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几回魂梦归(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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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远瞧了陆非一眼,算是同意他的话。
陆非左看右看,行远的神态举止越来越和陶瀛凯——罗沐凡——毫无分别,这使他不由又想起刚才处在危险之中的时候,那个在耳边响起的熟悉的声音,那声音肯定是罗沐凡的,可是我为什么看不到他在哪里呢?难道那只是我身处危难之时,脑海中产生的幻觉?
陆非又望了一眼身旁的行远,心中不觉升起一丝怅然——近在咫尺,却恍若天涯——没想到前世的我们,居然要受如此的折磨!
“行远师父……”
陆非走近行远几步,道:“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行远摇手道:“恰巧而已!时间不早,我们还是回城吧。王爷有命,城外甚是危险,要我护送殿下及早回到王府!若是殿下已经休息好了,我们就尽早启程吧!”
“可是……军营离幽州城还有几十里路呢,我们俩就这样步行的话……”
“前面小路,王爷已经备好了马车!”
行远拿手指了指河岸近旁的一条小路,那里树荫之下,影影绰绰,真有一辆马车等候。
上了马车,陆非见马车内居然还备有香茗,不禁笑道:“王爷果然细心……”
他哪里知道,这香茗是行远出发之前,特意为他沏好的。
行远看他饮了一盏茶,知道他已经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心也就跟着放下了。
陆非饮了茶,身上顿时暖了不少,又有车上的锦被相拥,竟然犯起了困倦,不一会儿,就枕着行远的肩膀睡着了。
急促的马蹄声敲碎了黎明的晨雾,击破了校场上将士们的呐喊声。
罗谅几乎是从马上滚落到父亲罗翛然面前的,那一脸的惊慌失措把正在训练兵卒的行远也惊动了。行远往罗谅身后望了望,不见陆非跟随而至,心中便已明白了七八分,急忙命兵卒自行操练,他则快步走到罗谅身边,隐隐约约听到罗谅慌乱的说道:“都是孩儿大意,都是孩儿大意!”
罗翛然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气的是罗谅太不小心,急的是陆非怎么会凭空消失?这要叫他如何对陛下和陆太妃交代呀!
“师兄,殿下出什么事了?”
行远心中虽然同样焦急,面上却不露声色,定定的望着罗翛然。
“嗨!你还是问这个无用的小奴才吧!”
罗翛然恨铁不成钢的跌坐在交椅上,脸拉得比军营外的那条河还长!
“师叔,我,我们昨夜宿在孔府花园,我明明亲自送殿下睡下的,谁知今早起来,却发现殿下不知去向了……。。”
“你可曾问过——问过薛管家?”
行远提到薛蓬洲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
“问过了,可薛管家说,他们晚上没听到什么动静,而且,因为花园里晚上要放猎豹出来,所以薛管家把殿下起夜要用的一切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根本不用殿下再出房门半步!”
“也怪我,本该让殿下多带两个侍卫同去的……”
“师兄,你不必自责,我们还是先去孔府花园看看再说吧!”
行远一挥手,唤兵士牵过一匹战马,对罗翛然道:“师兄且在营中安心操练人马,我和罗谅去去就回!”
“又要有劳师弟了!”
行远也不多说,施礼翻身上马,挥鞭而去。
行远花了半天时间,把孔府花园中陆非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全部搜索了一遍,午时之后,他和罗谅的马匹停到了陆非昨夜登上马车的地方。
罗谅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瞧瞧身边的行远,心里越来越烦躁,道:“师叔,依我说,不如带兵把幽州城方圆十里的地方都搜查个遍,就是翻也能把湘王翻出来吧?”
“查是定然要查,只是不能动用兵力!”
行远盯着脚下一块潮湿的土地,那里留着一个清晰的脚印,和他在孔府花园里发现的脚印出自同一个人,行远甚至能想象出那脚印主人的身形相貌来,因为他实在太熟悉那脚印的主人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禅修习武将近二十年!
“若是不动用兵力,难道还要请太守大人下文书发捕快吗?这样一来,岂不又要耽搁一天时间?”
“也不行,无论是动用兵力还是捕快,都会打草惊蛇!”
“可万一湘王有什么闪失……”
“不妨!掳走湘王之人并无谋害湘王之意,倒是经官,走漏了风声,反而不美!”
“不经官,那怎么查?”
罗谅年轻气盛,听行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急得直跳,他恨不能立刻抓住掳走陆非的人,找到湘王,也好补偿自己大意失职之罪。
行远倒不计较罗谅性急,静静想了片刻,才对罗谅道:“若要查明湘王下落,我需去求一个人帮忙,少保先请回营禀报王爷,就说我傍晚时分才能复命!”
“可是父王若是问起师叔去找何人帮忙,我该如何回答?”
“你只说——是我的一位朋友就是!”
罗谅多啊少也了解一些行远的脾气,知道他若是不想说的事,别人再苦求也没用,便不再多问,朝行远拱了拱手,纵马离去。
一阵秋风忽然扑向“菊香圃”中的菊花,有那柔弱的花瓣便在风中瑟瑟掉落。
薛蓬洲背对篱门,迎风而立,宽大的衣袂随风拂动。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株将开未开的“名流千秋”花苞上,只见那渐渐舒展的花瓣上,花色随着日光忽明忽暗,变幻莫测,宛如五彩流光般引人注目。
行远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薛蓬洲身后,视线顺着薛蓬洲的眼光直落到那朵菊花之上。
定定站了半晌,薛蓬洲才将目光移开,却并未回身,只是冷冷问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我知道你不会帮我,可是为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试试!”
“为了?为了什么?为了谁?”
薛蓬洲终于转身向行远看过来,只是满脸嗤笑之色,“行远师父,五年前,当我苦苦哀求你放过拂风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为了一个人,来求我?”
“无论如何,五年前的事,我不后悔!”
行远的语气依然平淡,“郑拂风的生死,从他开始做那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正如烈火意欲焚烧山林,岂是一人之力所能扑灭的?”
“直至今日,你还相信诬陷他的那些话?”
“不是我相不相信,而是皇帝相不相信!”
“你——”
薛蓬洲气恨的瞪着行远,“你就是朝廷的鹰犬!”
他愤愤地一甩袖子,想丢下行远往外走,却被行远伸手拦住道:“不管你骂我什么,这个忙你一定要帮!”
“我说过了!”
薛蓬洲不屑的瞥着行远,“你凭什么要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