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天象之说 第四十一回 修氏定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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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嘛,当然有,”蝶妃笃定一笑:“如今延禧宫中可不只有臣妾一人。”
“呵呵,”皇上了然:“你举荐的,定然不差,”皇上见蝶妃佯怒,紧接着跟了一句:“当然,远逊于你!”
“这还差不多,”蝶妃眉眼一笑,一个旋转,从皇上身上一轱辘翻身下来,整理一番仪容,扬起玉腕‘啪、啪’拍了两下,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迎面走进了一个端着赤色鸳鸯烧鸽子菜肴的婢女,那婢女额头一抬,好叫皇上看个真切。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延禧宫益萝斋的从六品美人修梦缘。
修梦缘身披薄薄的绛紫色海棠飞狐宫装,内里搭一件玫红色海棠金桔肚兜,外衬艳粉蜀锦秋海棠敞口半衫,头梳杜鹃鸣枝彩云髻,脚踏流苏鸳鸯金缕鞋,略施粉黛,不涂红唇,本就身材高挑欣长的她,更显风姿绰约了。
皇普力宏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佳人许久,才冲蝶妃温柔一笑道:“妙极妙极,这身打扮想必是出自你手吧。”
蝶妃媚然微笑:“陛下见笑了,陛下,修妹妹还跪着呢。”
皇上将修氏手中的菜撂下,手牵着修氏坐下,修氏一个哆嗦,忙起身道:“陛下抬爱,奴妾站着服侍陛下和娘娘即可。”
皇上佯装不悦:“嗳,叫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规矩。”
修氏见蝶妃冲她点点头,方心中惴惴的坐定。
蝶妃促狭一笑:“陛下觉得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皇上搂了蝶妃,随手往蝶妃嘴中送了口酒,顿时心怀大慰,修氏哪里看的了这种香艳旖旎的场景,顿时如被一股浪潮淹没,脸憋得滚烫通红,心里如小鹿乱撞般砰砰跳个不停,动都不会动了。
蝶妃撅着嘴,问道:“那皇上今晚是宿在修妹妹的益萝斋,还是宿在臣妾的延熹殿?”
皇上想也不想道:“朕当然是在爱妃这里,这才是朕和爱妃的家,哈哈……”
“陛下惯会哄骗臣妾,”蝶妃不依道。
“朕对你可是真心的……”
次日,皇上传召修氏侍寝,第三人清晨,帝按祖制晋美人修氏为贵人,封号暂无。就这样,修氏成了帝殿选之后八个入选秀女中第二个入侍的宫嫔,这离任常在侍寝已隔整整两月有余。新人侍寝之艰难,可见一斑。
是夜,皇上没有再召修氏承宠,而是点了长春宫的任常在,任常在自然是紧赶慢赶的梳妆得宜,一丝不挂的被几个太监卷着被褥,抬进交泰殿去了。
敦贵嫔坐在蝶妃的延熹殿中,汇报情况。
“‘安胎药’她喝了么?”蝶妃开口就问。
“臣妾办事,娘娘放心,”敦贵嫔笑道:“起先她还不肯喝,臣妾抬出她父亲修启泰已投靠李枫李大人,而皇上有意升李大人为中枢令,她立马乖乖的就把药喝了。”
“嗯,算她识抬举。”蝶妃不咸不淡的点评道。
“就是,若是没有娘娘,她想承宠,做梦去吧!那个任氏都承宠两个多月了,还是个小小的常在,她一夜之间就封了贵人,还想怎样,天下的便宜岂能都被她独独占尽了!”敦贵嫔含酸带醋说道,她才是和蝶妃走得最近的人,可皇上都快两个月没进她的景阳宫了,这个小狐媚子倒好,在蝶妃的帮助下一下子就得了皇上的临幸,敦贵嫔心中自然吃味,大感愤愤不平。
“如此,皇后和彦妃那帮人该不会再说我独霸后宫了。”
“她们那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没本事,还背地里诋毁蝶妃娘娘,臣妾都看不过去。”
“行了,本宫若不是听闻皇后想帮巶贵嫔走出牢笼,也不会借机帮修氏沐浴恩泽了。”蝶妃看出来敦贵嫔妒忌的心思,安抚道。
“巶贵嫔龙尛言还想翻盘,想得太天真了。”敦贵嫔冷哼道,将贵嫔两字咬得特别重。
“倒是你,也该使使劲儿了,就连失宠已久的杨然姗杨叶茹都蹦跶起来了,你有二皇子傍身,比她们可得天独厚的多了。皇上如今只有两子,皇后手中的元子肺痨已久,随时都可能断了线的,到时宫里唯有你诞育过皇子,若是你也能封妃,本宫就不至于孤立无援了。”
“可是,可是肃姬那个贱人不让臣妾晋封啊!”
“唉……”蝶妃思虑半晌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想过肃姬这关,还真不容易。
隆闰六年十一月初八,距离修氏承宠已隔半月,皇上在这半月里只召蝶妃和修贵人侍寝,二人风光无限,皇后却急切万分。一大早,景仁宫里便坐满了前来问安的妃嫔,有病的没病的全来了,将整个鸾凤殿挤得满满当当,当真是济济一堂。原因无他,皇上亲临景仁宫!
