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伶人歌·跟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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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趴在门槛上忘着后巷上的人出神,连他自己个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些来看戏的客官一个个花酒喝的烂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是被牛头马面抽了魂儿,让人失笑,麦子正呵呵的乐着,却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看见一张酱紫色的脸,麦子只道是不好,可还是闪躲的慢了,裤腿上沾了秽物,酒肉的臭味让麦子也难过起来,抵在墙角干呕不停,这时却听见郑官的声音。“该死的小贱种又耍滑偷懒,小爷的戏袍怎么还没洗”说起这郑官,戏是一般的,面相上生得几分秀气,德行上又是趋炎腌臜的,跟着几个好色善淫的大爷暧昧不清,班子里为了讨好这几位大爷也就捧了个相公,不是场场都有戏,偏戏服总是要洗,比着湘流芳一流的红相公还要麻缠,又仗着是班主的亲戚,对杂工和一些还不排戏的戏子们呼三喝四的,像麦子这些最底层的平日里没少受他糟践。
麦子想赶快躲起来,却已经是来不及了,郑官看麦子还在墙根儿杵着,全没有怕他的意思,当是对他不敬,顿时火气胜了起来,跑过来揪住麦子的领子就要开打,麦子早已吓得七魂都不全了,只闭着眼睛缩着肩膀,这时却是被郑官直接扔在了一边。
“下贱的坯子,一身秽物,青天白日没得找老子晦气,真是骚坑里爬出来的贱种,赶快去把衣裳换了,小爷的鼻子都要被你这浑身的臭气熏倒了,要紧的把院子收拾净了,再半个时辰小爷的衣裳要还是没洗出来,当心你的狗腿!”说罢还不忘啐上麦子一口。
看郑官咒骂着走了,麦子松了口气,顺下袖子擦了额上的唾沫,又看着裤腿上的秽物,不只是该哭还是该笑。
等洗完郑官的衣裳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麦子不见郑官来,只道他准是陪着那些客人出去了,倒也落得清闲。正准备歇歇,却听见苗子和穗子两个人回来了,麦子赶快的跑出门去迎,苗子和穗子同麦子一样是被班主先后从拐子哪里买来的,可是人家命好,伺候好了琴官和宝华两个小相公,偏两个相公又是好相与的,求了班主叫他们去做了跟兔,平日里相公有了应酬叫陪便随了出去,守着跟前伺候,看官们又几乎个个是出手阔绰的大爷有时还给几钱赏银,班子里的杂活也是基本都免了的,如今也都给赏了新名儿,穗子唤作柳卿,苗子改称碧落,为着两个新名儿麦子乐了好几天,也不知是哪个书读坏了脑袋的酸秀才想出来这文绉绉的名字,全不像两个男人,到像极了闺阁里的小姐。不过明面上麦子也只能这么称呼了,穗子和苗子只敢私下里叫,麦子喜欢听他们两个说外边的趣事,有时他们还给麦子带回来些吃的,虽是酒席上剩下来的,但对此时的麦子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的美味了。
麦子还没近身,只见柳卿和碧落皱着眉捂住鼻子叫他靠远些,不知是被嫌弃还是因着下午郑官的辱骂,竟鼻子一酸,抹起眼泪来,好生委屈。柳卿和碧落二人也是一头雾水,平日里又因着麦子年纪小都就像是惯着弟弟一样,急忙的关切起来,这一问候不打倒是引着麦子更伤心了,哭出了声,好久才停了下来,哭毕抽抽搭搭的道:“我当是你们得了脸不要我了。”
柳卿和碧落听得麦子说了缘由不禁咯咯咯的笑出声来,柳卿打趣说到:你要是再不洗洗自己,倒真是那天把你当成是馊食儿扔了去大街上喂狗。
麦子听柳卿这么说笑也也觉得好笑,又裂开嘴同笑了出来。
碧落也打趣:“真是又哭又笑,王八挤尿,我当是咋们惹了你的娘窝老子,让你不痛快,原是你这顽童逗趣我俩,忙个一天,这腿也快折了,嗓子也快哑了,外头陪说伺候老爷相公们不够,回来还得哄你这个冤家,不曾想这得了脸的人竟是这样的光阴,真是造了老郎祖宗的孽啊!”
