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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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您下班了,我来找洋洋。”安迪说。
姨——就是汪洋的妈妈李秀云,原先在卧龙山矿质量科工作,是一名化验员,后来领导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给她调了工作,在矿外图书馆,藏书两、三万本,每年还不断添置新书
,收入了天文、地理、人物传记、文学、历史、武侠等种类,满足不同人读书习惯,每天来借书的人络绎不绝。这个工作很适合她,忙是忙点,却不用早来晚走,可以多陪陪孩子。她
为人平和、善良,美丽,经人介绍认识了汪家政,她要求不是很高,不给自己很多压力,只要有一个爱她、呵护她的男人就行。他是一名技术员,一个黑龙江省矿业大学毕业的风华正茂
的年青人,分到了矿山工作,是土生土长的黑龙江人,黑土地赋予了他果敢,坚韧不拔的精神。刚分来的大学生只能暂时住在工人宿舍,爱玩、向上、阳光,她爱上他了。他和她第一次
见面很有意识,约好了晚六点半在矿门前的灯光球场见面,球场门正对着的就是矿图书馆,其实,介绍人已带他来过这儿啦,他一眼就相中了她。这是一处由卧龙山矿出资修建的供卧龙
沟和沟外的百姓闲暇娱乐的地方。晚上人很多,球场内四周灯火通明。晚饭后,人们手拿板凳,早早就来占位子,围坐在球场周围,有俩人一伙下象棋的,四周还有观战的;有四个人或
六个人一伙打扑克的,观战的人也不少,有时他们会因为一步错棋或出错一次牌而争得面红耳赤,甚至还动起手来,几天不说话,后来经不起玩儿的诱惑又坐到一起享受娱乐带来的快乐
;球场里是爱打篮球的人的天地,有时节假日还能看到“篮球比赛”。他提议在这个地方见面,她说:那人多,能不能换个地方,他说:不用,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大大方方的
处朋友。她被他的诚恳、直率而打动,她也“豁出去了”。她不爱热闹,喜欢静,言语不多,却恰到好处。他差十分六点半就到了,没见着她;六点半了,还没见着她。他里、外、四周
又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他看了看手表,“七点整”,不会不来了吧,是因为我选的这个地方不对,还是因为……,他想不出什么理由。他肯定球场里不可能有,索性在球场外再转一圈
儿,如果还没有的话,他就回去了。球场外面比里面黑了许多,吵喳声也小了许多,他不紧不慢地仔细地走着找着,转到球场后面时发现在球场边儿上站着个女人,对面还站着个男人,
这个女人挺像她,他有点近视,又没带眼镜,不敢确定,白天还行,晚上看人模模糊糊,他要看清某个东西,必须眯缝起眼睛才行。他从男人背后走了过去,迅速瞅了那个女人一眼,又迅速
把头转了过来,心说,不是。一圈儿过后,还是没有结果,他决定离开了。第二天,介绍人找到他问昨晚干什么去了,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介绍人明白了,俩人都到了,没见成。她知
道了缘由,干脆到自己的家里见面,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他觉得这样很好。晚上他草草吃了几口饭,拎了一包点心做为见面礼,按她给他的地址找去了。她家住在卧龙沟沟口。她知道
今晚他要来,吃完饭,他就把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她的爸爸年轻时闯关东到了这里,找了个当地的女人成了家,解放前给当地的政府做些抄抄写写的活:解放后他被安排到卧龙山矿生活服务大队看澡堂子,他是个乐天派,只要有活干就行,他写的一手好字,过春节,给左邻右舍写春联,在卧龙沟很有知名度,人们亲切地叫他“李老师”。他看着眼前的汪家政,在老人面前,他有些拘谨,有些话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老人显得格外热情,显得非常有学问和大气。