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  十二 生日贺礼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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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外婆家?陈阿冰?”付世成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出林月痕为什么会有这一套说辞,难道说,林月痕另有隐情,他在向时绪撒谎。付世成不敢确定,毕竟,时绪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月痕一人,六魂七魄都被他勾了去,若把自己真是的想法告诉他,时绪想必是听不进去的。
    有好一阵子不去学校了,这半年来,书念得断断续续,时孝初不在上海,时绪少了约束,日子更过得随心所欲。这天本该是时绪返校上课的日子,可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干脆一大早就搬着躺椅坐在阳台吹凉风,看看雨。
    时绪看看表,已经九点了,林月痕一直没来他屋里,早餐是李嫂端上楼的,从一起床,时绪就没看见林月痕的影子。
    “吱呀”一声,后院的侧门被推开了,声音把时绪的目光引了过去。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人,穿着灰色长裤和对襟短褂,手里执着一把黑伞,时绪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林月痕。
    “一大早的他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走正门呢?”时绪想不明白,他看林月痕行色匆匆,正朝屋子的偏门走去,时绪立刻起身下楼,想去问个清楚。
    林月痕收起雨伞抖了抖上面的雨水,就把伞斜靠在了门框上。他正要去找毛巾擦身上的雨水,抬头正看见时绪站在不远处,眼神紧紧地锁在他身上。
    林月痕一怔,“少、少爷。”
    “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林月痕低头逃避时绪的眼神。
    时绪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追问道:“没去哪儿那是去哪儿了?你怎么也学会打哑谜了?”
    林月痕有些局促的站着,发丝上的水滴在了肩头。
    “我过去在风月馆的一个小兄弟病了,我去看看他。”林月痕不敢抬头去看时绪,“平日里我与他私交甚好,今天清晨有人打来电话告诉我元青害了病,说很想见我,所以我才一大早偷偷跑出去。”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何必要这么躲躲藏藏的。”
    “我怕少爷不喜欢我再回到那地方去,不喜欢我和那些人还有来往,所以才不敢说实话。”
    时绪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拿了毛巾帮林月痕擦头发,林月痕觉得脸在发烧,一直不敢抬头。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喜欢你再去风月馆,因为那地方对你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可是你交朋友我不会阻碍你的,想必那个元青和你一样都是苦命人,相互扶持也挺好的。现在你的日子比他好过一些,去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只不过以后再去就大大方方的,不要瞒着我。”
    “好,我知道了少爷。”
    “大早起的两个人在那儿干嘛呢!主仆情深的电影要开场了吗?电影票多少钱一张啊?”时缨下楼便看见时绪和林月痕凑在一起说着什么,时绪还那么百般温柔的替林月痕擦头发,忍不住想调侃两句。
    “二姐啊,从你回家之后你说说你拿我开了多少次的玩笑了,哪里像一个快要出嫁的大姑娘。”时绪把毛巾递给林月痕,自己倒了一杯茶来喝,
    “那你说快出嫁的姑娘应该是什么样?大声说话都不行吗?你这小子,你当你二姐是什么?娇弱温柔的小姐吗?你可别闹了,你要知道当初还是我教会你打架的呀,没戏打完架陪你一块儿受罚的也是我啊,现在你倒数落起你姐姐来了。”
    “好好好,二姐我甘拜下风,我说不过你,你的大道理我一个也反驳不来。”
    “哎,对了。下月初不就是你的生日吗,你想怎么过啊?既然我回来了,肯定就不能亏待你,咱们去包个酒店开生日会还是在家里开个生日Party?我觉得开Party特别好啊,我在日本的时候参加过好几个生日Party,都是年轻人聚在一起喝酒跳舞,聊天,还有点游戏环节,很有意思啊。正好爸爸他们不在家,咱们搞一个怎么样?”
    “也好啊。让你这么一提醒,我才知道我二十了啊。”
    “怎么,你以为你永远十八岁啊?”
