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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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第二天苏皖皖在话剧排演间隙回到休息室,对着一瓶跌打药酒干坐着时,才发现勇气这回事,真的不是说有就可以有的。比起勇气更难的,是如何将代表自己心意的东西自然却又不着痕迹送给那个人。
真是门深厚的学问。苏皖皖在心中否决了第二十种送东西给沈肆宁的模拟场景,不由自主地感慨到。
她烦躁地站起来,在室内踱了两步,无意地发现李心衣的桌上也放着一包像是装药的袋子。尽管她知道私自动别人的东西非常的不好,但就像是被预感支配了一般,她上前拨拉了一下那袋子,果然其中放的,全都是治疗跌伤擦伤的药物:酒精、纱布、云南白药、喷雾、促进伤口愈合的凝胶……也算应有尽有。
低头看看自己手里那一瓶孤零零的药酒,两厢对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她早应想到,有李心衣那样细致的人,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去操心沈肆宁的伤势?况且这样看来,自己用心程度,还不及李心衣十分之一。
苏皖皖,你真是有些不自量力。
苏皖皖眼睛盯着手里的药酒,觉得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勇气一瞬间又萎靡了不少。
正这样兀自垂头丧气时,只听门外透来细碎的人语脚步声,近了能听出来正是沈肆宁和李心衣。苏皖皖觉得瞬间紧张无措了起来,她虽然仍想将药酒送给沈肆宁,却从没有模拟过在李心衣面前送的场景。
紧紧地将药酒抓在手里,苏皖皖想着重新塞回包里,但步子还未迈开,门把便已经传来拧动的声音。几乎在房门大开的一瞬,她竟条件反射般地将药酒丢进了李心衣的药袋里,动作匆忙而仓皇。
转过脸来,与先进来的沈肆宁四目相接。他倒也一点儿不意外休息室有人,难得的冲她微微点了个头。她心里发虚,但也勉力扯出个笑容,算是回应。
后进来的李心衣看到她在,给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说:“原来你在这儿啊,刚刚导演老师找你呢,好像曲子有些要改动。”
她担心刚刚那一幕会被沈肆宁看了去,现下也正想立马逃走,听到李心衣的话,简直有些如获大赦的感觉,连连点头就要往外走。李心衣却又拉住她,皱着眉仔细打量了她的脸,担心地问:“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脸这样苍白,是不是病了?”
苏皖皖觉得自己要止不住冒冷汗了,连忙伸手搓了两下脸。眼神不自觉瞄向沈肆宁,见他仍是淡淡的样子,方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晚上没睡好,那个……那个我先出去了。”
走出休息室,走出足够远,苏皖皖才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是在沈肆宁面前,她第二次落荒而逃。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逃走。
不能落落大方地送么?为什么要害怕李心衣瞧见?难道是觉得沈肆宁会不接受?不过是想作为寻常朋友一般表示关心而已啊,何至于这样战战兢兢,惶惶不已。
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敏感而细腻的情绪,她觉得憎恶,却不知是从何时开始。
等到发现,已经不可改过。
回到宿舍,夜深躺在床上,苏皖皖才有些担心起来。
哪怕沈肆宁没有见到她仓皇丢药的动作,可是无端端多出一瓶药酒,李心衣和沈肆宁也没有道理不会发现,只要稍微动点脑子都会猜到她身上。
这简直比当着李心衣的面送药酒还要难堪十倍。
苏皖皖心底无声地骂了几句蠢,负气地将被子猛地盖过头。明天怎么面对他俩?真是不想去排练了。
但是第二天的苏皖皖,还是别扭地去了演艺厅。
然而令她庆幸的是,沈肆宁今天并没有来。当李穆把消息告诉她时,她心中的大石总算暂时坠了地。
接下来的排演并不顺利。原因难得的不是她,而是李心衣。不断的错词与忘词,频频的走神和出错,让一向对李心衣和颜悦色的导演老师也忍不住沉下了脸,好几次打断了排演。
这其实非常的反常。李心衣学过表演,也参加过数不清的话剧。这次的排练已经一个多月了,对于台词早该烂熟于心,表演也应行云流水,如同本能。
苏皖皖看着李心衣鲜有的空洞目光,不禁隐隐生出忧虑来。想要去问一问,李心衣却已经向导演老师告假,去后台收拾了东西便中途径自离开了。
等到隔天再次去排练,像是印证她心中的忧虑一般,她被李穆再次告知,沈肆宁没有来。并且李心衣也没有出现。
一下子男女主角都不在,导演老师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但仍然将一些中间夹杂的配戏重过了一遍,末了才说这几天暂停排练,等男女主角复位后再继续。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心底的疑虑越来越深。她问过李穆这怎么回事,甚至问了与李心衣一向交好的阮念,但都是无果。
离开演的日子算是迫在眉睫,这两人却双双玩起消失,并且连个像样的原因都没有。若是沈肆宁也就罢了,他本来对舞台剧就没有过多的关心,但是李心衣不同,她那么热衷于表演,不是随意能中断的。
苏皖皖想起李心衣说起沈肆宁的样子,直觉的觉得,或许是沈肆宁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