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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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骨遗很久没有见过柳长洲了。自从上次初一把杀了齐子云的事告诉柳长洲,愉快地呆了一个晚上后,他便再没见过他。
    只是无垠时常出现在他面前,像是故意提醒他自己的身份和现在的一切。他表现得淡然无所谓,却总是忍不住心思起伏。他认为是自己太过无聊引起的。所以他答应了太子殿下七夕的邀约。
    不知不觉已经七月了。一年又过了大半,楼里的桃花都已经落完,化作泥土。眼前剩下的全是绿,嫩绿、翠绿,塞满整个花语楼。
    白日越来越长,江骨遗坐在桃树底下,悠悠地品茶品书,看着黄昏覆盖西山,眼神渐渐迷离。
    其实齐夙一月前就已跟他说七夕的事。倒不是真的想要和他二人世界,齐夙是个爱热闹的人,碰到这种节日定要请一群王公子弟来欢聚的。
    江骨遗从前是绝不想去的,他不喜欢那种场合,厌烦了别人对他的评头论足,却总要违心的陪着太子周旋。何况太子府里,没有人会真心欢迎他,齐夙的三房五妾也免不了要闹一闹。
    今年是不同的。他现今心情不错,凑凑热闹也无不可。
    天气转热,戚影给他和自己制了一些新衣。小姑娘得了衣服很高兴,她最喜欢一件嫩绿的薄衫,恨不得天天穿着出去。
    日头有点大,照得眼前亮亮的,书上的字都模糊了。戚影穿着最喜欢的衣服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今儿午膳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哦。”
    说着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径自在对面坐了。
    “什么都好,你做的一直是我的口味。”江骨遗轻声道。或许是被阳光照得有些发困,连声音都带上了午后阳光独有的慵懒意味。
    戚影得令,不再打扰江骨遗,蹦蹦跳跳地走了。
    这一天格外漫长,江骨遗精神迷离,撑着腮靠着石桌上很久没动。他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却又模糊地记起了在宁村的孩童记忆。其实有很多人挺喜欢他的,他们都说他长得俊,就是个小潘安。
    他的心已经麻木了,就算想起自己经历过的这些事,仍旧空洞无神。人生真的没有意义不是吗?慢慢等死而已。心无所求,就好像仇恨、野心什么的都只是他逼自己完成的任务,就好像这样他就还活着一样。
    一秒一秒,滴滴答答,别人都说他的眼睛波光流转,只有他自己知道很多时候它总是无焦距的,已经习惯了这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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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佳节一直是百姓们很重视的节日。传说牛郎和织女只能这一天在鹊桥上相见,互诉衷肠,以解相思之苦。美丽的爱情是每个人的追求,这一天有灯会,许多未出阁的姑娘也会悄悄溜出来见情郎。江骨遗出花语楼后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盛况。
    平日宁静的街道此刻热闹非凡,七彩斑斓的灯笼悬挂在店铺门前,照得眼前通亮。男男女女打扮鲜亮,每家店铺前都有几对在猜灯谜,老板和煦地在与他们对话。
    江骨遗去太子府从不要人接,坚持了很久太子也不再勉强。他一个人似乎与身旁格格不入,不过他没在意,还是那样淡淡的表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江公子,是要去太子府吗?”一身喊话,江骨遗停下步伐,转过身看到一个身穿白衣,风流倜傥的男子。
    风流男子见到他脸上的疑惑,随即一笑,闪开折扇,虚虚地在眼前扇。丹凤眼扫过江骨遗,说:“啊,江公子可能记不得我了,可我是一直念着你呢。”
    看江骨遗仍是静默不语,他或许是有些尴尬,收起扇子,两手抱拳,道:“鄙人赵与席,先前留过话的。倾慕江公子已久,不知道可否同路?”眼神却还有些轻佻,大方地注视着江骨遗。
    其实江骨遗当然记得他,兵部赵侍郎家的公子,他是有印象的。不过他只是微笑,极有涵养地点了下头,忽略了他的最后那句话,温声道:“是赵公子,我记得的。莫非您也要去太子府?”
    “是啊,太子办宴诚邀我,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那很巧了,我也正往那边去,赵公子不嫌弃的话,我就和您一起了?”
