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个深秋的中午，阳光温柔深情，满城的树木脱尽了叶子，枝枝杈杈疏密有致的伸向碧蓝的天空，凄凉而美。
    肖成国请已经入学一个多月的麦子吃火锅。牛羊肉，各色海鲜，禽类身上的各色零件，各色青菜，排得满满一桌。三人吃小火锅，每人一个。肖恪坐在肖成国边上，低着头，专心吃火锅，隔一会儿看一眼麦子。肖恪念二年级了，个子没怎么长，但那小脾气倒是很见长的样子；气质也越来越高冷，一堆小孩儿站一起就数他最特别。
    “怎么样？学校还适应吗？”肖成国问麦子。
    麦子笑道：“都挺好的。现在学理论课呢，但有实物能看着，不枯燥，大伙在一起天天吵吵，挺有意思的。”
    肖成国点点头：“我听我爸说，你现在晚上又给人打工？做什么呢？”
    麦子笑着：“给大排档穿串儿。钱不多，可攒起来也不少。再攒几个月，下半年杂七杂八的费用就出来了。我一直没跟家里要钱，自己赚的就够用了。”
    肖成国这里和麦子不停的交谈着，肖恪垂着眼珠儿一句话也不说——甚至都无法判定他有没有在听。
    快吃完了，肖恪才对麦子说了一句：“你要不要冰激凌？”
    麦子忙道：“要！”
    “要什么口味的？”
    “啥口味都行！我都爱吃！”
    于是肖恪自己去挖冰激凌了。麦子笑得两只眼睛剩条缝儿，目送了肖恪一程，然后对肖成国笑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比小丫头都好看；就是有点儿不太爱说话。”
    肖成国皱了一下眉，笑道：“他跟谁都不太爱说话。脾气拗得厉害，他不愿意的事儿谁说啥都不行，我跟他+妈一点儿招儿也没有。他对你算好的了，若是换个人，饭都不会来吃的。不过，没想到他倒会照顾人了。”
    麦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猫着腰在冰柜里挖冰激凌的肖恪。那这肖恪的头顶长了眼睛一样，也抬起头来，看了眼麦子。麦子对肖恪绽出笑容来——那笑容不咋好看，可绝对是善意的。
    肖成国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笑道：“你倒合了恪儿的胃口。你送他的那些东西我们碰一下他都不让，宝贝似的天天看着。就你这回送他的那个各种彩色羽毛拼的孔雀，他妈也瞧着新鲜，就趁他不在拿出来细看看，结果放学回来他就发现有人动过了，扯着嗓门子跟我和他妈吼了一个晚上，气得眉眼儿都变了。我们也不敢说他——上回因为他养的一条小狗死了，他楞哭昏过去了，医生特意嘱咐以后不要让他再这样情绪激烈，不然会留病根儿。有点儿惯坏了，这孩子。”
    麦子笑道：“没事儿，长大了就好了。我小时候也不听话，我爸老打我。”
    正说着，肖恪回来了，肖成国和麦子赶忙的闭了嘴。肖恪手里拿着两碟子冰激凌，一个碟子里有巧克力味儿的，香草味的，哈蜜瓜味的……五颜六色的一团团的并在一个碟子里；另一个碟子里单只有香芋的。
    肖恪推了拼的那个碟子到麦子面前，道：“你喜欢哪个自己挑吧，那桶里还有，还要哪个我再去给你挖。”肖恪说着，低下头，开始挖着自己碟子里的冰激凌吃。
    麦子又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对肖恪道：“你心真细，谢谢你啦。”
    这样一个高傲的小家伙如此给自己脸面，麦子当然是高兴的。只是麦子根本就不喜欢吃这些甜品，但他依然得吃得开心才行。
    这里分手在即，肖恪居然当着肖成国的面公然提出了要跟麦子约会。
    “你周六周日休息吗？”肖恪问麦子。
    “休息，但哥得给人打工去。”麦子道。
    “一点儿时间也没有？”肖恪不死心的追问到。
    “有，周六周日上午都有空儿，下午晚上没有。”麦子如实道。
    “那你周六周日上午来找我吧，咱们玩儿去，我在家等你。”肖恪认认真真的道。
    麦子这里差点儿没乐出声儿来，看看肖成国，又看肖恪，都不知道什么回答了。
    肖成国解围，对儿子笑道，“恪儿，你麦子哥平时上课很辛苦，还要照顾爷爷，周六周日的上午得睡懒觉，然后去工作，没时间陪你玩儿。你想跟麦子哥玩儿也行，等什么时候你麦子哥有空儿，爸领你去爷爷家找他，好不好？”
    明显不好。肖恪很不开心的样子瞅了麦子一眼，也不跟麦子告别，自己抬脚就走了，肖成国跟麦子点点头，忙追了上去。
    这里麦子看着肖恪清冷的小背影笑了——但不知为什么，又有点儿觉得对不住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