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265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自大串联以来,全国各地出现了相互效仿的人和事,比如像王夫江、刘希望等都被别人亲切的称为“大院”的孩子,所谓“大院”潜台词就是干部子弟聚居区,有着高人一等的出身,在“大院”里生活更是一种荣耀。“大院”的孩子多数有“红老兵”撑腰,说白了撑腰的还是他们有能耐的老子。说话办事格外的盛气凌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比较任性,比较高调,但到了王夫江、刘希望这一代,真是黄鼠狼下崽一窝不如一窝,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也明显的衰弱。
    所以,刘希望的肚子被那个胖墩墩的青年人用刀顶着时,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畏惧,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空虚,空气变得停滞,气氛简直要把他吞噬,迎面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他已成了时间的俘虏了。他明显的觉得自己脸色肌肉紧缩,舌头僵硬,嘴唇颤抖,双腿支撑的身体也止不住的酥软,那颗心早已提到嗓子眼上,堵得自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在这之前他还听王夫江大言不惭的说过:在危险之外惧怕死亡,而身临其境时却不惧怕死亡。此时,他身临其境却浑身哆嗦,就连平时看来很温暖的东西现在好像也变成了魔鬼,狞笑着他,看来一切不经实践检验的道理都是谬论。他有点绝望,甚至怕自己躲不及这把杀阴冷的猪刀,他甚至担心下一分钟他就会像屠宰场里被人们任意宰杀的牲畜,悲催而无助。他的心一时间只有害怕,怕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怕下一分钟的到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砰砰的直跳。但他毕竟是见过打打杀杀场面的老手,心说现在最关键的是拖延时间,只要有时间就会有逃生的机会,机会一到就能脱险!他尽可能的平息着心里在的恐慌,保持面不改色,即便死也要死得英勇,死的悍然!
    “糟糕,刘希望遇上麻烦了!”王夫江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人质遭支持的战斗情景,现实生活中哪会受别人左右,光靠自己的名声就可以让对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最坏也是以多欺少,以众欺单。现在情况恰恰相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想要解救人质,虎口脱险,按照电影的节奏肯定要做出牺牲,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他反念一想,该死的娃娃球朝天,既然是革命哪有不流血的,刘希望啊刘希望,我们对你就不抱太大希望了,总归不能影响咱们保护苹果园的革命进程吧,你就听天由命吧!
    “不想让他死的就过来!”那个胖墩墩的青年人冲着刘希望厉声喊着,脸上堆满了屠夫般的笑意。
    “哥们,别那么冲动,有事好商量!”刘希望战战兢兢的苦笑给自己解着围。
    “你刚才还不是嘴硬的很吗,现在认怂了?”那青年高傲的说道。
    “兄弟,这话可不是咱的作风,现在你是乘人之危,我觉得你们‘四四派’的人爱搞投机主义!”刘希望表情镇静的说道。
    “你小子死到临头了,嘴还像鸭子嘴那么硬,你若连叫三声爷爷,兴许我心一软,还能放你一条狗命!”那个青年得意的讨叫道。
    “你不要乱来!”王夫江劝道。
    “你放开他,有本事咱俩单挑!”就在这关键时候张玉昆一反平常,也出来给那个青年叫板。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心里是最没底的一个人,往往是嘴上功夫硬过手上的功夫,以前遇见这样的杀气冲天的场景,他都会第一个溜走,甚至打人也不敢下狠手,生怕溅到自己身上血,打架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基本上都是后发制人事后诸葛亮之类的,但刚刚的表现让王夫江、刘希望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震惊,从心里往外的震惊,真是应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你算什么东西,和你单挑?就算把你四眼狗打赢了也不光彩,咱丢不起那人!”那青年人无理的丢下一句。
