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何似神医胜华佗,亮剑一挥斩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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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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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揭开他的黑袍,半干的血液将那布料和伤口黏在一起。我再小心也免不了扯痛他。从胸口到腰间,我揭的满头大汗,他却未发出一点声音。直到最后我只觉脸上有水划过,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我担心他痛昏过去,便抬头观察他。他也在低头看着我,那双湿湿的桃花眼一眨不眨。他弯起眼睛,温柔便如水般溢了出来。
灯火葳蕤,照进他眼底,竟似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拥有桃花眼的人性格如桃花,温润,柔和,深情难收。
我血往脸上涌,忙低头帮他清理伤口。他未受伤的地方少的可怜,那一点点完好的皮肤却光滑如玉。
他伤的像只刺猬,我几乎哪都碰不得。倘若他未受这些伤,该是怎样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不禁有些惋惜,有些心疼。
泪眯了双眼,我只好停下手上的事。朦胧间他伸手拂了拂我的泪笑道:“你们苗医给人看病,都这样边看边哭吗?”
我怒道:“闭嘴,别说话!”
他真不说话了,一双眼睛毫无遮拦地上下打量我。
烛光闪烁,夜凉如水,灯烛暗了又明明了又暗。
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执念,既然是我救他,就要救到底。若最后死了,那岂不是砸自己牌子。
给他包扎完已近黎明,看他被我包的像个粽子,我得意地笑起来。
见他已睡,我便凑上去,用手播了播他的睫毛。
真想给他剪秃,竟敢长得比我的长。
他似有感觉,眼皮抖了抖。
睫毛划过指尖,我撇了撇嘴,起身走到桌前坐下,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桃花香至,太过浓烈的香气闻起来竟有些恶心。
梦中,那撑青竹伞的少年拉起我,他的手是那样温暖,我不自觉地握得更紧。
我从未奢望过,能得他一顾。武林大会那天,我第一次生出一个念头,一个被娘扼杀的念头。
我想习武,想站在那台上,想让他正视我一次。
可娘说,你心脏不好,注定不能习武,你真要用命去换这登台的机会吗?
她说,你永远也不可能打败他,他……是个奇才。
我分明看到了娘眼低的赞赏,甚至有一点痴狂。
是了,昙华……
有人在摸我的脸,从眉间到眉梢,从眉梢到眼睑,到下巴,最后竟至锁骨胸前。
前襟一松,身体猛然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
我打了个哆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我心道,这是劫色呢?还是劫色呢?
来人伸手划过我胸膛,反复留恋心脏所在,一下下,充满暧昧的色彩。
我做不出反应,心道定是被暗算了。
那双手果然不安分,慢慢下移到腰间,握了握我的腰,似是在量粗细。
泪湿了衣袖,我不停的哭,心道你大爷的看我这么卖力的哭,就放了我吧。
那双手顿了顿,便开始帮我系带穿衣。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另一人的穿衣声,我一咬舌头,惊坐起来。
那男子听到声音,猛然拉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跳窗而走。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背上竟光滑如玉,似新生儿的皮肤般水嫩无暇,完全没有伤痕。
我望着一地带血的绷带,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黑衣人竟似从未受伤,我不禁怀疑昨天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个梦,甚至怀疑关于娘,昙华的事,是梦中梦。
洗漱完毕,我换下血衣,又对着镜子照了照。
下山不过两天而已,我已累的不成人形,浓重的黑眼圈也悄悄爬上眼眶。
那被青瑶捏来捏去的包子脸像是被掏空了陷般瘪了下去。肚子一阵哀嚎,突然分外想念青瑶给我开的小灶,想念山下老王那只母鸡的子子孙孙。
叹了口气,这几天经历的事一件比一件凶险,一件比一件诡异。
这人都伤的那么重,怎么一晚上就好了呢?
我拿了东西到大堂,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
点了一晚米粥,三个包子,一盘花生米。
想起老王家的母鸡,我又点了盘叫花鸡解解馋。
边吃边看进进出出的人们,有风姿犹存的妇女,有提刀阔步的大汉,也有白褂青巾的儒生。我打了个哈欠,一直吃到了中午。
顾瑾始终没来。
后桌的说书人讲了一上午昨晚的故事,把顾瑾说的武及昙华貌如潘安,把我讲成了他的小童仆。
那说书人讲完了,听者却不愿走,且越聚越多,缠着让他再讲一个。
那人双眼一闭,摇头晃脑,把扇子往前一伸,等待众人投铜板。
叮叮咚咚不一会,那扇子上便聚了许多铜钱。
他睁眼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我接下来要讲的,是这武林两个最大的秘密,你们这几个钱,还不够我给自己打口好棺材的。不讲了,不讲了!”