麦子听碧落这么说,方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提了开水,拿了茶具给二人倒上,罢了又急忙上炕偎在炕桌上,心急的问着碧落和柳卿今日跟班的趣事,谁道碧落默默地低了头,不作言语,倒是柳卿得了眼色催着麦子去冲个澡。麦子不耐烦道:“今日洗了,明日又是刷恭桶又是倒泔水,一样的臭气熏天,怎得你们出去两天便是看不惯我了,我就知道你们不要我了,我这就搬去柴房睡,免得熏着了二位爷”说完气冲冲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麦子一人坐在柴房里,对着墙赌气,这时柴房们被打开了,麦子也不回头,当是柳卿和碧落二人,便埋怨道:一整天苦活累活的做了,赶着晌午又让郑官个狗日的好生羞辱,巴巴的盼着你们回来,你们可倒好,嫌我腌臜,别忘了咱们可都是一个窝里爬过的,再说了我再臭能赶上郑官那个骚窝里滚出来的骚狐狸臭么。“麦子一口气说了一堆埋怨的话,却不见身后搭话,心便凉了半截,知道又是不好了,果然回头就看见了郑官铁青的脸。
郑官不分说便拿起了柴棍噼啪的抄麦子身上抽去:“好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杂种东西,凭你是个什么狗玩意儿,也敢背后说你爷爷的不是,今儿要是不揍你个皮开肉绽,你就不知道你爷爷姓甚名谁。”麦子只能在柴房里东跑西窜,被郑官打的哭爹喊娘,恨不得跪下来磕几百个头告饶。
说回碧落两人,原是麦子跑出去后柳卿起身去追的,却给碧落叫住了:“我这会子也心烦,你留下来陪陪我,小孩子就叫他去吧,气闹够了就回来了,不必在意的。”
柳卿原是知道碧落心烦何事的,这一路上也没少为这事情头疼,就坐了回来宽慰起碧落:“方才几个主子在,我也是没敢问的,后头临走看着湘爷给咱们琴相公附耳说了些什么,后头相公过来拍了我的肩膀叫我好生劝你,我想按着湘爷和琴相公的意思来看,郑官说的话原是不必在意的,如今宝相公也是有些头脸的红相公了,班主也还是该偏向着咱们宝相公的,且咱们跟着的主儿素来都也是吃过郑官的苦的,前几日宝相公给几个公子上堂会,恰遇上郑官陪着盛源银号的张老爷来,堂间又拿着咱们相公给张老爷开涮,我看宝相公恨的差点没把一口牙给咬碎了去,如此想来宝相公也断断不会把你给了郑官的,再说了郑官能有今天的光阴不也是靠着那通政使司参议徐梓钦么,要是你得上了脸,他可不是没饭吃了,今儿许是徐大人喝昏了头才说了那糊涂话,郑官也是应和的。”
碧落听了柳卿的话去还是摇摇头:“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可我担心的终究不是这件事,如今好容易才混的个跟兔,日子巴巴盼着能有点头了,现下别说是能给参议大人做娈了,就是参议大人真的看上了,只要是过得好些,能带着你和麦子走不受这下命的糟践,哪怕就是挨上一刀子没了祖宗家伙我也是愿意的,我只是怕如今一来郑官妒醋怀恨在心,只怕是你我的日子便不好过了,我是知道郑官的手段的,那唱《提鞋》的贾小旦怎么疯的你我都是心里有数的。”
二人正说着,便听见柴房里的动静,赶紧下了炕跑出去看。到了柴房,却看见麦子已经满脸是血,声息不强了,可郑官还是不停的抽打着,骂话也是极难听的。
柳卿见况便立马拦了过去,护住麦子,身上挨了几棍已经是难忍,碧落跪在郑官前头,抱着郑官的腰,只管告饶认错。
“爷,您大人有大量,麦子还小,有什么惹着您的不是,您别火大,我们都是下贱的杂役,不值当您气伤了身子,真要是打死了,班主那里也是不好交代的”