    就在张玉昆和青年人嘴争舌战的时候,刘希望看出他一个致命的破绽,那个青年人竟然嚣张的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张玉昆的身上,刘希望心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就在那青年人和张玉昆理论之间,刘希望右手突然来一个反手腕,狠狠地抓住那青年人握着杀猪刀的手腕,用力拧去,瞬间腕反刀落,刘希望的左肘风一般砸向青年人的太阳穴,这一切李科学、王夫江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青年的头便向右侧缓缓歪去,随着一声惨叫,整个人被顶出了有四五米远,痛苦的抱着头趴在地上,他的同伙大多也被刘希望这一反击的重招惊呆了,暗自称赞这招“暗渡陈仓”了不得。
    刘希望反戈一击让翠霞看得目瞪口呆,就那一个潇洒利索的顶肘至少让那青年轻度脑震荡,半年都不能正常记忆,看得翠霞暗自叫好。
    众人看到刘希望已从虎口脱险,操着手中的长枪短棍咆哮着扑向李科学。被惊呆的青年同伙这才从恶梦中反醒过来,原来战斗刚刚开始,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趴在地上的那个青年,便在李科学的指挥下仓促应战。
    对于王夫江、刘希望来说打架就是一种享受,他们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他们血液沸腾着,他们就像义勇军以前赴后继的精神参加着每一次群殴事件,历来就没躲过,在他们的字典里,根本找不到“害怕”两个字。这种那个年代里青春期特有的冲动和逆反,使他们有着要当孙悟空的本能,有着想大闹天宫的梦想。
    他们的“血统论”理论很简单,也很直白,更具备时代气息,就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只要是动起手他们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甚至不分出一二三名连吃饭都不香。这种理论在当时人们的思想里广为流传,并且影响了他们整整一生,也更加精准的注释了那代青年人,为本身的既得利益而展现在历史舞台上的人生理想。所以,不管那代人中有多少理性分子曾试图抑制“血统论”的极端倾向,最终这种本能的利益驱是实现他们政治报复的重要动因之一。
    刘希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报刚才被那胖墩墩青年人羞辱之仇,他咽不下这口恶气,他想要把那个青年碎尸万段。就在众人蜂拥而上的同时,刘希望跃身跳起捡起一根镐把毫不含糊的冲向倒地的青年人。争斗在瞬间得到了升级,而这次张玉昆也英雄了一把,提起从体育器材室“没收”回来的标枪,夹杂在人群中拼命般的冲向阵营。
    场景一片混乱。
    正在和那胖墩墩青年打得难舍难分的刘希望,突然感觉右臂被木棍重击一下,身体差点失去重心,他稳了稳神,嘴里骂道:“你们‘四四派’的就知道搞偷袭……”
    还没等他骂完,他立刻预感到那根木棍会再次打向他,正在他用尽全力把手里的大镐把抡向身后时,刚刚袭击他的那根木棍再次到了他的眼前,他来不及躲闪,只感到右臂又被击中,他被重得的击剑在地,一看他就是打架的老手,他在地上轻盈的翻滚一周,在翻滚的同时眼睛的余光又见那根木棍向他袭来,左手迅速抄起大镐把迎击过去,他只觉得手腕剧痛,虎口酸胀,对方的木棍也随之飞出有十几米远,这倒把刘希望的好战神经刺激的更加兴奋了。
    他轻盈的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对方腰部,使着全身的蛮劲将对方抱至半空,又重新扔到地上,再看对方竟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蔫蔫兮兮的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刘希望再次心里充满了欢欣,心说“四四派”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还有脸出来保护果园,今天老子要好好的教教你们怎么打架,老子开始玩命打架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想着想着,刘希望又再次骄傲的走向远方……
    苹果园一片狼籍,双方青年相互追打着厮杀着,惨叫声连连不断,社会主义的苹果也被打斗卷着烟尘满天飞扬,场面惨烈程度除没有枪炮炸药外,堪比任何一场战争。远处,翠霞正在遭受三个青年围攻,翠霞已被逼到一处绝地,不得不围着一棵苹果树转圈圈,若再不去救援可能翠霞要吃苦头。正准备全力以赴四处寻找李科学比试一下的王夫江顿时暴怒,阶级仇恨顿然中烧,这时两个“四四派”的青年又向他围攻过来,他一个干净利索的扫堂腿将他们打翻在地,便转身来营救翠霞,边跑边命令道:“希望、玉昆不能放走一个,把他们全部拿下,给我往死里打!”
    “好,你就瞧好吧……”张玉昆手持标枪满苹果园子转悠,东瞅瞅西看看,别人都在刀光剑影里进进出出杀了几个回合了,他却至今没找到合适的对手,这让刘希望非常的生气,忍不住骂道:“看你那熊样就不是打架的材料,整个臭老九!”
