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碧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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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崖顾名思义,取黄泉碧落之意,是碧叶山庄上的一处绝崖,地势险要,是进入碧叶山庄的必经之地,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若不是碧叶山庄出了内贼,流花与天谢也不一定能够攻入碧落崖。
叶天碧不知道谢晓骨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到底会怎么样,只好吩咐手下让出入庄上崖的路来。
月雪夜在一旁忧心忡忡的低问,“碧,你真的要把碧叶拱手让人?这可是你隐忍十多年,努力十多年才有今日的碧叶山庄与碧叶城。”
叶天碧看他一眼,无奈苦笑。“我现在只担心青与小栀。他们在我的眼里,比天下更重。没有他们,我有碧叶,心中也不快活。只是青这么多年的苦心孤诣,忍辱负屈,全数被我毁于一旦了。”
碧落崖上,山风猎猎。
一袭青衣的叶天青突然淡淡转目,“谢乱槐,解药给我。不然鱼死网破。”
“等你兑现了诺言,在我身下婉转求欢过后,你要什么我不给你。”谢乱槐脸上现出了微微迷乱的神色,想着这个淡漠如水的人在自己身下妖媚承欢,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恐怕无论何人死也愿意了。
叶天青脸色不变,“那么你把解药拿给我看看。”
谢乱槐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进军碧叶初始,他为防万一,已经做好把叶天青与叶白栀的性命做筹码是准备。只是他现在方知道,他们的命值钱到这样的地步。
他心中得意非凡,说,“这就是天真无邪的解药。天下只此一瓶。从此后天下没有天真无邪一毒,也再没有解药。”
他看看蠢蠢欲动的叶天碧等人,微微冷笑,“你们要是敢上前抢夺,我立刻摔碎玉瓶。”
叶天青于是冲叶天碧轻轻摇头。
谢晓骨突然走到谢乱槐身边,看着那玉瓶说,“果然好毒。”话未落,突然飞起一脚踢向那瓶解药。
谢乱槐始料未及,手中瓶子被踢飞出去,直直撞向叶天碧。他大怒,“谢晓骨,你干什么?”一掌袭向谢晓骨,一掌推向飞出去的玉瓶。
瓶子被强大的气流击中,发出劈劈啪啪的剥裂声。然后在空中破开,里面的无色液体溅出。
叶天碧大惊失色。叶天青握紧了手指搂着小栀痛苦的闭上了清目。
只听见空气里嗖嗖几声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暗器袭来,大家循声望去,竟是一瓣青色荷叶破空而来,堪堪落在碎瓶之下,接取一股无色液体慢慢汇集在荷叶上,荷叶绕一圈突然飞向叶天碧。叶天碧心中一喜使巧劲接住袭来的荷叶。看到里面液体跌宕,心头大喜。转头望向崖边的荷塘。想知道是什么人救了小栀一命。大家也心头疑惑,那边明明没有人。只有一片小荷塘,荷塘再往后就是万丈高崖。
叶天青拉着叶白栀静静的站着,风很大,他的青衣与小栀的白衣都飘动如云。他知道那人是谁。
叶天碧想起刚才谢乱槐击出两掌,一掌袭向谢晓骨一掌击向玉瓶。然后瓶子碎裂,大家都看着瓶子。却没有注意到有一道黑影飞向荷塘。他心头大震,是被谢乱槐一掌打中击飞出去的谢晓骨。
只有被掌力击飞的他站在荷塘边。
果然,碧色的荷塘间,谢晓骨一袭蓝衣站着在一片荷叶上。
谢乱槐急怒交加,“谢晓骨,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晓骨微微笑着从荷叶间几步掠来。
谢乱槐退后几步,心里竟有些害怕。想起他莫名其妙的举动,一下子发狂一下子狞笑一下子帮他一下子助敌,不禁心内发毛。他不会是因爱生恨,恨极发狂吧。
他对叶天青如何,谢乱槐清楚的很,现在叶天青站在碧叶一边,于他是敌非友,这么多年的情谊也全数变成背叛与利用,怎么能不伤心痛恨。若说他受不住此种打击,神经错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才行出这许多胆大恐怖的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你怕我?”谢晓骨眸光一转轻轻扬眉。
谢乱槐想自己唯一的儿子竟成如此模样,心中还是免不了几许苍凉。心中升起一些对他与他早死的娘的一点可怜的愧疚。于是声音柔和下来。“晓骨,你没事吧?若不是你突然踢开我的瓶子,我也不得击你这一掌。”
谢晓骨侧头笑起来,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般,笑的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来这谢晓骨真的疯了,才会这般行事无常变幻莫测。
他的嘴角突然汩汩的流出黑色的鲜血,那是被谢乱槐击中的伤,此时配上他疯狂的大笑,令人背脊发凉不寒而栗。
谢乱槐上前些去,“晓骨,你、、、莫要笑了。等我们进了庄内,爹爹马上为你疗伤。”