他个子很高,面色红润,满头的白发,看上去非常健硕,体形匀称,后来,他从她那知道了,老人在解放前打过篮球,打得很好,她说他还跟外国人打过比赛呢,他手掌宽大,手指粗长。“李老师”详细了解了汪家政家里的情况。这老头子干什么呢?老伴儿有些不乐意。李秀云看在眼里心里在笑,爸或许没看见妈的表情,他递给他一只烟,这是事先说好的,只要一递烟就表示我同意,老两口真动了心机。汪家政说不会,他说年青人不抽烟是好事。她觉得妈妈同意了,爸爸也没什么问题,他习惯用这样的口吻同孩子们说话来显示他居高临下的“霸主”地位,另一方面也在告诉汪家政家里男人说的算。老伴儿心里说:我不说话不行了,要不老头子没个完,她让女儿给汪家政到杯水,然后冲着他说了些关于自己女儿的事,说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任性,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多迁就她,……。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他说时间很晚了,改日再来拜访二老。她把他送到屋外,俩人又聊了一会,他这才知道,那天他看到球场边上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对面那个男人曾经追求过她,她向他明确了,自己有了心上人。从这以后,只要有空他就来她家,谈理想,谈人生,还谈到俩人婚后的生活。恋爱中的女人是美丽的,她高兴、她庆幸,自己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他也想好了,他要为她挡风遮雨,跟着她一起白头偕老。相处一年多,她认为,他为人诚实可靠,做事勤勤恳恳,所以,他决定把终身大事托付给他。矿里领导分给了小俩口一处房,做为结婚新房。就在安成功家后趟房,安成功家只有秦岚,安迪俩过活。婚后一年多,她怀孕了,到医院一检查,夫妻俩吃惊不小,居然是双胞胎,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医院有规定不样说,更让夫妻俩惊讶的是,孩子生出后,是龙凤胎,这在卧龙沟算是新闻了,“老汪家生了龙凤胎了、老汪家生了龙凤胎了、……”家家像过年似的,奔走相告。孩子满月那天,亲朋好友都来祝贺,都说他有福,老汪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卧龙沟多少年都没有出过这样的喜事了。该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呢?他跟媳妇说:这事也算咱们家“洋气”的事,我看儿子就叫汪洋:女儿就叫汪琪。她也觉得这两名字起的好。日月交替,光阴荏苒,两个孩子都大了,汪洋领着妹妹在春天里踏青,捉蝴蝶,回到家做蝴蝶标本;在夏天里捉蜻蜓,也叫捉蚂蛉,手拿着医用牛皮管儿烧焦后套在竹竿上粘蚂蛉,或做一个蚂蛉网——找一适中的铁丝揻个圈,在铁圈上再缝一个口袋,把它固定在一个结实点的棍儿上就可以网蚂蛉了;在秋天里捉蟋蟀,找个罐头瓶,里面放上半瓶半干不干的泥,把捉来的蟋蟀放在手里颠几下,然后放进瓶里两只,看它们掐架,它们一边掐架一边发出“瞿瞿”的叫声;在冬天里滑冰撑,冰撑子——按双脚大小找一块能踩的板,板下钉一快木方,上面嵌着一片开了刃的钢片,在板的前端、后端各竖着钉一快儿木板,后比前略高,两侧不钉板,双脚指尖顶在前板,后脚跟放在后板上,两脚靠在一起,整个人蹲在上面,找一处冰面,双手握着用钢筋做的前端带尖儿的撑子撑着地,就可以划了,或者滑冰车——找一块整个人能坐在上面的木板,在两边各钉一条木方,上面各固定一条钢筋,把一条结实点的绳,两头固定在板的前端,这就是冰车,找一处有坡儿的冰雪路面,人坐在上面,双手拽紧绳子,腿向前蹬直,上身往后仰,就可以往下滑了,还有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就是“打尜尜”了,把木块一头或两头削成尖儿,钉上钉子,还有把滚珠塞进螺母里的,要塞紧,滚珠不能掉下来,把它放在冰面上,用手里的鞭子抽,它就转,看它快要慢下来的时候,再抽它一下,就这样它不停地在转,在转……,多么快乐的童年啊!