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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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比水更温柔,比刀子更残酷,是这世上让全人类感到唯一公平的东西。而这种公平通常抚慰不了人们的心灵,它常常是让人感到苦涩的、无奈的,甚至绝望的。
麦子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揉眼睛看看了时间,把脑袋拧了过来。肖恪笑着,迎上了麦子的目光,从被子里抽出上半身。
“八点多了。”麦子道。
“是啊,你睡得怎么样?”肖恪说着,伸手把麦子睡得站起来的头发拢趴下。
“还行,挺踏实。”麦子说着,又把脑袋拧了回去,看着被阳光映得鲜艳夺目的窗帘,“你瞅外头太阳多好,去把窗帘拉开,亮堂亮堂。”
肖恪于是起身。肖恪穿着一件棉麻的米白色宽腿长裤,一件黑色的紧色背心,背影看着犹如女人般的修长纤弱。肖恪边走边拢了拢自己垂到肩的长发,用皮套随手系好。
窗帘一打开,阳光立刻便倾泻了进来,屋子里立刻如麦子所愿亮堂了起来。
“多好的太阳,春天快来了,”肖恪说着,眯着眼睛,望着窗外淡淡蓝色的天空,然后合上眼睛,“好像已经有春天的气息了。”
肖恪的“春的气息”不知道是从哪里幻出来的,现在外面的温度是-28度。
肖恪翻身过来,伸出双臂抱起轻飘飘的麦子,往卫生间去。现在麦子的双腿已经失去了行走功能,肖恪成了麦子全部的依靠。
“今天是2月14日,”肖恪说着,低头用自己殷红饱满的嘴唇吻了吻麦子早已没什么血色的呈着灰白色的嘴唇。
“昨儿2月13今儿可不就是2月14吗?”麦子楞着一双早已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道。
肖恪看着麦子,笑得春雨桃花开一般温柔艳丽,“老婆,你什么时候能开点儿窍儿啊?2月14日是西方的情人节呀。”
麦子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听说过。中国人什么时候也跟着过洋节了,咱们中国的这些节还不够过的吗?”
肖恪笑着,“不过是把外国的东西拿来为我所用,不用太批判它。”肖恪说着低头又轻轻的吻了吻麦子的嘴唇,然后看着麦子的眼睛,“我爱你,老婆。”
和差不多所中国男人一样,麦子也接受不了“我爱你”三个字联在一起落入耳中。麦子嗤了一声,表示拒不接受这三个字。
肖恪却毫不在意的笑道,“老婆,你得还会表达。比如,像今天这样的日子,你就可以对我说一句‘我爱你’呀。”
麦子完全不接受肖恪的“诱导”,装死木头疙瘩一根。肖恪有什么办法呢?
麦子坐在马桶上出早恭,肖恪放水给麦子泡澡。趁放水的功夫,肖恪自己洗漱了。一边洗漱,一边在镜子里不时的看麦子一眼。
命运,在当代艺术家的眼里命运的悲剧早已不时髦了,可命运之神却没有从此退场,她就一直在人间随着自己的心情尽情游戏。
麦子出事后,他跟肖恪说,这是命,没有办法。肖恪无语,算是默认。
出事后麦子只是凭着本能在活着,他不想接受自己目前的存在,他感觉自己在一步一步向一个漆黑的深渊滑下去,是肖恪在拼命的拉着他,而他大多时候只想快速坠落下去,不要再牵绊着肖恪如此辛苦的拉他了。
命运并没有完全摧毁麦子,他还活着,继续体会着“命运”的玄妙和高深。
肖恪梳着自己丝丝缕缕的长发,看着马桶上这个气息奄奄的男人——他还是如此爱他。得让他活下去,无论如何。
“你咋地啦?”麦子忽然望过来,在镜子里问肖恪。
肖恪忙抹了一把眼睛,在镜子里对着麦子,笑道:“没咋地,想起点儿不相干的事。”肖恪说着,双手拢了拢头发,在脑后系上。
试好了水温,肖恪把麦子抱到大浴桶里。桶是木质的,里面有适合人体的凹凸,人可以舒适的躺在里面;当然,木质的浴桶有个很大的好处就是散热慢,所以很适合泡澡,桶上还有盖子可以盖着。麦子躺着泡澡,肖恪坐在小马扎上,在头顶给麦子洗头。
“我看见我的头发又白了不少。”麦子道。
“要不染染?我就可以给你染,只是染发剂对身体不好。”肖恪道。
“不用染了,染完了,长出来的还是白的。”
“那就不染了,顺其自然吧。”
“嗯。”
肖恪手指轻柔。麦子合着眼睛,像在休息,又像在想着什么……
吹风筒的暖风一阵阵袭在麦子的头上。细心的,肖恪把麦子的头发梳好。
麦子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着了。
昨天夜里肖恪听见了麦子在梦中叫着自己,很惊惧的声音,显然是恶梦——就因为这个,肖恪不问。梦自然是虚的,但与情绪有关。
肖恪没有喊醒或拉醒麦子,而是俯下身,轻轻吻了吻麦子的眼睛。
麦子果然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着肖恪:“太舒坦了,合上眼睛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