    “不是,我觉得我活得像三十。”
    “天禄,给三少爷的生日贺礼准备好了吗?”时孝初刚刚到办公室,秦天禄连忙端来了咖啡,往里面放了两块方糖。
    “已经打点好了,我跟上海那边的徐经理和陈经理已经交代清楚了,连同蔡经理管理的那家店,三家珠宝行都会转到三少爷的名下,另外在虹口的那家洋行也将交由三少爷打理。一切都已经办妥当了,我已经差人在三少爷生日那天把授权文件交给三少爷,老爷您大可以放心。”
    “好。但愿鹤麟能长点出息,也能早些替我分忧。”咖啡的甜度正合适,时孝初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三少爷一定会有大出息的。等您回了上海再加以悉心教导,还有付大少爷的帮忙,三少爷一定能成为生意场上一把好手。”秦天禄说道。
    “你倒是会说话。鹤麟都二十了,但是脾气还是不稳重,容易意气用事,不知道像谁,而且偏偏时缨也是这个样子,倒是时绮跟他母亲颇为相似。”在烟斗里塞好了烟丝,秦天禄帮他点燃,时孝初吸了两口,满屋飘荡着若隐若现的香味。
    “三少爷这样,说明他有胆量啊。当初您也不是这样娶了夫人,在上海打拼了家业,三少爷的身上可到处都您的影子啊。”
    说来也是,当初时孝初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独自在英国闯荡了几年,直到遇上时绪的母亲毓容,才有了回上海成家立业的年头,殊不知自己当初遇上的是大清的格格,时孝初三闯齐王府,王爷才答应把毓容嫁给时孝初。时绪的身上正有着他的影子,都说儿子是最像父亲的,可儿子与父亲之间的心结也是最多的。
    林月痕听了时缨的话才知道下个月时绪生日,想起时绪对他的那些好,不管怎样,自己都要给他准备一份贺礼。可平日里林月痕没留下什么钱,虽然他在时家的吃住都不要他花钱,但是给林月痕发月钱这事儿时绪总不放在心上。因为林月痕签了卖身契,又因为时绪的关系,他就已经被时绪等同为时家的人了,那些丫头下人也不好说什么。所以,买礼物的事情就让林月痕犯了难。
    趁着时绪去上学的时候,林月痕打算上街去逛一逛。他从木盒子里零零散散的翻出了一些钱,零的散的凑在一起,才不到三块钱,这点钱只够时绪一个人在富春园吃一顿淮扬菜。但说来三块钱也能买不少东西,可是以时绪的身份,林月痕怎么还意思买一些便宜的玩意儿送给他当生日礼物,这也未免太寒酸。
    路过了几家百货公司,林月痕都不敢踏足,那些五光十色的商品除了让人眼花缭乱,也让林月痕心里头有些苦涩。走了半晌,林月痕觉得有些疲惫,走了三条街,还是不知道要给时绪买些什么。好像时绪什么也不缺,手边?领带?钢笔?帽子?……林月痕在脑海里想了个遍,也是,豪门少爷哪会缺少这些小物件。这时,林月痕听见路边的小铺子里传来汽水的叫卖声,逛了半天不免口干舌燥,想着今天估计也没什么收获了,这些钱根本也不够,不然先买一瓶汽水解暑,然后顺便去北仁大学接时绪回家。
    “老板,来一瓶汽水。”
    “好的先生。”
    店老板打开了瓶盖,把汽水递给林月痕,随口聊了几句。
    “我刚才看您在这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是要找什么吗?”
    “哦,也没什么,就是想送礼物,不知道怎么挑。”林月痕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送礼物啊,是送给女孩子的吗?这很简单啊,首饰啊,香水啊,或者皮包,女孩子们都是挺爱这些。”
    “不送女孩子。是送……送我大哥的。”林月痕收起手帕,汽水已经没了半瓶。
    “送男人啊,无非是手表领带钢笔什么的,或者印章也是个好主意,街头有家文玩店,闲时也帮人**,您不如去看看。”
    这倒给了林月痕一个好法子,他付了钱就朝那家店走去,看店的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先生。
    “这位先生想看点什么?文房四宝还是古董花瓶,我这小店的宝贝可不少。”
    “我想**。”林月痕直接说道。
    “那好,您随我来。”
    老先生带林月痕去了内室,环顾一周,屋里贴墙放着几个架子,上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石材,门边放着一把竹凳和一张竹桌,有个年轻的男子正在**。
    “我这里石材少说有几十种,可供先生挑选。”
    “我想跟您打听下田黄石的价钱。”
    “你问得正好。我这刚从福州运来一批。”老先生引着林月痕到架前,从中拿起一块长条状的石材。
    “这是银裹金,算是田黄石里的上等品种了。你看这成色,似去了壳的新鲜鸡蛋,外表生着一层浅色白皮,光泽明亮,清幽雅致。看您也是懂行的人啊。”
    林月痕也只是笑道:“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这些也都是当年家父教给我的。贵店的银裹金确实成色非凡,那您说个价钱吧。”
    “既然与先生有缘,那我就出个有诚意的价格,150块的银裹金,我们免费给您**。”
    林月痕脑袋里早就炸开,刚才自己是傻吗,兜里就三块钱,还到文玩店装什么大头蒜,这点钱就连银裹金的石头渣子也买不起啊。
    “咳咳。”林月痕正色道,“好,我先记下了,等我去给我家少爷回句话,然后再来找您商议。”
    “好,好。小店每天上午八点准时开张,欢迎您带着您家少爷随时来。”
    “谢过老板,那我先告辞。”
    林月痕一路小跑回家,他想起来当初从林家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自己的那方名章,恰好也是这银裹金的材料。也正因为林月痕的名字中有个“月”字,那章体黄白相间,白色部分隐隐约约犹如一轮弯月,林仙亭也是因此才看中了这个石头用来给林月痕**。
    仔细端详着,印章的一头还残存着印泥的痕迹,趁着阳光,篆体的“林月痕”三字若隐若现。林月痕想着,不如用这方印章的另一头,再刻上时绪的名字,自己的那份心意,时绪会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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