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收假前三天，从陕南穿越秦岭又东折的列车上挤满了旅客。
    站在8号车厢过道的祖磊满脸自豪而又有一些胆怯，他是古城名牌大学的大二学生。站在靠近车门位置，有人上车时，带进的热风告诉人们，外面的天气也像车厢里一样闷热。
    用学生证购买车票可减半，车票是有座位的。祖磊将座位转让给一位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得到了五元钱的转让费。
    去年新生入学时的为凑齐2OO元学费，父亲在家乡的山林里砍了几棵松树，顺着河水飘流出秦岭口，卖给了峪口的木材贩子。木排顺河水飘了二十多天，祖磊和父亲翻山过沟走了二十多天。
    今年秋季干旱，山河一直没有发水，在山上砍好的木排一直放不下来。
    父亲东借西凑的1OO缝在祖磊底裤的口袋里，不够的部分等过段时间发水发了木排，父亲会从邮局给他寄过去。
    随身带了二尼龙袋苹果，一袋让他送给老师，一袋送给同学。
    这趟列车己走了一天一夜，还有最后一站就到了，这个站间有一个多小时，中途不停。
    祖磊见列车员这时很少出来巡查。他又在相邻几个车厢来回走了几遍，确信车厢里没有同校的同学，才又回到座位。
    "大哥，你要苹果吗？"祖磊从随身大包里掏出来一件破旧衣裳，套到身上，又随手从座位下拉出一个大袋子。解开袋子，顺手取出几个苹果沿着车厢叫卖着，嗓音刚出嗓门就消失了。丝毫不能引起別人注意。
    "这孩子是大学生。"坐他座位的中年男子替他吆喝，：“家里人没有给凑齐学费，大家卖几个尝尝！”
    旅客们一看祖磊就是个学生，附和的人还不少。
    "这叫印度果，很甜很脆。我们村果园就一棵树结这果子。买不到的"祖磊一个座位一个座位的推销："大哥吃吧，家里己洗过了，价钱你们定。"
    "呵呵，二个一块吧！"有人随口说道。
    苹果很快卖完，还没等祖磊清算一下收入，乘务员出现了："列车上不许私自兜售食物，你不知道吗？"
    "这是父母让我带给同学们的。"祖磊边卖边说："但是现在同学们都不吃別人东西，再说他们也大都看不起农村来的孩子。所以我打算卖了这些，也能凑些学费。"
    "嗯"乘务员语气稍有缓和："哪就不罚你款了。就罚你在古城前一站提前下车，离古城也就十二公里。"
    "谢谢，谢谢!"祖磊不停点头。
    深秋时节，火老虎还在发威。空气闷热而潮湿，祖磊顺着铁道艰难行走。脚踩着道石脚心生疼，如同踩在祖磊的心上，使他对贫苦生活的愁悲之情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