谢晓骨不予理会,反而笑的更厉害了。
叶白栀看他这样,忍着害怕慢慢走过去扯扯他的衣角。细声说,“晓骨,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叶天青也不拦她,只是愣愣的看着发疯的那人,唇里溢出悲凉的叹息,默默闭上了悲悯的黑眸。那人,那人,是被谢乱槐伤的如何痛,才会变成这般。
下一秒骤变突生。谢晓骨诡异的笑声停了。众人眼前闪过一片刀光。然后是刀刺入脊骨的撕裂声。
“晓骨!”叶白栀尖叫一声,回头冲进了叶天青的怀里。
谢乱槐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变化太快他根本想不到。
是的,他唯一的儿子突然跳起来把荷叶刀送进了他的心脏,准确无误,不差分毫。仿佛这是他练习了无数遍,演示了千万遍的成果,所以才能如此完美如此犀利如此震撼的画上句点。没有人知道谢晓骨等这一刻有多久了。他说过他会杀了他的。是的,谢晓骨曾说过。
我是你、、、谢乱槐瞪着眼,嘴角流出大片喷涌的绯血。
谢晓骨飞快的抽出荷叶刀,心口处血花四溅。
谢乱槐那个爹字生生停在唇边,咽在喉咙里,颓然倒下。
这一刻,终于没有人再怀疑。是的,谢晓骨疯了。
而此时天谢队伍里也悄悄发生了变乱,谢晓骨带领的人偷偷潜到谢乱槐所属部下身后,在谢晓骨出手弑父那一刹,制住了谢乱槐的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可爱少年一袭浅色蓝衣,分别走到几个堂主面前,微笑着说了什么。很快谢乱槐心腹主力人员脸上都显出了死灰之色,随即又坚定的看着那个少年点点头。少年笑的更好看,赞许的隐身在天谢大军里。谢晓骨的人于是分散开来,看来天谢队伍这一次才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天谢一统上下一心。
叶天青搂着小栀,突然低低的问,“晓骨,为什么是现在?你要赶尽杀绝了么?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心里泛起了无数的凉意。眼前的谢晓骨他开始看不透了。
但是谢晓骨用袖子擦擦荷叶刀,慢慢的向他走来。“怎么?这一次是准备咬舌还是吞药?”
叶天青不看他,只是盯着地面,平静的说,“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威胁碧的。”
谢晓骨挑挑剑眉,“我知道。所以我拦的了你第一次也拦不了第二次,是不是?”
原来叶天青手指一动,他就知道这人要干什么。第一次察觉他要自绝,谢晓骨心中痛楚难当,于是不言不语便狠狠当众舌吻他。咬舌自尽是吧,咬破蜡丸吞毒药自绝是吗,我大可以陪你。
当时叶天青落泪也绝不是因为羞辱和背叛。谢晓骨把他口中裹着蜡丸的毒药卷进自己嘴里,根本是告诉他,你要死我和你同死。他即使性子再淡再烈,也免不了柔软下来。
于是舌咬了一半再也咬不下去。谢晓骨当时嘴上的鲜血也不是谢乱槐以为的由叶天青咬破谢晓骨的嘴唇流出的,而是叶天青咬舌的鲜血。
叶天青轻轻说,“晓骨,你要怎么样,我都不拦你。只是,你放了小栀吧?”
谢晓骨看着他悲怆一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天青轻轻在叶白栀耳边说了几句话。叶白栀却始终坚定的摇摇头,一脸不肯妥协的倔强。叶天青正要说几句重话,谢晓骨却已经不耐烦的一把揪住女孩的后领,重重扔出去。还伴随着冷哼,“叶白栀,你真的让我忍无可忍。”
叶白栀在空中哭着大喊,“晓骨,你这个坏蛋。我恨你,我恨你。你还我哥哥。”
身子坠落随即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头看见一张妖艳无比的脸,立刻眼泪簌簌流下,抱住那人的脖子,“碧哥哥。”
叶天碧一边安慰她一边把荷叶上的无色液体,顺着她张开的唇慢慢滴进去。
叶天青看着叶天碧做完这一切,心头变得很平静。“碧,对不起。莫要怪我太狠心。”他冲着叶天碧,叶白栀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圣洁如仙子。随即轻轻闭上了眼睛。晓骨,你我,来世再见。
那边的叶天碧还恍若未觉,这边谢晓骨却望着叶天青连连冷笑。“怎么,不看我一眼就要死吗?叶天青你好冷淡好无情的一颗心。”
叶天青仍旧紧紧闭目,不语,握紧了手指里的青栀刃。
谢晓骨恨极反笑,“好,很好。看来我在你心里确是无足轻重。那我还真是可以放心的很了。”
叶天青本来平静赴死的心一阵大恸:晓骨,你可知道。我不看你,是我怕我看你一眼便再也舍不得离开这个有你的世界。
“叶天青,你睁开眼,如果你不看我最后一眼,我会生生世世恨你。而你会生生世世后悔。”
谢晓骨的声音含了怨毒,像在下的一场诅咒,而他是在吟咏着恶毒咒语的下咒者。
叶天青心中颤抖起来,他使劲握住已经被指甲戳破的手掌才能克制自己不睁开眼,不去看那个也许只一眼就可以让自己动摇后悔的人。
可是叶天碧突然大声喊,“青,睁眼。”
他的心沉沉坠落,有什么他无法承受的事情正在发生。否则碧不会如此恐慌,而他不会感到如此心痛,比死去仿佛还要千倍万倍的痛。
所有人都发出不敢相信的惊呼。
他霍的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