    “那是自然,求之不得。”赵与席笑出声,也不顾两人刚刚相识,亲近的凑到江骨遗身边,用只能他听到的声音说:“江公子果然让人看了就喜欢。叫我表字临巾就好。”
    这样轻佻的语气并没有让江骨遗不适,他撇了一眼,踏开步子,故意说:“临巾折煞我了,京城谁不知道我江骨遗可是众人不耻的对象。”
    赵与席又忽的打开扇子,大步流星,爽朗的笑道:“我看骨遗你是个有趣的人,我是很愿意与你结交的。”
    “如此,多谢了。”
    两人肩并肩穿过灯海,直往太子府而去。沿途一路寒暄,江骨遗没有想到他和赵与席居然也有许多共同话题,有他在,自己也不像之前那样无聊了。
    这一段不远的路程偏偏被他们走了三刻钟之久,到了太子府门前,已经有很多宾客陆续入内。
    苏总管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青衣素容雅致的江骨遗,急急地跑到他跟前,看了一眼旁边的赵与席。
    赵与席是太子请的宾客,自然是从大门直接入厅堂的,和江骨遗一起多有不便,于是他招呼了一下眼神,说好以后多多见面,也就自己进去了。
    苏总管这才开口道:“江公子,太子请您来了就去卧房找他。”说完领着江骨遗绕过厅堂转去内堂。
    江骨遗没吭声,静静地跟着走,到了主卧房门口,苏总管就离开了。他扣了扣门,没等里面答应就走了进去。
    太子身着正装,是一身明黄色上刺金丝祥云的衣袍,越发显得气宇轩昂。他背对门口,似乎在等他。
    江骨遗走近,笑道:“太子殿下今天准备了什么节目?骨遗可是特意来捧场的。”
    齐夙笑转过头,一脸宠溺的瞧着江骨遗,说:“我请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来,你不是喜欢听戏嘛,这次咱俩可以好好儿听一回。”
    江骨遗笑了,听戏什么的其实他并不感兴趣,只不过夸了一回牡丹亭的戏词罢了,“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看戏的人可叹,唱戏的人痴狂。
    江骨遗抬眼看着齐夙,一脸温和,道:“谢殿下。”
    细看发现齐夙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眉头轻皱,双唇紧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他只好静静地等着齐夙说话。
    许久后,齐夙方说道:“骨遗,今日我母后来了。”眼睛直视着江骨遗,露出担忧的神色。
    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皇后一直就不喜欢江骨遗,每次见到他总免不了一番刁难,骂他祸水。他以前确实吃过皇后几次苦头,齐夙自己也难做,因此再不提要江骨遗住到身边来的意愿。
    太子想着自己应该保护江骨遗,所以不愿让母后与骨遗见面。虽然思念入骨,也只好放弃这良辰美景。他满面哀伤地对江骨遗说:“骨遗,今日我先送你回去吧,明天再派人去接你。”
    轻握江骨遗细瘦的肩,就要往门口走。
    “殿下,我既然已经来了,可就不想回去了。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在外厅喝茶听戏就好。”江骨遗侧过身子,不着痕迹地道。
    他并不怕皇后,也不怕任何人。羞辱、折磨都已习惯,实在没什么新鲜的。现在跑回去不过多此一举,在这听戏也不错,他不想为了不必要的事情浪费心力。而且,他还有事要做。
    太子拿他没办法,不想忤逆心爱之人的意愿,只好答应江骨遗。只说:“那你万事小心,有什么事就找苏总管。”
    按照江骨遗的想法,今天来这是必会有一些麻烦的,先不说皇后,就算是齐夙的那些妻妾,也都不会对他有好脸色。可他是个贱骨头,太子心软,知道他江骨遗为他受了许多苦,对他的心会更坚定,而他所需要的,就是这份始终不疑的信任。
    两人出了卧房,便不再多话,其实江骨遗现在又有点犯迷糊,脑子里空空的,目送齐夙进了内堂后,自己却迟迟未动。
    想了想,他折回了齐夙的书房,开始翻箱倒柜。虽然齐夙是太子,但皇帝并没有对他委以重任。可是这也没什么,皇帝醉心佛法,对他所有儿子都不曾关切。
    齐夙平常不怎么用书房,所以房里很整齐,纸笔砚各自放在各自的位置,一切都有条不紊。所以江骨遗很容易就看到了桌上堆积的书中夹的一封信。
    他抽出来,发现是成王齐昱的来信,完全规矩的家书形式。轻轻拆开来,见到的是成王隽秀的字迹。
    看完后,他将信纸包好,又重新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江骨遗出了书房,就听到前厅传来咿咿呀呀的乐声和喧闹的人声,原来好戏已经开始了。

    作者闲话:

    这一次隔了很久才更,抱歉,因为开学太忙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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