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年的辛德瑞拉 【18】克莱塔历46年9月-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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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不开心。他从心里诅咒着克朗家十八代先祖可惜喉咙肿的太厉害结果什么都说不出来。克朗博士以欣赏的眼光左看右看了半天,才分辨出那张肿胀变形的脸是谁。
“挺有创意啊。”克朗博士很认真的给了好评。一双眼在纯粹用来装斯文的平光镜后闪着兴奋地光芒。埃里克艰难的后退两步,完全是出自本能。是无论谁在这种被人用切片的眼神盯着瞅的情况下都会做出的正确反应。
在一边看热闹的月不客气的笑出了声。声音清清冷冷但尾音却带着点点上扬,听着挺招人的。
可惜埃里克这个时候完全没这个心情。他委屈了,还是特别委屈。他下周有好几场茶话会,那些多金八卦难耐寂寞的夫人们会穿着拖地的长裙半露着酥软的丰胸,准备上好的红茶装出矜持冷漠的态度和他谈人生谈理想谈很多很有趣的话题。想想都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结果这个样子他敢去么?即使算不上英俊潇洒但是正常状态下的埃里克也算是长得人模人样——他就纳了闷了,这老头子是弄出什么鬼玩意给月美人拿来防身啊,就月那战斗力他需要么!之前就被月很踹的的要断气,感觉全身上下骨头都要碎了的埃里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要接人,也不管他要接的那位是多传奇多大牌的人物,反正他身体不舒服一切免谈。埃里克千辛万苦爬回自己办公室,往地毯上一趴就开睡。当他醒了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身体很沉,喉咙很干,皮肤撕裂一样的刺痛感一波波冲击着大脑。埃里克费了半天劲爬了起来然后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卧槽,这个移动的球是啥?
哦,是他自己
……
……
卧槽卧槽,这什么鬼玩意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他怎么连话都说不来了!
埃里克不需要想都知道自己这样子肯定与月脱不开关系,他费了半天劲用窗帘布把自己包了个结实就朝着第一实验室冲了过来。这一路可没少被人围观议论。埃里克那么厚的脸皮都挺难得的觉得有些丢人。
克朗博士瞅瞅闹心的埃里克又瞅瞅笑的花枝招展的月,再瞅瞅肿的没人型的埃里克和体表液体流失都快脱水的月,轻而易举的推测出出了事情经过。埃里克的外形变得这么离谱极有可能是因为AL和AX短时间内连续服用而产生的不适应性综合征。AX的断药期本应该在明天才会出现,不过大概因为AL的催化反而提前了。这组数据到挺有意思的,克朗博士打量着埃里克,琢磨着要不要找点什么借口把他切了呢?好心动啊!
克朗博士挺有效率的安排埃里克进行初步检测,埃里克眼睁睁瞅着自己被抽走了十多管血脸都变色了,白肿白肿的就像一个立体的大胖馒头,还是刚出锅的那种,戳上去都可以留下一个清晰地指印。
克朗博士的工作效率不错,月的图还没画完他就已经拎着一个烧瓶示意埃里克灌下去。那烧瓶里呈灰绿色的液体浓稠近乎于果冻,还伴随着臭鸡蛋一样的味道。埃里克一脸痛不欲生,用他现在的脸做出来还挺吓人。
埃里克使劲用眼神示意克朗博士,表示这玩意不仅很难看而且一定很难喝。
克朗博士很淡定,爱喝不喝。
埃里克继续努力地甩眼神,表示自己很清楚这里面一定还加了别的古怪玩意。
克朗博士依旧淡定,不喝滚。
在一边看热闹看的挺来神的月眨眨眼睛,他突然觉得克朗博士对他其实是真爱。
克朗博士配出的药剂见效很快,不过40分钟,埃里克持续膨胀症状得到了抑制。被强撑开的皮肤慢慢恢复应有的弹性。喉咙在消肿后也能出声了就是又沙又哑很难听。埃里克泪流满面,但这并不意味着情况有多好转。首先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长出了小小的触角,黏答答的,还是那种发霉的青绿色,看起来很是瘆人。其次虽然他已经朝着自己原本的身材前进,但是蔓延全身的刺痛感却一丁点都没得到缓解。
疲倦。疼痛。无力。酸软。沉重。