    “刘希望,你敢骂老子臭老九,回头再给你算帐……”还没等张玉昆把话说完,刘希望顺手从张玉昆的手里抢过标枪,冲着张玉昆做个骄傲的说道:“你拿这玩意也发挥不了作用,还是交给我吧!”便冲着翠霞奔去,急得张玉昆紧紧的跟着刘希望,边跑边喊:“那是我的,我还要防身用呢……”
    就在这时,王夫江心底那丝善良人性最底线的堤坝开始溃败,似杀红了眼的野兽,本能般的打与被打充斥了他的眼底世界,他的眼里只有杀戮。他顺手捡起地上一个足足有半公斤重的苹果,猛得砸向围攻翠霞的青年,那青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从背后搞偷袭。而张玉昆的眼睛却盯着那颗硕大的苹果疯狂的飞向青年人,他并不没有看出那个青年有多敏感,青年人的步伐依旧跑得坚定稳健迅捷,就在他毫无防范的状况下,那个硕大的苹果击中了他后脑部位。他好像飞出去的袋子,匆忙而急切的倒在苹果园的一处斜坡上,而后又慢慢滚下来,只是动作比先前变得迟缓无力,等他身体呈爬行状态时,王夫江再次捡起一个苹果,又一下击中他的太阳穴,青年人鼻孔嘴巴顿时向外涌出血注,溅到硕大的苹果上……
    或许那个青年幻想着当年牛顿被苹果砸醒,改造了世界,而今同样是一个苹果,却让他永远的告别了清醒,在他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瞬间,他多么眷恋这个争斗不休的世界,最终他只是在鼻孔和嘴角处挂了点血迹,连句话都没留就匆匆离去了,早知这样生命如此匆匆,真抱怨他的父母急着生他来到这个世界干吗?
    另外的两个青年看到自己的同伙口吐鲜血被击倒在地,眼前一阵昏暗和窒息,过了片刻眼里才缓缓的喷出火一样的烈焰,不顾一切的向王夫江扑了过来,坚决要报此仇。那两个人手中的木棍夹带风声横来飞去,一点面子都不留,逼迫着王夫江连连后退,他们此时正享受折磨王夫江的乐趣,默契配合使他俩的战斗能力明显提升,王夫江来不及躲闪,那根带着杀气的棍子足以致他于死地,眼看就要落在王夫江头顶上,就在这紧要关头,刘希望飞身跃进,已将标枪横在两个人面前,那两个青年先是一愣,再看后面又跟来一个张玉昆,心里不免有点紧张,不知道下面该如何打下去。
    “希望,来得正好!”王夫江又惊又喜的说道。
    “班长,我就是你的希望!”刘希望一语双关。
    “真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欠你一条命!”王夫江感叹的说。
    “客气啥!”刘希望一脸得意。
    就在这时那个青年的木棍又已到刘希望眼前,他根本没有在意这根木棍,尤其他觉得眼前这个青年就不会打架,短棍适合近距离作战,明明知道对方手里握的是标枪,相当于无形中把作战半径拉长,竟这么不理智以卵击石。刘希望持标枪的手在空中转了两圈,标枪转出一个完美的圆弧,之后便是一个180度的大转身,快捷冷漠,随即就是一个回马枪,标枪尾部正中那青年前胸,那青年竟被突如其来的一枪打翻在地。王夫江见势立即反扑过去,抬起穿着将校靴的脚狠狠得朝那青年头部、腹部、背部、裆部踢去。张玉昆赶到跟前,紧张的看着王夫江的每一个动作,再下来他都不敢直视,王夫江竟然把那个青年的头往苹果树上撞,他禁不住上前拉着王夫江大叫道:“班长,别打了,太残忍了,会把他打死的,打死人要偿命的!
    正在气头上的王夫江哪能善罢甘休,刚才张玉昆还表现的像个英雄,就在转念之间变成了狗熊草包,他坚决的认为张玉昆的这种行为完全“属于资产阶级人性”的劝阻,王夫江愤恨的痛斥道:“你是什么阶级感情,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流氓,他是我们这个社会的渣子,他是人民的敌人!”
    似乎张玉昆的阻劝并没有起到啥重要作用,对大家来说不仅没让大家住手,反而起了反作用,连翠霞都在旁边感到打的过瘾,打的起劲。
    张玉昆至今记得当时王夫江对他人性底线瞬间崩溃的训斥,他突然觉得自已有罪,惭愧得认为简直就是自己的阶级感情出了问题,我们是来保护苹果园的,咋能同情这些流氓分子呢?他的思想在战斗中得到了彻底的升华,阶级同情和人性劝阻一并消失,于是张玉昆做了最终的决定,要于阶级流氓战斗到底,消除异类分子,便一咬牙投身到王夫江、刘希望打人的行列中。五分钟后,他像是一只发了疯的狮子,比那些同伴打得还凶。此时,张玉昆才觉得很多肢体的活动与思维无关,环境很重要,时世造英雄就是这个道理,凶狠是可以被激发出来的!
