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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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音看着他愣了愣,接着又低头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了石门前的长明灯。一瞬间!岸边灯火通明,这条地下河闪烁着波光鳞鳞,承载着他们未知的恐惧,宁静,而又充满着无限的神秘,一直延伸到那一片他们看不见的幽暗里去。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安君初忽然说,在这静如死寂地地方,很难会产生什么幻听。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何音侧首看着他,见他皱眉凝目的像在找寻什么方向,他摇头说:什么也没有听见!
    “不可能吧!”他掏掏耳朵,难道真是被拍出毛病?话说,身上真的好痛,他到现在还没有散架,真是要感谢温家列祖列宗啊!
    “你…没事吧!”他犹豫着看着安君初,却发现在他站立的方向飘下来许多芙蓉灯。一盏,一盏,晃晃悠悠的飘忽在水面,透过幽幽烛光,可窥见浸染的一抹赤红,照得河水幽光发亮。难以数计的芙蓉灯就这样从上游向下游缓缓流动,仿若一朵朵真正盛开的莲花。
    何音机敏的把安君初拉着退后一步!安君初还不怕死的呵呵一笑:“这是过七夕啊!可惜我不是妹子”
    何音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你看清楚了没有?”
    “什么?”
    “那上面有字,是盂兰盆经”
    盂兰盆经!安君初定睛一看,才发现芙蓉灯上果真有字。
    从古至今,农历三月三、七月七他们施放的是咏春灯、鹊桥灯;但到了农历七月半的盂兰会(也称鬼节),在夜间施放的这种刻字芙蓉灯,则多为辟邪、消灾、祛病、度魂的祈福灯、超生灯……
    安君初背脊一阵的发冷!再也不会联系到什么七夕放河灯,双影成倒影的优美画面,现下满河的河灯只给他一种纸船照天烧的诡异感。
    “倾仪…倾仪…”
    耳边忽然被人吹了一口冷气,安君初面色苍白如纸的看向身边,却空无一人。
    “走!”何音觉得他不太对劲,拉住他冰冷的手往后面退去。
    “我…怕!”安君初的身子往何音身边紧挨着,波光潋滟中仿佛只有他的脸最为真实,亲切。他虽然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人对鬼魂最原始的恐惧,又促使着他不想就这样被活活吓死。
    何音沉默的看着他,其实他也不知道后面的路还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但他知道,他们身后的墓门却是进不得的。
    “听过一首诗没有?”
    “什么?”安君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老子和你说我怕,你居然和我提诗词,你以为你真在河边和妹子过七夕啊!
    “水边无数木芙蓉,露染胭脂色未浓。
    正似美人初醉着,强抬青镜欲妆慵。”
    他喃喃吟着诗句,却四处摸着沿途的痕迹,这儿有很多扇石门,但不知那扇才是木芙蓉的墓室。安君初一直跟在他后面,看他吟诗的表情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诗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这石门一扇一扇都是一个样,很难分辩出真假,这儿已经没有别的出口,要想走出去也只有找到墓室,看能不能有一线生机。
    “我们为什么不顺着地下河游出去?”
    “游不出去”他一直摸索着,脑海里浮现的只有这一首诗词:“水里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
    安君初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谁知道这水里还会不会出现像刚才那样的巨蟒?
    打消这个念头之后,他学着何音一样摸寻着,他也只有东捣捣,西捣捣的找着,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懂,这样的墓室他还真没有见过。眼看石门前的长明灯一盏一盏的被点燃,忙活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安君初气馁的就想要放弃,却摸到了一手的血,他厌恶的在潮湿的石壁上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何音一声不吭的来到他身边,握住他洁白的手腕,放在鼻间闻了一闻,接着又来到了这扇石门前。
    安君初看他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发现,也不管手上的东西是什么,顺手在身上擦了一擦:“这都是些什么啊!怎么墓门上到处都是”
    “这是…千人石”何音没有碰这扇门,因为他看见这扇石门是青灰色的,中间夹杂一团团绎褐色的斑纹,就像是鲜血渗透到石头中去。只要你轻轻一摸,染上露水的石门就会沾染很多血水在手上,虽然没有毒,但何音嫌脏。
    安君初是知道千人石的,记得古代也有帝王怕工匠们泄露内情,使自己死后不得安宁,在造好坟墓后,把所有的工匠和知情人都捆绑起来,挨个儿砍死在千人石上。千人石每每等到清晨,染了露水,都从岩石中渗出血水。原来水边无数木芙蓉,露染胭脂色未浓的意思就是说:墓室门有很多,但只有一个是真的,明明流的是血水还文雅成露染胭脂,安君初真担心自己摸了会不会连手也腐烂发臭,但何音正在琢磨着开门的办法,他也不好打扰。阿木是个可怜的女子,她一生被慕容清绝所累,其中自己也有一半的功劳,可要这样面对她,安君初还是觉得渗的慌,他终究是一凡人。
    “如果真是千人石,这些又是谁的血?”安君初忍不住的问,木芙蓉性子应该不会这般残忍。
    “你只有问木芙蓉了!”何音冷冷的说,他眼中只有墓门,这上面是谁的血与他并无关系。如果硬要弄开这个墓门也不是没有办法,何音让安君初退后,在水里捡了几根芦苇,然后他抽出陨铁弯刀小心翼翼的拨弄石门。
    安君初不知道他在干嘛,一无所知的他也不敢上前,不一会儿只看见插在石门里的芦苇杆,流出了好多水银状的液体,液体顺着水流而下,空气里传来一阵难闻的臭味。安君初知道这味道闻不得,连忙掩上了口鼻。这是古代的施毒水银术,水银是一种缓慢性有毒稀释气体,墓葬前期铺设水银门时,对修墓者只有轻微伤害,一旦常年封闭后,毒性就会散发,逐步形成巨大的致命性的有毒气体。一切完毕以后,何音也退到了他的身后。好在这儿够空旷,只要没有吸入气体,保持住距离,在没有防毒面具的情况下,也是可以承受的。
    安君初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却也不敢开口说话,他想起木芙蓉也曾是个天真烂漫,性格直爽的女子,嫁给慕容清绝之后却过不了普通妇人的生活,连死也这样机关算尽,安君初忍不住心中一阵的唏嘘,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何音若无其事的看着他,不懂他为何表情这般的复杂,可他没有打算去问他,等到毒气散发的差不多了,他又继续检查着门内其余的机关。
    安君初见何音好像对石门的机关相当熟悉,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何音了,说着对这墓不了解,其实又比谁都了解,他挺庆幸身边没有炸药之类的东西,不然炸了石门,自己小命可真交待了。他这算绑了个保命的大神,出去有望了!