“皇上,”皇后从容请奏:“长春宫任氏已经承宠将近三月,位份一直是从七品常在,臣妾想着,是不是可以给任氏晋晋位份了。”
皇上身着紫金缎带龙袍,头戴二龙戏珠黑玉冕冠,正坐于鸾凤殿大堂之上,一手摸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一手轻轻敲打折扇,作思量状,缓缓道:“也好,就晋任氏为从六品美人吧。”
“皇上,”任氏忙从人堆里闪出身影,大礼跪倒道:“奴妾才资学浅,加之出身寒微,难堪美人称号,奴妾能以常在之身终老,便已是上上荣宠了,不敢奢望其他。”
皇后暗暗佩服任氏以退为进的胆识,可现如今只有她能稍微制衡那个延禧宫里走出来的修贵人,便顺水推舟道:“皇上,后妃之中有任氏知书达理如斯,乃是我大衍之福啊,可见任妹妹是足以担当区区美人一位的。”
皇上点头道:“不错,在朕眼中,只看资质,不问出身,李三波,即刻传朕旨意,晋任思萦为美人!”
“是。”
“这,”任氏一怔,她是真不想晋升啊,晋升是非多呀,况且……
“萦儿,还要再推辞么?”皇上不悦道。
“如此,奴妾谢陛下隆恩。”任氏大声叩谢圣恩。
“这才对嘛!”皇上开怀道。
蝶妃亦急于巩固自己的地位,见机会难得,借机道:“陛下,臣妾也有一事请奏。”
“讲来!”
“是,”蝶妃看了一眼后排的修贵人,道:“陛下,臣妾为修妹妹求个封号。”
“这件事朕倒是疏忽了,”皇上一手扶住额头,解释道:“按理正六品以上应有封号,修氏侍寝已过半月,朕其实早命内务府拟定封号,是有几个字来着,却都不合朕意,一时之间朕又想不起贴切的封号来,是以将此事耽搁了,只是委屈缘儿了。”
修氏一听,顿时感动的眼中波光闪闪,泪珠儿马上就能掉下来,起身答谢道:“奴妾谢皇上挂念,封号于奴妾来说根本无碍,奴妾能得皇上垂怜,在皇上身边侍奉左右就知足了。”
“那怎么行,”皇上微微一笑,转头向殿下妃嫔道:“今日众位爱妃都在这,大家集思广益,想一想该给缘儿择个什么封号最恰当。”
蝶妃率先出言:“内闱一直有个规矩,大抵在妃嫔名字中摘出一个字当做封号,不如就定‘缘’字可好?”蝶妃语气一顿,挑衅般看着皇后,巧笑道:“缘定三生,皇上和修妹妹乃是命定的缘分,当真是极好的。”
皇后一滞,把着凤座靠椅的手都气的攥了起来,她虽说是续弦,依旧是皇上发妻,后宫的正主儿,怎可容忍‘缘定三生’这四个字用在除她之外的旁人身上。
彦妃捂嘴掩笑,看皇后吃瘪,更是痛快万分,煽风点火道:“皇上,臣妾觉得蝶妃妹妹的主意极好。”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愤怒,要不是她涵养极高,倒真快被高怜月和彦妃欧阳倩气的走火入魔了,皇后一字一句看向皇普力宏道:“启禀皇上,臣妾以为,‘缘’字乃是道家箴言和佛门谒语中的常用字,用在修贵人身上怕是不大合适吧。”见皇上略有顾忌,趁势连道:“臣妾是怕修贵人用了这个封号,毁了她的业报。”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蝶妃,警告她谨慎发言。
蝶妃视若无睹道:“皇后娘娘不愧为一国之母,知识渊博到连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都拿来当理由,怜月佩服之极。”
“你!”皇后气急,就待反唇相讥。
“好啦,一见面就吵!”皇上不耐烦道:“众位爱妃还有何不同意见?”
煓容华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烂漫道:“‘缘’字不行,就定修妹妹名中的‘梦’字喽,依嫔妾看,‘梦’字更合适呢。”
彦妃一刻也不想刘毓若安生,跟着起哄道:“依臣妾看,修贵人容貌胜雪,面白如玉,定‘玉’字为封号最贴切。”
蝶妃大赞,拍手叫好。
“不可!”一个声音从殿下众妃嫔中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见到正主儿却是总也不受皇上待见的叶贵人。
叶贵人见众人吵得不可开交,自己又插不上话,不由大急,她本是得了皇后的消息,知道皇上今早会莅临景仁宫,便精心梳妆打扮一番,把往日娘家里带的嫁奁都翻倒出来穿戴在身,甚至于刻意装扮的和婉凝庵里那位有三分神似,只希望皇上能多看她几眼,当真是孤注一掷了。叶贵人眼瞅着有了为皇后辩白的机会,嗓门一亮,见缝插针道:“‘玉’字冲撞了皇后娘娘的名讳,怎堪得用。”
皇上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看了两眼,剑眉微拧,问周遭道:“她是谁?”
叶贵人一愣,顿时大窘。
皇后见杨叶茹终于有所动作,赶忙解释道:“陛下,她是景阳宫叶贵人杨氏。”
“启禀皇上,”叶贵人不顾身旁姗良娣的拉扯,起身福了一礼,壮着胆子重复道:“‘玉’字冲撞了皇后娘娘的名讳,万万用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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