那台专门负责采血的小车也没闲着,再接再厉又从埃里克身上抽走200毫升后,克朗博士很满意。埃里克麻木的盯着这次的土黄色液体心一横也算是强灌了下去。几分钟过后,埃里克翻着白眼怒瞪克朗,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也不能阻止从他口中发出的类似于几百年前有一种叫火车的交通工具所发出的汽笛声。不仅听着像,他头顶还不断地冒出蒸腾的热气,月支着下巴在一边咯咯直乐,一点都没客气。
几番折腾后,埃里克也没脾气了,任命的从脸上往下掰触手。那些发霉颜色的软体固定后挺好揪断,这个过程也不会疼。虽然揪断后还会往外长,但是生长速度和密度都在逐渐降低。月这个时候已经抱着膝盖在一边坐着睡着了,看起来小小的一只还挺讨人喜欢。这个时候如果真有人看着好看想过去摸几爪子,那一定会被睡迷糊的月扁的比埃里克还不成人形。而对于埃里克的凄惨模样,克朗博士盯着显示屏头也没回的表示多揪揪把身体内的毒素稀释就好了,而疼啊就只能忍着,毕竟谁吃了AX还要戒掉谁都会疼。克朗博士语气之淡定,态度之敷衍简直令人发指。可惜埃里克只能受着,而且无力反击。
埃里克百无聊赖的揪了一会后眼睛一亮蹭到了克朗身边。他在一边看了半天确认这位首屈一指的科学家正在研究他完全不擅长的领域——心理学。克朗博士对着满屏幕的解析说明试图分析出月画的简笔画说明什么。可惜这玩意他当真不擅长,克朗博士写了满页分析,结果是越分析越觉得自己才是个神经病。
“怎么不送去丽思夫人那?”埃里克看着克朗博士又写出几条完全没有逻辑的分析后问道。结果克朗博士没搭理他,埃里克抽抽鼻子也没介意然后又从自己的手臂上揪了一根触角下去。虽然丽思女士是辛德瑞拉号上首屈一指的心理咨询师,但是克朗这老家伙完全不打算让月被别人分析惦记。就算是解剖也得他来。埃里克觉得之前听说的那件关于克朗博士拒绝对魔女型天狼星进行生化测试这一条搞不好是真的。
埃里克又看了一会,然后拍了拍博士先生的肩膀表示如果博士先生愿意全力医治他同时不进行某些稀奇古怪的实验那么他愿意帮他解读这些画,而且不会告诉其他人。
克朗博士一脸不信任,倒不是怀疑埃里克的保密能力而是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埃里克觉得挺受伤,捂着心口嘤嘤嘤着表示在成为感染者之前他可是心理学与战争学体系的高材生。就算不如丽思夫人那么专业但也不会像克朗博士这么外行。
克朗博士琢磨琢磨,点头了。埃里克眨眨眼又眨眨眼,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自己好像——上钩了?
该不是这老头子一早就打算拉他下水吧。
可是克朗·斯柯达博士对于联盟军的忠心程度却又是毋庸置疑的。
克朗博士其实自己也没完全想明白,但他知道魔女型天狼星在很多人眼中就如同一块上好五花肉,而这块五花肉好好活着也是他用来确保自身价值的有力凭证。
除此之外,大概还因为……无论是月还是潘多拉,都是他与那个混蛋仅存的牵连了吧。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如果不是这个状态,或许所有人都能好好的,过着平凡而正常的日子,偶尔闹闹幺蛾子。他的生活无关实验与科学,每天犯愁下薪水或者晚上吃什么又或者周末去哪里约会,然后和喜欢的人生几个孩子,那些孩子不用像月长得那么好看,也不用像潘多艾尔那样智力发达,只要是很普通的孩子就可以,不上不下,身体健康,情感健全就很好了。
可惜这些都只是梦中才会存在的。
但是就连梦,他也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辛德瑞拉号的原生人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渐渐的少梦甚至从某一天开始变得不在做梦,这种症状扩散的很快,虽然没有公开,但是出现这种变化的原生人类会变得更容易接受身边事物的变化。
接受新人类的存在。接受在生活中新人类占据优势地位。接受被安排好的生活方式,顺从,理智,而且不会怀疑。他们依旧以为自己的人生在自己的掌控中,富有激情和挑战。他们正在退化但是他们不自知。他们正在沦为淘汰品但是他们欢欣鼓舞的认为新人类才是为战争存在而创造出来的临时性应对手段。
“博士,你知道这世界在我眼中是什么样子么?”记得有一次月这样问他。克朗记得挺清楚,但是没写在汇报材料上。
“我们以为自己走着正确的路,做着符合利益的判断,进行着正义的拼搏,但事实上不过是小孩用尽一切方式在试图维护他刚刚吹出来的空气泡泡,很轻很不稳定,哪怕一戳都会破碎的一个空气泡。维护的时候我们以为这就是生命的一切,可是戳破了才知道之前做的毫无价值。”那时月坐在巨大的鸟笼中抱着双膝微微笑,笑容很深却始终未达眼底,他身上上下都连着各种收集数据用的导线,看起来如濒死的鸟。
“世界就是堆积这一个个泡泡的容器,等泡泡全部碎了,这个容器也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