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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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嗜红,入眼处,灿烂到天地失色。他刀口舔血,黑发狂乱,游离于江湖收割人命,灵魂在他手上叫嚣,一身红衣立于黑暗中,仿佛他本就应该在那里。他的黑夜太过漫长,但是这漫漫黑夜里,有一盏独属于他的灯,一直亮着从未熄灭,仿佛一直在等着他一样。
他喜白,顾盼间,盈盈柔水戏远山。他生于尘世,却不属于尘世,风骨清冷。他弹得一手好琴,一拨似流水,涤荡听客的心间。二拨似高山,铮铮铁骨汉。三拨天地混沌万物初始,他似在混沌外旁观,看得世间迷茫。四拨天地分明,云消雾散,自得一番清明。众人都知他的琴静心,却不知此曲只为一人而弹,只为了消除那人心中的业障。
十年前,一辆破旧的马车里拥挤着数十个七八岁的衣衫破旧的无知小儿们,他们是刚在奴隶市场上被买来的,买他们的人衣着光鲜,大多孩子们认为此去定是好人家,脸上洋溢着明显的笑容。只有两个孩子紧紧的挨在一起,对未知的命运充满了恐惧与彷徨,红衣小儿稍显镇定,旁边的满脸泥污的孩子却一直在发抖,虽然他的一身白裳早在泥污中变得灰黑,然而手摸那衣料,却会感受到丝丝的凉意,预示着它价值的不菲。
“公子,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红衣小儿紧握着白衣小儿的手说。
白衣小儿颤抖的说“阿尧,我看见这些人的衣服上是王家的家徽,我家被满门抄斩全拜他们所赐,母亲用自己的最后一点力量才保你我逃出来,然而我们却又要落入他们手中,我们没有力量,若被他们发现,定不会饶过我们,若是这样,那我家的仇我去找谁报!我家几百人的命,我又能找谁来偿!”说罢,那瘦弱的肩膀便一抖一抖的,豆大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满脸悲愤。眼泪冲刷走了脸上的泥污,露出昳丽无双的容颜。突然,他感觉到有一双手拂去了他的泪水,柔声说“清,不怕,我在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仿佛真的定了下来,他感觉到了印在他脸颊上的柔软,轻轻地答了一声“嗯,我不怕。”
车马颠簸了许久,停在了一家华丽壮阔的府宅前,匾额上大字飞舞着“王府”二字,相传乃当今圣上御书。待车停稳,马车上的孩子开心的从车上下来,一路上蓝清和阿尧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便装做也很开心的样子从车上下来,脚刚落稳,起身便见府前一个玄衣少年冷淡的立着,身姿挺拔,五官还未长开,却已有无法让人忽视的风采。此人正是王府二公子——王冼,王府不世出的天才,十岁便已通理俗务,主持家中部分生意,只三年,便已将自己手中的生意做得更加兴旺,特别是醉星楼和碎月阁更是在他手中蒸蒸日上,成为当时第一的青楼楚馆,醉星楼有着曾经花魁后宫宠妃李夫人做靠山,再加上现任花魁星涟的倾城的舞姿和众多的妙人儿,生意相当红火,不知榨干了多少达官贵人的钱袋。碎月阁则不是一般的倌儿馆,据说里面的倌儿都是世上难得的美男子,甚至有身份尊贵的公子在此处挂牌,以此谋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也许里面一个看似柔弱的男子,走出碎月阁便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可谓是真正的卧虎藏龙。
王冼自然也看见了马车前站着的一红一白两个孩子,他们与其他的人不同,看似笑得很愉快,笑意却并未浮现在眼中,多的更是恐慌,特别是看见自己之后,那种惊慌就浮上了面容,真是可笑又可爱。“蓝清啊!原来你没事,你旁边的野小子也还在,一切好像从未变过,就像我们御花园初遇的那一次,就算你怕我,以后我也会保护好你,那个野小子就不关我事了啊。”玄衣少年如是想。少年掩去自己面上见到心悦之人的欣喜,板着个脸便开始发话“你们来到的不是普通的家族,是王家,当世最显贵的家族,有几点你们务必记住:王家不收废物,不收手脚不干净的,更不收叛徒。详细的规矩会有人教你们,自此你们就是王家的奴仆,你们的命以后便是王家的,王家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必须做什么。”然后转头对身后的家仆们说:“都带下去,好好的教教规矩,十天后我来挑人。”于是便转头上了另一辆马车,向碎月阁的方向驶去。蓝清和阿尧被此举搅得更加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王二为什么放过他们?还是只是暂缓?以后又该怎么办?而我们的王二公子却在马车上笑得花枝乱颤,连驾车的车夫听见他的笑声都不禁手抖,少主这是怎么了?
醉星楼和碎月阁都坐落于洛阳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两楼并立,一座雅致,一座富丽。不同于醉星楼的醉生梦死,碎月阁则是自然闲趣,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风流之才的风流之地,然而这却只是表面的风平浪静,内里的碎月阁则是充满着刀光剑影,人心蠢动。
“少主,你来了,如此愉悦的情态定是找到了可用之人,无则我猜的是对与不对啊?”声调微提,一位身着翠色玉衫的绝色男子凤眼轻移看着这位笑意藏都藏不住的王二公子问道。说话的这位正是碎月阁头牌---月无则。此人一双美目眼波流转似能勾人心魄,樱唇微启便能滑出优美的曲调,一双玉手更是灵巧无比,奏出的琴音能让人顷刻迷醉,这三者轻而易举的便为他招来了许多身份显贵的客人。“绝色非凡,喜着翠裳。”这是大多人对他的印象。然而碎月阁的头牌又岂止是这种简单的角色。
“无则,这次你可算只猜对了一半,至于你没猜对的那一半可是我心底的秘密,就算是你,我也无法告知啊。”王冼大笑着说,说完便径直走过无则向碎月阁的最深处走去,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看着他的无则眼里透露着不知名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