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杀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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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父亲说出“请神铸剑,扫退秦军”这等异想天开的胡话时,张良便知,末路已近在眼前。
泰阿之名,传之久矣,昔年欧冶子悟道有成,挟其精术,径往山中。于其麓之尤胜且绝者,设炉焉。取锡于赤谨之山,致铜于若耶之溪,雨师洒扫,雷公击劈,蛟龙捧炉,天帝装炭,圣灵毕集,盖数岁而剑乃成,出炉之日,精光贯天,日月辉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楚王神之,乃奉为镇国之宝。其后,晋伐楚,围困楚都三年有余,城破之时,楚王亲自率军拔剑迎敌,对垒之际,突然剑气激射,飞砂走石,遮天蔽日,似有猛兽咆哮其中。片刻之后,旌旗仆地,流血千里,晋军已全军覆没,后人铭而记之,以剑封神,危难之时,可救主存国也。
张良很理智,无论是不是铸冶传人,那个人必须要死。剑之尊,无外锻之必依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故名剑不世出,出必显名于世。然而那个于锻铸之道半点不通的人,心中不仅全无敬畏之心,更将金玉混作夯泥,但可怕的是,他用那些奇怪又陌生的记号,分析条理出的诸般“数据”,不仅颠覆了古之剑师奉如法旨的种种束令,更教木灰,顽土一众鄙物得尽其用,强兵利剑,韩之威名所依,若依彼之法,名器之出,易如反掌,自今而后,又将置其国人于何地也?
韩贞见到那个令他咬牙切齿的无耻狂徒,是他回到新郑的第七天夜里,出乎意料的是,一同见到的竟还有那个从小到大总是碍手碍脚的公子葳。
暝暝月色下,秦湛抱着怀里那一布袋咣当作响的珠宝财帛,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黑灯瞎火大半夜对着他念诗的人。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男子清亮的声音伴着夜风缈入耳中,韩贞隐在暗处,不觉心神一阵恍惚,十三年前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母亲还未下葬,使团离国在即,在最无助的时刻,他如同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孤坐深宫,绝望地等待未知的命运。那个将他从狗洞里拉出宫苑的稚童,也是这样塞给他一大包银钱细软,一边哭鼻子,一边装作大人模样,背诵那首新学的诗,“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韩贞,你快跑吧,母亲说,秦王是虎狼之君,秦国是虎狼之国,你若前去,岂非要饲喂禽兽?你先出宫躲一躲,待过些时日,使团去后,你再回来!”
“把我放走,你当如何?”
“你莫忧心,父王才不会让我去秦国做质子!”
童言无忌,却最伤人,韩贞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决意背离韩室的真正原因,不过是稚童的一句无心之语。父王不会让你去,却会让我去,所以他是你的父亲,不是我的;韩会庇护你,却不会庇护我,所以那是你的国,不是我的;既然什么都不是我的,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只可惜,这些年兜兜转转,他依旧没能离开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好在,自去王宫而入江湖,虽无王孙之富贵,却也胜在清净无为,与世不争。失神之际,一声叹息方才滑出唇畔,咽喉已抵在了来人剑尖之上。
秦湛自觉是个心大的人,但自从跟卫无疾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后,他就被迫变得万事精心起来,老实说,他到现在还相当怀疑老爹看人的眼光,这种暴躁的性子,怎么适合干护卫这种工作?几乎就在对方移剑杀人的同一时间,他急忙一手将没完没了,词不达意的韩公子拦在身后,一手握住卫无疾尺桡明显的手腕,抬眼看向其长剑所指之人,“什么人?”
韩贞虽自负习艺多年,却不曾想到暗中还有暗中,静处还静处,他一路尾随,竟一丝也未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能将声息步影隐藏到此种地步,必定是绝顶高手。原欲寻机刺杀,如今才知自己一举一动恐怕早被其人看在眼中,他心下挫败之余,背上也不觉泛起一层冷汗,扫了眼颌下刺眼的寒锋,被人从暗处逼到明处,虽一时不察,叫人拿住要害,但想起此人欺世盗名的作为,他还是恨恨吐出四个字,“杀你的人。”
作者闲话:
大家注意保暖啊,千万不要相信春捂秋冻啊,我就是例子啊啊啊真的是蓝瘦。。。香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