郑官本就压着一肚子火后头又听见碧落拿班主压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又蹭蹭的冒高了许多,一脚踹在碧落的肚子上,碧落直接飞到了墙根,哇的一声混着粘稠血液的食物从鼻子嘴巴喷涌而出,因为呛住了气不断地咳嗽呻吟,郑官像是没看见一般,径直走到碧落面前又是一顿狠脚,边打边骂:“我倒好奇这黄毛杂种嘴里不干不净的话是哪里学的,如今看看来,就是你成天的嚼舌根了,丧家低命的东西,凭你也敢拿着班主压我,你这瞎了眼烂了腚的狗杂种,也不看看你爷爷我是谁,不知那个娼妇生的你这样的狐媚,做个跟兔不好好伺候你那几个骚毛主子,成天骚骨头媚气的勾引大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轻贱骨头。。。”碧落只得窝在墙根,蜷缩着身体。柳卿看着碧落嘴巴鼻子里开始出血,失了主意。这时只见麦子嘶吼了一声,跳到郑官的背上开始撕扯郑官的头发和脸,郑官吃痛想把麦子扒拉下来,可麦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腿就像是钳子一样钳在郑官的腰上,不断地撕扯着郑官,眼看郑官的头发被薅了好些,脸上也被麦子抓了不少口子,柳卿才反应过来,一边喊人一边跑过去拉住麦子。
在班子里的人听到喊声都来了,琴官看见碧落在墙角,喊了宝华和柳卿赶紧的把人抬了去厢房,也没管郑官杀猪般的嚎叫。后等大伙把麦子从郑官身上拉下来,郑官已是如恶鬼一般,披头散发,满脸血痕,两个杂役拉着麦子,但麦子还是疯了一样,冲向前去要和郑官撕打,又几个相公过来压制麦子的肩膀才让麦子跪在地上,这时郑官走到麦子面前朝着麦子的肚子就是一顿脚,麦子嘴里呕出鲜血来,郑官蹲下,双眼发红面目狰狞像是地狱里的修罗一般,一只手钳住麦子的脸颊,把麦子的头扮起来,啐了一口:“你个杂种生的。啊!”话还没说完,麦子用力咬住了郑官的手
“快快,给我把他的嘴撬开,撬开!”郑官只觉得手快要被麦子咬掉了,吃痛的大喊,已是变了声响,众人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只见班主带着个人进来,是一位公子,面相清秀,眉目细长,眼波流转中透出些许的媚气来,头发用着一根青色发旧的带子随意绾起来,髻子垂在后脑,簪一支倩碧色花头玉簪,额鬓两边几缕碎发贴着脸颊,些许慵懒,身上着蓝锦织花的袍子,外套着一件浅灰青的罩衫,身形修长,虽不配玉石宝物,可眼瞧着倒有些珠光宝气的。这公子见麦子咬着郑官的手不松,原是感觉到有些失笑的,后又想是情形紧急,噌的一个箭步蹿了上去,麦子只觉脖子被什么重物砸到,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众人皆惊叹公子有如此身手。
此时倒是班主反应过来,立刻朝着大伙喝到“愣着做什么,发丧要么,还不赶快收拾了去,把这几个坏了规矩的都给我绑起来,明日扭过来正堂”说罢又朝着那美少年笑道到“多谢煜蓉相公相助,让你看笑话了,咱们去前脸儿说话。”煜蓉原是姑苏绣春班的头等相公,可班主纳老板不知因着什么却突然暴毙了,可怜纳老板也没有个妻房所出,绣春班竟是被一众黑心的相公们豆分瓜剖了个干净,煜蓉是纳老板一手交出来的徒弟,平日里也惯得己出一般,煜蓉为纳老板料理了后事,也没有个过活的手艺,又不愿在入旁人的戏馆,就自己独开了戏,几家戏馆都有来请堂会的或是请场子的,再后头因着煜蓉红极了,一些土豪乡绅变起了色心要收了煜蓉做娈,煜蓉心性原是清高的,哪里肯,为此得罪了不少豪绅,又巧那些相公们都记恨煜蓉的红火名声,合起伙来诋毁煜蓉生性好淫,德行亏欠。一些不解其中的大人们都逐渐疏远了,只有少数的明白其德行的人还在捧煜蓉的戏,所以终究煜蓉没唱黑,那些记恨他的相公原是不甘心的,但煜蓉已不像原先那般的受宠,也就罢了,都奔唱自己的前程去了。今日煜蓉找到郑老板说要入章华堂,虽说煜蓉已大不如从前了,可捧着煜蓉的却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老爷大人,也算是得着宝了,郑老板同煜蓉没说几句正事,却叫郑官和麦子打搅了。
