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我不爱他了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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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有的事情我并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在装模作样的深刻反省后,反而会更加顽固的坚持自己的想法,直到发生意外。
    已经进入考试阶段,我用了更多的时间待在图书馆,除了看书也还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增加和陈航见面的时间。不过他的事比我多,也不像以前总能约到他。
    这时陈航还没有出现,我看了看时间觉得应该是在路上了,便忍不住朝教学楼的方向张望,恰好落到房顶的夕阳刺进眼里,有些酸胀,撑着手掌在眼周抹了一把。等待从太阳里走来的人确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你要看他满身金色的盔甲,就要忍受双眼的灼痛。
    “陈航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讨厌。却自动在耳边复读。
    “没有啊。”我转头看着张欣逸,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高高的马尾吊在脑后。
    “上星期星期一你在哪?”
    我看着她不吭声,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你使什么手段那把他拐去了。”
    拐去?用得这么插差劲的词,我哪里敢对陈航做着这种事,倒是他轻而易举就能把我拐了。这女人脑袋里真不知道装着什么,气势汹汹的有一种皇宫后院里狗仗人势的奴才感觉。
    我选择无视了面前这个危险的女人。
    刺啦一声,手里的书突然被人抓了下去,狠狠砸在地上。肩上的包被她扯住,俨然一副要大干一仗的气势。
    这个女人的力气大得出奇,挂在手腕上书包带子深深的勒进皮肤里。
    “你干什么!”我大声斥责,却手忙脚乱的没能夺过自己的包。张欣逸将我的包扯开,里面的东西抖落一地。她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演着自己的舞台剧,这让我想到了另一个疯狂的女人。
    算了,我明白这种女人的执拗,不想陪着她在大庭广众下丢脸。
    才迈出没几步,她飞似的扑了过来,尖利的爪子戳到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摸着脸上被她指甲划过的道,受够了!我他妈这次什么都没干,已经忍让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吗?被逼到悬崖边就只能跳崖吗?难道被视为恶种的人就要被这些真正邪恶的人处死吗?难道因为我是不被他们所接受的人就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吗?因为成为了异者就是马丁路德金时代的黑人,就是美国八十年代的同性恋吗?以正义之名持凶杀人难道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我不是某一件事的出气筒,留不住自己的男人犯得着找我泻火么?我已经将自己缩在更小的角落,都打算从鼠洞里爬走了,这样还不够吗?我他妈活在这世上还真是一个错了啊!
    “够了。”我伸手揪住她的肩,“老子有男朋友!你感情不顺找我个同性恋有什么用?以为你是元首家的大小姐么?拴不住自己的男人,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三天两头的来我这赶集啊。陈航这么个死板的男人你都搞不定,还想再吃一个吗?抱歉我对你的丰乳肥臀没有意思。知不知道,像你这种人,如果不是多长了两块肥肉能让他,谁会愿意和你在一起?他和我在一起自在多了。”
    我那时的脸已经扭曲到了一个极限,张欣逸眼中印出的人就像个快把她撕裂吞噬的恶鬼。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说到以前,我面对她是有些胆战心惊,又有些内疚,偶尔也会调侃她两句满足自己失落的疲惫,而现在,我对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是如此的憎恨。
    她落荒而逃,看着凌乱散落的书本和文具,我缓缓蹲下,愣了几秒,才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包里收拾。视线逐渐模糊,伸着手,掉在地上的那包纸巾歪歪扭扭的,摸了两把都没有抓住。
    臭虫。在心里骂了一句,我勾着手腕抹去悬在眼眶的泪,埋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哭什么,你这个臭虫一样的家伙。
    地上的纸巾被一只手拾了起来,陈航在我对面蹲着,将纸巾拆开,扯出一片递到我面前。
    我将头埋得更低。
    “出什么事了。快擦擦,还愿意给人看啊。”他笑着将纸塞进我的手里,慢悠悠的开始帮我整理掉落在地上的物品。
