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长歌决·成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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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骨续筋的过程十分痛苦,宫泊扆全身筋脉皆被戕刃割断,重塑起来十分不易。
宫泊扆眼看着涪陵把他碎裂的骨头完全粉碎,再用秘术复原,碎骨里慢慢长出新的骨芽,然后重覆血肉,这过程里宫泊扆一直是疼昏了醒,醒过来再疼昏过去,可却是一声也没有吭出来。
接骨和续筋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宫泊扆才终于得以休息。
临走之前,涪陵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宫泊扆揉了揉刚接好的手腕,上面全是刺眼的疤痕,还有未愈合的伤口,怔怔看着接口的地方,宫泊扆有些不知所措,走到这一步,他和长孙祭,算是彻底尽了缘分吧。
说到底,自己还是掺和进了邪教,成了不折不扣的叛徒啊。
辗转反侧,宫泊扆侧身躺着,枕在头底下的胳膊还隐隐作痛,于是从床上坐起来,望着窗外出神。
摸了摸心口,那最后一刀,是不是该刺在这个位置?
长孙祭把他逐出师门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江湖上也皆是想取他性命的名门正派,宫泊扆无路可退,与其落到那些无名小卒手里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就直接送上门去,该死在谁手里,就死在谁手里。
打定主意,宫泊扆起身下床,主动去见了涪陵。
正式入了暗尾原,宫泊扆在涪陵的帮助下舍弃了原本的凡体,铸成了魔身,同样是不老不死,却已经不再是人了。
重获新生,宫泊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夜里也是频频梦到他刺死温茹言那一刻,那人毫不犹豫地重重一掌,亦或是在鹿场那把离心口不足一寸的戕刃,直取性命的一击。
每每从梦里惊醒都是一身的冷汗,宫泊扆不怕死,却是怕死之前看到长孙祭那种冷漠的眼神。回顾这一生,好像除了错事,什么也没做过,除了背负了满身罪孽,什么也不剩。
自幼无父无母,被长孙祭带回葬鹿阁悉心教导,习文弄武,从小被教育着何为正,何为邪,何为善,何为恶,做人要胸怀坦荡,能容纳四方,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懂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世人不齿。
他从小就知道这些道理,可做出来的事却十恶不赦。
十六岁那年他身为葬鹿阁的大弟子,遇上了同暗尾原的那场死斗,大退暗尾原之时,一众弟子却亲眼看见他挥剑直取师弟的性命,鲜血溅开那一刹那,长孙祭冷如寒霜的脸定定落在了视线之内。
他曾开口辩解,却被长孙祭视为不知悔改,于是再无辩解,在葬鹿阁的地牢里被关了七天七夜,受尽折磨,濒死的时候却得到了长孙祭的审判,被亲手打落万丈瀑布之下,永无翻身之日。
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被瀑布的流水救了一命,在瀑布之下苟延残喘,痛彻心扉却舍不得死。
直到第三年,宫泊扆遇见了误闯葬鹿阁的敷未,被围堵到无路可退的敷未跳下瀑布,被瀑布之下的宫泊扆救了下来,了解了他的遭遇以后,敷未从怀里摸出那本仙籍,扔给了宫泊扆,淡淡道:“反正我也用不上这东西,不如就送你吧,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