,便把小的带着身边抚养,可小的那位叔父也是个苦命的人,他一辈子本本分分的,却生了个缺德的儿子,他儿子好赌成性,还欠下一屁股债后就消失的不见了,那群赌坊的人找不不到人,便跑过来让我叔父还清他儿子欠下的债,我叔父年纪大人,哪里受的这三天两回上门讨账的折腾,小的心里不忍,便打了门歪心思,想着王府的东西这么多,没人会去注意多了还是少了,于是小的就时不时的在府上偷偷摸些东西拿去变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我盯着他,觉得他倒是有情有理。
一旁的赵枕开口道,“这事你怎么处理,可要把他抓去刑部处置。”
我摇了摇头道,“不用,把他交给宋贤处理就行。”
赵枕抿着嘴看了我一眼道,“你昨晚做的什么梦,竟然把你吓得一宿没睡,黑眼圈这么浓。”
我无奈道,“赵大人呀,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这么直来直去的,本王都忍不住要为你操一操心了。”
赵枕却把我这话当做耳边风,我听他无所谓道,“你管好自己就行,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瞎操心。”
我望着他苦笑了下,我觉得赵枕这人再怎么变,有一处始终都不曾变过。
赵枕没有理会的我笑,领着陶毅往尸体那边去了,这时仵作已经粗略的验完了尸体,起身跟赵枕说明了尸体的情况,我站在老杨树下眯着眼看着那边,再也不愿意挪步过去。
赵枕跟仵作交谈完后,便吩咐刑部的人把尸体抬了回去,他则是带着陶毅过来向我告辞,我朝陶毅灿烂一笑,对赵枕道,“你手下的人,倒是很讨本王喜欢,你要不要把他让给本王。”
赵枕皱着眉道了声告辞,再无二话,带着陶毅快步走了。
等刑部的人都走后,我对张松道,“你自己去找宋先生,把事情再跟他说一遍,看他怎么处理。”
张松哭着一张脸朝我磕了嗑头,便拉耷这脸朝前院去了。
一上午闹腾下来,我再怎么精神,此时也感觉有点乏了,便独自回了房,倒在床上闭了眼,却睡不着。
眼前又浮现出之前在宫里待着的场景。
宋贤是文昭侍读,而赵枕则是文暄的侍读,文昭是尚皇后的宝贝心肝,而文暄则是肖贵妃的心肝宝贝。我皇叔一共就三个儿子,大儿子文照在五岁时就夭折了,那时我皇叔还在凉州做王爷,后来他登基后,文昭和文暄才被接到宫里头来,文昭大我一岁,文暄则小了我两岁,对比文昭的乖巧懂事,文暄则显的机灵聪慧些,所以我皇叔更宠他的小儿子些,所以尚皇后总是看不得肖贵妃,所以肖贵妃总是喜欢到处夸他的儿子怎么怎么聪慧可人。
文暄七岁那时,我皇叔特意给他挑了赵丞相的嫡长孙赵枕进宫来给他做侍读,我那时见宋贤总是跟着文昭,赵枕总是跟着文暄,就很羡慕文昭文暄,也想有个侍读能陪着我。后来我去问我皇叔要人,却被我那皇叔糊弄了过去,我便跑去跟我母妃说了这事,我不明白为什么文昭文暄都有侍读,为什么我就没有,皇叔那么宠我,却不愿给我安排个侍读,我母妃听到我的为什么后,立马就皱了眉,拉着我唠叨了一夜。
她说,“你父皇都不在了,哪还有什么人会宠你,你当你那叔叔是真心宠你,你这孩子心思细,怎么就绕不过弯来呢。”
我觉得我母妃是变着弯在说我傻。
她又说,“没有侍读倒是好,至少他把你当傻子养,娘也放心了些。”说到傻这个字,我母妃便忍不住落下泪下。
我最不忍见到我母妃落泪的样子,她一哭,我就跟着揪心,于是我立马扯着袖子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又捧着她的脸,朝她眼角吹了吹,哄她不哭。
我母妃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她一把搂住我道,“曦儿,为娘已经别无它求了,如今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
我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前,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母妃每日里,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替我抄写各种各种保平安的经文。
我母妃不愿意让我有侍读,我便没有去找我那皇叔,但看着文昭文暄后头跟着的人,我确实很羡慕,从春天花开,羡慕到秋天的落叶,冬雪飘飘时,我便又越想越不明白起来,我想我没有侍读就算了,为什么教我读书的只有许老夫子,为什么文昭文暄是在太学院里读书,为什么我只能在书房,看着老夫子总是吹着胡子盯着我,是因为我那皇叔觉得我不是个读书的料,还是就行我母妃说的。
时间流淌,我的心思也越来越沉。
十岁那年秋里,我心里羡慕嫉妒久了,见有机会包袱文昭,我便把文昭一脚踢到池子里,险些害了他,等我守着他,看他醒来,我便觉得之前的自己,太过幼稚了。
于是我老实了起来,许老夫子教的课我也开始老老实实的听着,也没再把他气的吹胡子上眼,一个秋冬过去,等第二年春花开时,许老夫子见我乖巧懂事,还特意跑去跟我母妃报喜,说这么多年过来,殿下总算是懂事了。
我在一旁默默的站在,心想这朝廷上下,也只有许老夫子会偶尔唤我声殿下了。
我母妃眼见着我懂事了,一边欣慰又一边担忧,最后是担忧大过了欣慰,她觉得我处境堪忧,不能让外人知道我其实很乖巧懂事,于是就商量着让许老夫子不用来的这么勤,自己则开始亲自教导我起来。
又是一日,我在书房待的发闷了,便想去宫里瞎逛逛,便去衣柜掏件好看的衣服出门,我在衣柜掏衣服时,突然看到衣柜边上放着一块纯绿的玉佩,我便好奇的将它拿起来看了看,才发现是之前在池子里随手抓的那块玉。
这块玉通透圆滑的很,玉佩方方正正的,上面雕刻着祥云海浪的图案,我看着喜欢,便将玉佩放到怀里,一路小跑着去了后花园,寻了颗花开的最灿烂的海棠树,爬到树杈上,将身子靠在树干上后,便从怀里将那枚玉佩掏了出来,放在阳光下看,玉里头闪着悠远的光,很是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