    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怕。仅仅我只是以为他是我的神,可现在,他也会上其他人着迷,甚至发狂。我猜想陈航没有看到我扭成怪物的那一幕,但是罪魁祸首是他,可他现在竟像一个完全无关的人一样笑着,那是一颗多无情的心。
    已经到极限了。
    “陈航我。”我小心的看着他。
    “身体不舒服就回去吧。别到处乱跑了。”他将整理好的书包塞进我怀里。
    我飞快的逃离了尴尬的现场。
    走在宿舍阴暗的楼道里,刚好停在四楼,不争气的,我又挪着步子往陈航的宿舍走。他的座位一直是我最好的安定剂,总觉得像那样的地方,才能让我安心。
    门没有锁,我径直坐在他的位子上。
    “哟。”梁逸峰看到我脸上的划痕,故作惊讶的咂了咂嘴。“学校里今天有斗鸡表演吗。”
    “没有。”我侧了侧脑袋,将被划伤的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那只野鸡啄的?可真是一场大仗啊。”他笑着取下陈航挂在台灯后的小镜子,凑到我面前。
    镜中的我,头发凌乱,左脸上的三条血痕很长,长得长进眼睛里。我抓过镜子置气地拍在桌子上,哐的一声,碎在手里。梁逸峰吓到了,缩着双手站在一边。
    我伸手摩挲着脸上的伤口,在愤怒和羞愧之后是无法忍受的委屈。
    “抓的真厉害。”
    “嗯。”梁逸峰咬着牙应了一声。
    他一眼就看见了我脸上的伤,而陈航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连句安慰都没有。我觉得自己有点傻,像一只活在下水道的老鼠,世界纷扰喧闹而我从没看清过现实,为你傻傻疯疯,这份执着在我身上是奇重无比的大山。是该丢了吗?
    “有没有什么帮我擦擦。”我扶着脸,朝梁逸峰靠过去。
    他捉住我的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我帮你。”
    “行。不过别把我弄毁容了,小宇看见得烦死我。”
    “就你这样的人破相了才好。”
    我觉得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好久没见小宇了。”他捏着棉签帮我清理伤口,吐出的气喷到我脸上。
    “哦。”我咧着嘴。
    “以前小白说他是居家必备型,可惜不讨老婆。你是捡了个好漏。”
    “梁逸峰,不八婆好吗?”
    “行,还不乐意让人说了。”他使劲朝我伤口的地方戳了一下,酒精辣乎乎的咬着破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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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再见陈航,向来不受控制的脑子也被下了绝对服从的命令,从那之后我所能想到的只是小宇。他的歌、他的笑、他脖子上的红绳、锁骨上被我留下的牙印,他做饭的样子,帮我擦身子时讲的笑话,粗大指节上的细纹,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幸福。
    我想给他说一万声对不起,让他守着蛋糕等了我一夜。我甚至开始期盼星期六与他的约定。想要快点奔过去紧紧的搂住他。
    我不知道那是小宇的生日,直到在colour,我看到为他聚集的人举着一个漂亮的蛋糕。
    我将他拉到一边。
    “你生日?”
    “是。”
    “多少岁。”
    “二十八。”他笑着,又露出那排白牙。
    我没有想到我和他的年龄差距有这么大。圆圆的、孩子气的脸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啊。”我抬手拍着脑门。觉得自己很不称职,已经和他在一起很多次,他的真名叫什么,他几岁,他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知道的仅仅只是他的绰号和他的住址。
    “梁诺,头低下一点。”他伸手撩着我脑后的头发。
    我有些不明白,看着他弯弯的眼睛慢慢睁大,就在矮自己三四厘米的地方变得那么认真。突然他按下我的头,吻了过来。
    他的霸道,表里不一,哪里像是矮我三四厘米的娃娃脸,而是一个成熟的,有着厚实胸膛的男人,在我口中横冲直撞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那一晚,他带着酒气,一边拍打我的臀部,一边兴奋的胡言乱语,声称要把我到怀孕。
    我无暇应对,趴在床上紧紧地揪着床单,觉得难受,又觉得兴奋得喘不过气,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多,不停的膨胀,寻找出口。我兴奋的颤栗,一浪又一浪的巨大潮水将我完全盖住,连呼吸都在挣扎。明明没有感受到悲伤,明明快乐得很,明明整个身体愉悦得不行,明明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明明是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还是忍不住泌出泪水,眼眶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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