“郑老板哪里哪里,不必客气”几人正客气要走,郑官却哭喊着抓住了班主的袖子
“舅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狗日的杂毛小子。。。”竟是没说完话,被班主一个巴掌乎过来倒在了地上,郑官惊讶不已,抬头只得怔怔的望着班主“舅爷。。。”
“够了!成天的惹是生非,还不下去收拾你那副德行,现下我有要事,明日你同他们一齐过来,我倒要看看这班子里到底有没有规矩了,再敢胡闹,叫人把你也一同绑了去。”说罢丢下呆在原地的郑官和一众人径直走了出去,煜蓉出门前,回头看了看已是血人的麦子,皱了皱眉,还是扭头走了。
夜里宝华打发柳卿去看了麦子,看守麦子的倒是平日里好相与的人,塞了几钱银子,倒也没有为难柳卿。见到麦子柳卿还是没忍住淌了眼泪,十一二的个孩子,浑身满脸都是血还给用吊水的麻绳绑着扔在地上,开春不久的天气,到了夜里还是极冷的,麦子虽然昏着可还是不住地的发抖。柳卿忙把绳子解开,麻杆样的手腕生硬是给勒出了血痕来,手也肿起来,没了温度,隐隐的发青,柳卿心里便发恨起来,怪着班底里的人下手这么狠。又慢慢脱下麦子的衣服,那衣服原是被血和伤口粘在身上的,撕下来的时候麦子都会因为疼抽搐,柳卿也是心疼,又不知怎么办,待给麦子擦洗完身体,上了药又换了衣裳,已到了半夜里,看守都扯起呼噜,柳卿摸了摸麦子的额头,才觉热的厉害,只道是发烧了,现下里有没得什么法子,只得一遍又一遍的给麦子擦着额头。
眼瞧着窗外天已经发青了,可麦子仍旧像是一块热炭,嘴唇和鼻子都要给热气烧烂了,柳卿心急,便跑了宝相公处去,如今碧落看上去好些了,只是脸色还有些难看,躺在宝相公的炕上,而此时宝相公正和湘流芳在房里商议着什么,见柳卿突然这么闯了进来,便停了,看着柳卿,柳卿自知失礼,可又情急变只是冲着湘流芳作了揖,又看着宝相公,眼泪簌簌的淌了出来,宝华刚开口问了何事,哪知柳卿噗通跪了下来
“宝爷,您救救麦子吧,如今已是火人一般,怕是不成了”说又罢磕了头
“柳卿,快起来,何必生分,退烧到事小,可救了过来,能不能挺得过今儿班主的罚问才是大难啊,你仔细想麦子招惹的人,那可是郑官,方才我和流芳还在商议怎么搭救碧落已是难了,如今麦子怕是我也无能为力了,其实你原想麦子活着也遭罪,倒不如狠下心了解了倒好。”
柳卿听着宝华这么说已是瘫软在地上,回想起麦子打五六岁上就在自己跟前了长着了,也是为了麦子和碧落自己才有个拼劲儿和盼头,强撑起身子,又是几个响头
“宝爷,湘爷,求您二位发发慈悲,救救麦子吧,原是苦命的孩子,没爹管没娘疼,这几年做苦力连顿好的都没吃上,二位爷,救救命吧,给二位爷磕头了”柳卿已是泣不成声了,只一味的磕着头,额上渗出细密的血珠。宝华正准备扶柳卿起来,给流芳拉住了。
“如今就是你把头磕破,脑浆子磕撒出来宝华和我也是不能搭救他的,你要愿意眼睁睁看麦子死在后院,便只顾自己磕吧,后头把你们一起出殡再埋在一起,算是我们尽力了”流芳语气沉稳,全听不出情绪来。柳卿听得如此,止住了磕头,瘫坐在地上,看了看两位相公又回头望了一眼碧落,突然眼神一狠,踉跄的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柳卿,你往哪里去”宝华见柳卿似有些癫狂,便急忙上前拉住柳卿,许是用力有些猛,或者柳卿一夜未睡又加之心绪紊乱,这一把,竟硬生生的将柳卿拽了一个绊子。
