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苏胧雨 上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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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苏轼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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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热闹的街上,小贩们吆来喝去三教九流的人来来往往。这里是去往天谢山庄的必经之处拾香镇。
    几个黑衣的汉子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中央,一双眼睛骨碌碌四处转,观察着行人,他们突然顿住脚步。只见一个白纱蒙面的青衣人持剑慢慢走来渐渐与他们擦肩而过。他黑发如瀑挽了一个发髻,一双墨色的眸子掩映在长长的眉睫下,即使只是惊鸿一瞥也深觉比这城中最美的美人还要好看上几分。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城中各处花楼近日突然丢了许多伶人,其中不乏大量美貌的姑娘少年,这让花楼的营生一时间难以为继。于是纷纷出高价要买些美貌的童男童女。这当下便引得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打起美貌的女子少年的主意,他们先自己尝了甜头,再拿去买卖,大赚上一笔。这些人大多是本地的流氓地痞,立时一拍即合,就开始到街上寻找猎物,一旦被他们盯上便是大祸临头。若是些本地的良家女子儿郎家里没有势力的,他们便想些阴狠的主意或讹诈或骗取,最终掳人卖去花楼。若是外地的陌生人那更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时间人心惶惶,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少年郎都轻易不敢出门。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却少有人敢去喝止,只因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一言不合就能砍几个人头。
    一个眉目清朗的蓝衣少年坐在城中最大酒馆二楼的窗沿上,一只脚挂在空中摇晃,嘴里叼着什么,轻轻咀嚼。他眼睛往下一瞥,突然身子微微一动。那是?。
    脚下的街道上走过一个蒙白纱的人,青衣墨发,浑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清冷,素纹的一把剑轻轻握在手中。随即又来了几个黑衣的汉子,满脸的不怀好意,嘴里还在商量着什么。
    此时那青衣人突然顿足,余光往后一瞟,眸光里有什么轻轻流过渐渐荡漾开来。随即快步往郊外走去。所过的地方渐渐人烟稀少,越来越荒僻。
    尾随的几人跟踪在身后,绕过一个拐角,眼前突然失去青衣人的踪迹。几人慌忙赶上前去,发现一袭青衣在暮色四合的老树下随风飘动,他的手里握着一柄青色的剑,剑已出鞘,露出雪白的剑身,淡淡的没有光芒看不出什么出奇。六个黑衣大汉互相打个眼色正要一拥而上捉了人来,斜刺里破空划出一道银光。那是一柄刀。一柄弯刀。
    几乎是在电光之间就绕过六人一周,呼啸着又回到了主人手中。斑驳的土墙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手里握着一把印刻古朴暗纹的弯刀。
    他极为爱惜的轻轻擦拭刀刃上的血珠,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突然屈指轻轻弹上刀身,立时发出嗡的一声轻鸣。
    仿佛是启动咒语般,那边六个人开始依次倒下去,脖子上出现一条红线。从那里流出鲜血,渗向深深的泥土里去。仿佛在地底有什么东西在吸取他们体内的血液。
    蓝衣的少年瞧了远处的人影一眼,突然使出浮光掠影的轻功,消失在渐渐深沉的暮色里。一轮清月开始慢慢挂上枝头。
    飞花楼是这座城中最大的一座青楼。名声也是其他园子不能比的。楼中花魁苏胧雨因为江南第一美人的称号吸引了无数客人。即便是如今不景气的情况下飞花楼也依旧人头攒动。
    飞花楼的楼阁上一个素衣的女子在弹奏一曲寒衣调,音韵切切,情思幽幽。
    一曲毕,那女子挽袖起身轻轻一福,随即隐没在白色的纱帘里。不一会外头便吵闹起来,“苏姑娘,小可求赐一见。”“苏姑娘,可否再弹一曲?”
    苏胧雨撑着头半躺在榻上,轻轻叹口气。
    “你若倦了,大可离开这里。”窗口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姑娘的房里居然有人,苏胧雨却似乎见怪不怪,淡淡道,“说的容易。”
    借着月光,渐渐可以看清是一个十九岁左右的少年坐在窗台,以手代枕靠在窗框上。“这倒奇了,你想走我随时可以带你离开,我可说过?”
    苏胧雨忍不住又叹气,“然后呢?”
    “然后—”少年果然顿住了,似乎才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你想去哪里?”
    “我孑然一身还能去哪里?”
    少年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他确实无法可想。
    苏胧雨掩不住眸中的失望,伏在榻上微微抽泣起来。
    她今年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一颗心终究是无可着落。
    少年渐渐无措起来,半晌道,“大约,我可以把你安置在采心那里去。她家住在杏影村,那是个极好的地方。”
    少女便睁了一双水目,“你还认识几个姑娘?”
    “倒没有几个。她和你一样原先也是被拐到花楼里,恰好被我救了。她比你好些,还有一个家。”
    “你—你就不能带我回家吗?”少女突然细声道,暗暗含了若有似无的恨。“我虽然—虽然是个歌妓,你若把我带在身边,就算就算只是做个婢女,我也是甘愿的。”
    黑暗里却没了声息,那少年不知何时飘然落到窗外去,风里传来的只是两个字:抱歉。
    少女的心立时掉到冰窟里,只剩一片荒芜的冰天雪地,几乎要痛哭起来。她早知是这样的答案,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就知道。否则她何至于还在这窑子里,只因无处可去,无人可依,这冰冷的烟花之地反而成了最后一个熟悉的地方。
    少年脚不沾地,如寒鸦飞掠过一个一个屋檐。
    对不起,胧雨,我不能害了你。我只能帮助你们脱离风尘之地,却无法替你们的后半生负责。
    这边,苏胧雨暗暗哭了一回,起身梳洗准备睡下。却突然瞪大了双瞳,不知何时,屋内竟多了一个陌生人。那人静静站在窗边,朦胧的月光里只能瞧见他面上轻笼的白纱有微光浮动,和一双幽深的清眸,如汩汩流动的寒泉,在淡黄色月辉下益发清澈空明。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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