    张玉昆疯狂地窜起,跳的高度足足超过众人半个身子,嗓子里歇斯底的大叫道:“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王夫江一伙越战越猛,李科学眼睁睁的看自己的队伍渐渐败落下来,心火怒烧,这可不是他想要结果,不容纷说的把藏在袖子里钢丝锁呼啸而出,苹果园里再次传来一片闷响和惨叫,双方的局面重新回到开始,这也算给刚才挨了打的兄弟稳住了阵脚。
    张玉昆继续猛烈的踢着被刘希望打倒在地的青年。那青年面目早已血肉模糊,最让那青年想不通的,竟然要死在一个半残废手里,他不甘心,但最让他没面子的是每次张玉昆都以他的头部直击苹果树,每次过后他的眼前都会不争气的闪现出一些星星点点,他只好无奈的躺在地上捂着脸断断续续的救饶:“我党的政策是不杀俘虏,我投降了,放过我吧!”等他彻底的平静下来之后,张玉昆好似找到了打人的快感,转身追向其他对立派的敌人。那天,直到他追打到虚脱,自己的胸部被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硕大的苹果击中,疼得蹲到地上他才停息下来,此时,眼镜也不知飞向何处,模糊的世界里,看看满地散落的苹果、棍棒、血迹,他突然对着天空狂笑起来。
    李科学看到自己不争气的兄弟被打的到处乱蹿,他手中的钢丝锁飞舞的更加疾速,不给对方任何可以乘虚而入的机会,转眼几个“四三派”的青年就倒在他的跟前,他顺手捡起一根落在脚下的木棍,恶气冲天的奔向正在地上疼的“嗷嗷”叫的张玉昆,朦朦胧胧张玉昆也看到一个人影向他扑来,他想躲,只感觉那股带着杀气的旋风已向笼罩了他,他的又腿已无法移动。还没等张玉昆做出迎战准备,只觉得他的右腿发出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而李科学依旧不依不饶,手中的短棍像雨点般反复落到张玉昆的右腿上。正在躲身闪闪的翠霞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王夫江、刘希望向着张玉昆看去,一切都来不及了,张玉昆的右腿已耷拉在地上,整个人已失去了知觉,瘫成一堆。
    尽管李科学及时出手,但也未必能挽回注定失败的大局,毕竟双方的实力在那摆着,李科学见情况不妙,大叫一声:“撤!”
    “四四派”的学生听到“撤退”的命令,像溃不成军军团夺路而散,王夫江、刘希望哪里善罢甘休,带着伙伴们挥舞着棍棒又追出几百米……
    “好了,大家别追了,回去看看张玉昆!”王夫江突然意识到。
    青年们暴力荷尔蒙在整场武斗中被横冲直撞地发泄出来,似乎他们对刚刚发生的那场血风醒雨的战斗根本没当回事,依旧谈笑风生,比拼着刚刚的战果,更像吃了免费的晚餐般,若无其事的逍遥游荡,无须为青春买单。
    在距离苹果园大门口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迎面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青年,急切的对着王夫江说道:“班长,死人了!“这个青年表情恐惧而严肃,冷落而无助,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啥情况?“王夫江冷静了一下问道。
    “就是刚你用苹果打倒的那个,死了!“那个青年说的有些恐慌。
    “别急,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王夫江冷静的说道。
    “快带我们去!“刘希望急忙说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让在场的所有人猝不及防,翠霞畏畏缩缩的问刘希望:“怎么能打死人呢?“
    刘希望也一脸的茫然,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眼在人群继续向苹果园内前进。
    园内一片狼藉,几个技术人员正在无奈的收拢着散落在地上的苹果,嘴里面不停的发出叹息和抱怨的声音。几个受了伤的青年或是半蹲或是半卧在地上,显得可怜而又畏缩,不远的斜坡处围着几个青年,他们看到王夫江、刘希望回来自觉的闪开一条道路,王夫江看到被他用苹果击中的那个青年已平躺在地上,伤口已被简单的处理过,但他的鼻孔和嘴角仍向外渗着血泡,双眼少气无力的微睁着,只能感到他轻微的出气,却没有进气,脸色就像当下苹果园的残象,凄凌而惨淡。周边的青年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上帝留给那个青年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