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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子坐在一片树林里,四周黑沉沉的,所以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季节,以及周围生长的是什么树木。没有自然里的气味,没有风声,没有鸟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周围是一片死寂,犹如某种异界般的死寂。
    不知哪里来的一束光,这光昏暗而凄迷,而这光却让麦子看见肖恪在一片昏暗里过来了。麦子便站起身,笑着招手叫他,“快过来,我等你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呀!”麦子说着便快速的向肖恪迎了上来——他准备到跟前儿就把他抱起来。
    小小的肖恪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衣衫破旧,而且光着脚,没穿鞋,连袜子也没穿。没穿鞋的一路走过来,肖恪的双脚却依然和往日一样白白净净,刚在清水里洗净了拿出来的一般。
    “鞋呢?”麦子问着肖恪,蹲下来,察看肖恪的脚受伤了没有。
    肖恪不说话,仰头望着麦子的眼睛里全是凄楚的神色。
    “你后妈又打你了是不是?你没来得及穿鞋就跑出来了是不是?!她打你哪儿了!”麦子的心像有千斤重的东西压着,压得他连呼吸都快无法继续了。
    肖恪看着麦子,神色越发的凄然,“淌血了……”
    “哪儿淌血了?哪儿?!”麦子一面慌忙的问,一面抓着肖恪破烂的衣服低头找伤口。
    正找着,麦子果然看见肖恪的一只脚的背上正往出冒血——鲜红鲜红的血。麦子忙用手去抹那血,试图把血抹掉;不想那血抹去多少就还出来多少,而且越抹越多了。
    “快!按住了!这样淌血会淌死的!”麦子慌张的大叫,一面用力的按住了那出血的地方——此时那血已经是以一种喷涌的形式往出流了。
    肖恪声音也凄楚的道,“按不住了,我快死了……””肖恪说着,用一种凄楚无助到了极点的眼神看着麦子,“麦子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肖恪说着,两只眼睛就失了神,没有倒下去,而是越变越小,越变越小……转眼就变成了一个铅笔一样大小的小人儿,马上就要消失了——而他仍是肖恪的样子,眼睛极度凄楚的望着麦子,像是在乞求他救命,又像是在跟他进行临死前的告别。
    麦子的心立刻就崩溃了,他死命的叫了一声,“小恪!等一下!”
    麦子在一瞬间惊醒!
    床头灯打开了,柔和的橙色光线里,肖恪已经弹起了半个身,“又梦到什么了?”
    麦子的心怦怦的跳着,额头,手,全是冰凉的冷汗。麦子看了看自己这边床头柜上一个电子台历显示的阿拉伯数字和汉字——2016年2月14日,2点23分。麦子抚了一下自己冰凉的额头,看了眼睡眼朦胧的肖恪,“没什么,你快睡吧。”
    肖恪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明显是想让自己精神起来,然后起来,准备下床。
    “你干什么去?”麦子问。
    “我去热杯牛奶,喝了安神。你等一下,我这就回来。”
    “不用了,你躺下吧,我没事,你这一折腾我更睡不着了。”麦子用手指示意。
    肖恪笑道,“一下下就好,三分钟,你数着,三分钟我一定回来。”肖恪说着就下了床,打开卧室高大的房门,快速的出去了。
    麦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好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想抽根烟,可麦子忍住了。
    肖恪果然在三分钟内回来了,手里的马克杯里装满温热了的牛奶。把麦子扶起来半卧着,麦子默默的喝着牛奶。肖恪又出去,旋即进来,投了温热的毛巾擦麦子脸上脖子上的冷汗。
    “梦见我跟别人跑啦?”肖恪的语气眼里全是温柔的因子。
    麦子大口的喝着牛奶,看看肖恪,“你跟别人跑了,我得乐醒。”
    肖恪孩子气的细细的哼了一声,“我跟别人跑了,你乐醒了我也看不见了。”
    麦子又瞅肖恪,没再搭话。
    麦子很快喝光了牛奶,自己重新睡下,对正看着他的肖恪道,“把灯关上,睡觉。”
    肖恪便伸手给麦子把被子整理了一下,然后自己重新躺下来。
    肖恪便关了灯,整个卧室重又陷入一片黑暗。肖恪把手伸进麦子的被子里来,拉住麦子的手,“你睡不着,咱们聊聊天。”肖恪说着,眼睛已经不由自主的合上了。
    麦子深呼吸了一下,“别说话了,睡觉。”麦子说着把肖恪的手退回去,又替他掖了掖被子的边儿。没一会儿肖恪就没动静了。
    麦子在黑暗里瞪着眼睛,一瞪就是两三个小时。一直到清晨五点多钟,麦子才又朦胧睡去。睡去的麦子又是恶梦连连……
    肖恪自然醒来,睁开眼睛。屋子里一丝声息也没有,静得让人发慌。麦子就在自己的视线里,严严实实的裹着被子,背对着自己,一丝声息也没有。
    明知道不会,可肖恪还是轻轻探起半身来,伸手探到麦子的鼻孔下。感受到那均匀的,带着温度的呼吸,肖恪轻轻倒了回去。
    这些日子,麦子常跟肖恪描述他的梦境。麦子说,自己可能快死了,不然,不会梦到那些奇异的,从来没有见过或想像过的地方——完全异于人间。麦子甚至说,他现在相信可能真有另外一个世界,是人死以后去的地方。麦子又说,他不怕死,死后去的地方好像比现在活着的地方更好。
    不知道昨儿夜里麦子又梦到了什么。麦子不说,肖恪就不问,因为越问麦子就越消极,命、运、时、势、济、悟、参,这样的字眼满嘴。肖恪不想让这些东西占据麦子的整个思想。
    肖恪一直躺着没动,也不发出一丝声息。现在麦子的觉很轻,有时轻轻一个响动他就醒,而醒后就很难入睡了。
    肖恪和麦子都不赶时间,他们可以这样从早晨躺到晚上。
    肖恪在脑袋里计划着今天和麦子做些什么,好打发这十几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对麦子来说时间是需要“熬”的。麦子的时间需要熬,肖恪的时间也不会好过多少。
    肖恪静静地看着麦子那白发历历的后脑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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