我吃了口花生米,满口留香,顺势朗声道:“那我要听听你讲什么,讲的好我才买你的帐。”
那人看我一眼,对着我挑挑眉,他那双肿泡眼眯成了一条缝。
枕木一拍,惊四座。
“我要说的是这凤凰蛊的培育和《九昙诀》的修炼。”
我慢慢放下茶杯,含着一口的花生也不去嚼了。这大堂突然消了音,一双双眼睛直直盯着说书人。
我上前放了一串铜钱,有扬了扬手中的一锭银子。
他便拉长了声线,抑扬顿挫的声音开始在大堂上空回荡。
这凤凰蛊千年只有一枚,这一枚是由五仙教圣女一脉继承并保护。这圣女儿时便从其母体内受蛊,将其寄于心脏之间,随着她的成长与其血脉相连。一但将蛊传与他人,圣女只可活十年。
而且圣蛊必须寄身于不满白天的婴身上,也就是说,圣女一但怀孕生子,她只能陪孩子十年,十年后便天人永隔。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已是坐不住,起身走到他面前问:“你是怎么得知的?!”
那说书人半睁着眼睛道:“不可说,不能说。”
说书人不再理我,枕木又一拍,比上次的还要响。这时连客栈楼梯上都坐满了人。
他压低声音,整个大堂更静了。
说书人问道:“你们可知过‘百岁’时要抓宝?你们定认为这昙谷主儿时抓的是什么长剑大刀,武功秘籍,但实际——你们猜他抓的是什么?”
一大汉嗑着瓜子起哄道:“胭脂!”
众人笑的前仰后合。
说书人喝了口茶,摇摇头。
我想了想便道:“佛珠。”
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年他反手握剑时露出的那串紫檀佛珠。那与江湖之人格格不入的佛珠,在他手腕上却似有了生命,衬得他亦正亦邪,更不可捉摸。
那说书人看了我一眼,眯眼道:“少年人,这江湖险恶,入世容易忘世难,切记切记。”
我不明所以。
他继续道:“这年轻人猜的不错,正是佛珠。”
众人哗然,说书人便讲起了昙华的故事。
别人家的孩子从弟子规中习句读,而昙华的启蒙书却是那晦涩难懂的《九昙诀》,从他识字到他十五岁参加武林大会,用了进十年时间突破了第三重。
“不知在坐各位可有参加四年前那场武林大会?”
我暗自点头。
说书人眼也够尖,他瞥我一眼笑道:“少年人,那时候你才几岁啊,十来岁的小孩能看懂什么?”
十来岁?昙华当时也算是十来岁啊,你有本事说他小孩去!
我怒而不发,抄起那碟子花生欲扔他头上。
“那年,昙华不过十五岁,却当着天下人的面立下毒誓——他昙华这一辈子不杀任何人,否则定自废武功,自断经脉,听从天下人发落。”
刚才那个嗑瓜子的大汉吐了瓜子皮怒道:“老子没有神功,还照样杀人呢!他有了神功不除恶扬善,还不如给老子,老子替他积德!”
众人拍手叫好。
我望着那汉子,他光着上身,将衣服系到腰间,一身肌肉极其发达。肩头到左臂上纹着一条青龙,龙头在肩,张着大嘴,龙须四散。龙尾直绕到左手背,隐于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缝间。
那大汉又道:“照你这么说,那凤凰蛊只可能藏于还未生育的女子体内了?”
说书人从我手里拿走那锭银子,又抓了把花生道:“嘘!我这人只会讲故事,这故事嘛,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说完他挤出人群,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待众人散去,那汉子还未离开,他坐到我对面,把我面前的茶水倒到地上,从怀中逃出酒葫芦,给我倒了一杯。
我没动,抬头看他。
“那个,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昙华摸的是佛珠的?难道你……”
我乐意保持我的神秘感,不打算向他解释,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他便叫了一桌子菜,打算请我吃午饭。
我依旧不说话,也不动筷子。受不了他三番五次请我,又点头又哈腰,我只好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酒足饭饱已是午后,我剔着牙啜着小酒打了个饱嗝。
看他钱也花了,好话也说了便长叹一声故作高深道:“你可知昙花属什么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