像一个美丽缤纷、五彩斑斓的梦,像一只天空翱翔、无拘无束的小鸟,又像童话里的故事,白云和蓝天、清风和雨滴,我们为此而深深的感动,是一幅画,开满七色花;是一条河,潺潺五彩河,是夜空点点繁星使人留恋,令人向往。过了一个美好、难忘的童年后,兄妹俩该上学了,在同一个班念的“抗大”,也就是小学一年级。卧龙街道委员会有一处平房临时用于上课教室,四个班,每天得有两个班上课,另外两个班休息的情况,四个班来回轮。班主任姓粱,梁玉,住在距卧龙中学不远的”日本房”,这里已改叫卧龙西一街,十趟平房,每趟房四户人家,这是日本侵华时留下的建筑,有一户她一个人住,为什么是一个人,汪洋弄不明白,还有为什么她住的房子前后都有院儿——前院可以养鸡,还有种葡萄的,把葡萄架搭好,任葡萄秧往上爬,做好剪枝,再把鸡粪当作肥料埋在葡萄秧的根部,第二天千万别下雨,要不肥“发了”,会把秧“烧死”;后院可以种苞米、辣椒、茄子、芸豆、豇豆,有些家还种胡萝卜……,上秋改种白菜、红萝卜……,屋子宽敞还带地板,自己家是那样,他问过爸爸,他说,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的。后来他知道,“梁老师”的丈夫是日本军人,管理军用物资调配,日本投降那天,他自杀了,这间房子是他和她的家,几经辗转她又回到这里。至于自己的家汪洋长大后明白了,有一段时间我们国家采用的分房制是,给你分到哪,你就住哪,如果有搬走的,你觉得人家房子挺好,你就可以到矿房产科申报,你就有希望搬进这家。她一个人安静的过下半辈子。学校是她一个人的学校,课堂是她一个人的课堂,她教数学、语文、英语,也就是二十六个字母,日常短语什么的,等到了高中汪洋他们才知道小学学的英语发音还是很准确的,虽然他们不知道“梁老师”毕业于什么学校,但是他们能感觉到她的水平不一般。孩子们最爱上的课是体育课,所谓体育课就是春暖花开时领着孩子们到山坡采花,捉昆虫,认识大自然,汪洋发现这个老师懂得太多了,他爱观察她,中等个,整齐的短发、团脸、微胖,也可能是因为五十多岁的缘故,爱穿旗袍,素色的那种,脚下穿的是黑色皮鞋,小时候他不懂,大了他懂了,她从讲话到穿戴很讲究,说明她是个有学问的人;冬天她带领学生们堆雪人,此时从她的精神头上看又不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在她眼里这些学生都像她的孩在雪地里追逐,等到了小学毕业那天,也是“梁老师”退休的日子,四个班的学生全哭了,她给他(她)们带来了太多快乐和人生真谛,留下了太多美好和回忆。初中兄妹俩就不在一个班了。汪洋分到了初一·一班,从此结识了安迪,成了好朋友,还有李猛、陈国军、赵小亮、陈良才;汪琪分到了初一·三班,从此他们开始了初中三年的学习生活。到了初三,四个班进行了分班,除了陈良才在初一“消失”外,哥五个还在一个班;四班的陆敏分到了汪琪她班,俩人成了好姐妹。高中又分了文理班,除了陆敏、汪琪学文进了一班,安迪他们全进了理科二班。
李秀云说:“洋洋,小迪来了。”他没说话,低头继续看书。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往常听到安迪的声音,早出来了,她很纳闷,忙询问安迪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得知没发生什么才放心。他拉开二门,正对着是一张上面有几本书还有一台半导体的桌子,挨着左炕行柜儿的边上,它的右边是大衣柜,这是汪家政托木匠房的工人给做的;它上面墙上有一面镜子,右炕墙上贴了两张年画,鲤鱼跳龙门、金娃闹春。他见汪洋背对着自己坐在炕上,左胳膊肘拄着饭桌,手托着腮帮子在看书,汪洋家照比安迪家宽敞多了,外屋是厨房,同安迪家差不多大小;里屋同厨房差不多大小。他走他近前,用右手推了推他左肩,意思似说,还生气那,他没有吱声,他又推了推他,他还是没有吱声,他伸出手还想推他,他“噗哧”一声笑了,“你还以为我真生气了,逗你那。”他已猜到会这样的,他不便说破,安迪让他跟自己到外面谈谈。他把事情的缘由讲了一遍,他明白了,并示意他以后有事要提前告诉他,不许搞神秘,他向他做了保证。
这时,飘来一缕缕炊烟,融入进美丽的晚霞里,留恋这浓浓的情谊,沁人的涟漪涌过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