    门内除了水银倒也没有其他的机关,何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奇门遁甲之术,花了一个小时时间,终于找到一块可以移动石门的机关,可是他却在打开石门前犹豫了!
    安君初有些性急的推了推他:“何家弟弟,你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要打开了,怎么不进去?”
    何音迟缓着收回了手,只冷冷说了一句:“这是隔世门,进去了出不来!”
    安君初瞪直了眼,这就像是金庸小说里的活死人墓啊!可惜里面没有小龙女,只有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魂魄,和不知道是否是出路的墓室。
    啊!!!他现在头都大了:“墓室里有出路吗?我们要不要找找其他地方?”
    何音摇头,说着:“快了!”
    “什么快了?”话说完不行啊?
    “这里确实没有其他出路,我记得的不多!”
    “说老实话了吧!还说你没有来过这里”
    何音抬头,望着他眼神中有些茫然:“我从没有骗过你”
    安君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没有不信你,只是你刚才说什么快了?”
    “山魈”
    “喔!山魈…什么,你说山魈”安君初有些结巴
    何音看着来时路的方向,那里已有轻微的风吹草动。山魈被甬道所堵,但它力大无穷,何音也算准了时间,这个时候它也应该到了,估计路也被山魈弄塌,想回去已经是痴人说梦。
    安君初懊悔的拍拍头,他怎么把这个东西给搞忘记了,等于说这会儿是不进去也得进去了,只是死的早迟而已。
    “行了!何家弟弟,我认了,咱们快进去吧!”
    何音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表情的摁下了机关。一声巨大齿轮声伴随着“咔咔”的声响,在这个幽闭空旷的地方,响彻耳膜。
    何音拉着他退至一边,总不能一直杵在门口当活靶!不过当石门被缓缓打开,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冷箭,飞刀之类,那石门是一块厚五十米的巨石,怕是用炸药把这洞炸塌了也进不去,身后的风越来越强,何音知道山魈即将冲破甬道,再也不敢有任何迟疑,拉着安君初就是一阵狂跑。
    短短五十米的距离,安君初觉得他硬是跑出了世界冠军的水平,好不容易跑过了隔世门,一看时间不过才过了四秒时间而已。何音拉着他稳住步子,看也未看,反手就是一刀砍下了隔世门的机关,当石门重重垂下的那一刻,安君初看见山魈那一张人脸在黑暗中笑的异常的狰狞。
    安君初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跑了过来,躲开了山魈。不过这会儿还不是他歇气的时候,他镇定住自己的情绪,转头打量着身处的墓室。
    别看外面鬼气森森,这儿俨然就是一闺中女子待嫁的闺房。如果不是这四周千年未熄的长明灯,安君初真的以为木芙蓉还活着。
    这儿倒真是很大,那用上好白玉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芙蓉花纹,处处流转着阿木所专属的感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纸页,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还插着几支毛笔,好似静待女主人没事也会书写几笔,用来打发这千年的寂寞。
    安君初苦苦笑道,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他禁不住手轻抚过那白玉座椅,发现手中一丝灰尘也没有。于是他赶忙跑去一面宝石镶嵌的梳妆台前面,菱花铜镜里映出了自己玉白的长衫,和一头美若月华的长发,那眉间的忧郁配上自己俊秀的五官,俨然已是千年前的自己。他想难道又穿越了?摸摸自己的脸,意外的真实,他低头看见大红漆雕的首饰盒旁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上好的夜明珠,一切似乎还停留在木芙蓉出嫁的那天。
    安君初心中微微一痛,他还记得木芙蓉出嫁的那天,他站在阁楼下面看着她在窗边哭泣的样子,她是那般的无奈,却又不得不对命运低头,她说:如果可以,真想成为自己。可那个时候的自己,并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伤心,只是到最后才发现,如果阿木可以选择,她一定不会嫁给慕容清绝,即使她爱这个男人已经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骨子里她却是个宁为玉碎的女子。但无疑阿木是个善良的女子,如果她不是为了慕容清绝,是不会做那么多错事。可一梦已经是千年,醒了就不会再回到当初的那一天,眼前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突然想去看看这房间里,那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里躺着的人是谁?这墓室里密不透风,为什么风起绡动,带动着鲛绡宝罗帐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安君初感觉自己手脚发凉了起来,他回头去找何音,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他开始低声在心里咒骂起来,狠狠心给自己几耳光,希望是幻觉,可当睁开眼睛时却还是找不到何音的踪影。他心里想这下完了!完了!他哆哆嗦嗦的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原地打转了半天,才决定死就死了,做个吓死鬼,还是应该去见见老熟人。可当他掀开鲛绡宝罗帐,却发现塌上除了一个青玉抱香枕以外,竟然没有人…难道这是一个虚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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