柳卿又爬起来,看着宝华道“柳卿谢琴相公和宝相公这些日子的照拂,碧落便交给您了”说到一半嗓子确实哽住了,顿了顿,柳卿继续说道“如今麦子要死了,我只觉得不值,既然横竖都难逃一死,那我便现在去了结郑官,再同麦子一起自裁,也值当了”说罢,擦了眼泪,又向宝华拜了三拜,起身要出门。宝华哪里肯,拉着柳卿,劝着不要冲动。
这时流芳走了过来,一巴掌打在柳卿的脸上,似有些怒气道“你要做什么便去做,何必又跑了宝华这里来说,他日事发,不提宝华碧落,连我也脱不了干系,原看着你是个聪明的,倒不想也是个孟浪的泼皮赖汉,如今麦子要死你倒是搭上了五六个不相干的人”说到这里,流芳呼了口气,平了平心境,又道“方才也只是说我与宝华没得办法,倒也不是没人帮的上忙,如今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法子都是想出来的,你这样的胡乱一通闹,就是有主意,也让你闹没有了去”话毕便转了身,不再理会他二人,径直走到茶几跟前。
宝华心急如焚,见流芳说有主意,便忙跟了过去问道“流芳,话倒是说完啊,如今我也是一团乱,你快说还有谁能帮衬这个事情”
流芳不理会宝华,冲着柳卿说“方才不是发狠一味要了结郑官么,如今怎么没了动静”宝华见流芳生气,便朝着柳卿喊“混账东西,还不跟湘爷认错”柳卿抬头见宝华一个劲的递眼色给他,便意会到了,跪在湘流芳跟前,甩手给了自己两个巴掌,到是惊到了宝华,接着有磕了头,认错了几句,流芳心里也过意不去,便起身扶了柳卿起来,又给柳卿捋了额前的碎发,开口道“这法子也不知能不能成,如今咱们肯定是不行的,只有一人兴许能帮麦子躲过这一劫”宝华见流芳还不肯说全,心急道“我的爷,要人命的事情了,你倒是一句话说全了”
流芳抬手取下了头上的簪子,递到柳卿面前“你现下拿着这簪子去找煜蓉,将事情说与他听,看他能不能想法子买了麦子做侍从,罢了,你在与他说,倘若他帮成了,他要的东西我隔日就差人送过去,现下时间不多了,速去速回。”柳卿捧了簪子在手心,复又揣在胸口,像是拿着救命的圣旨,谢了恩,要往出走,流芳又提醒道“从后院的狗洞爬出去,说了你该说的就往回奔,不要留,速去速回”柳卿回了句是,变冲出了房门。待柳卿出了门,流芳又喊来自己跟前伺候的阿喜“去我房里从药匣子里拿了上回风寒的丸药去给那麦子吃,再带些金创药去,记得那丸药要随酒”阿喜回了是便走了,宝华松了口气。
不一会只见琴官走了进来,宝华急忙迎上去“好哥哥,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吃了堑吧”
琴官正欲说话,见房里流芳还在房里,又作了揖。走到茶几前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方才说道“湘爷果真猜得不错,我去给徐大人上堂会,刚唱了《买钗》就见九子来了,亏得我陪在跟前儿,心里盘算怎么打发了那杂碎,正巧这老色鬼拉着我的手不放,非让我给他敬个皮杯,我便接着话茬虚说是怕班子里的奴才看见传了郑官怕引得失了和气,徐老爷便喊人去打发九子,我又见那九子赖着不肯走,便自饮了一杯,给徐老爷递了眼色,那厮动了怒便直接叫人将九子赶了出去,连着敬了三个皮杯我肚里止不住的恶心,便推脱自己不胜酒力,后头又是让那老混球占了不少便宜,荤话说了好些,我想着这下该完事了,可谁知。。。”说到一半琴官便呛着咳嗽起来,宝华是个性子急的,催叫琴官快些说,琴官又抿了一口茶,顺了气续说“谁知那老东西喝糊涂了要喊人请了郑官来过夜,我没办法,又是几个皮杯给灌了下去,撒着娇连我自己都快瞧不起自己个了,才罢了那厮的色心,差点就回不来了”
琴官说罢,有连喝了几口茶,问着宝华现下里的情况。湘流芳思想了半晌问琴官“琴官,我让你告诉徐老爷的事情你说了么”
琴官回头看了流芳一眼,拍了头说道“瞧我这脑子,光顾着说恶心了,你交代的事情我怎敢忘了,回来时那老东西要拉着我陪夜,我便把你教我的全说了,我说怕招惹了郑官不开心,丢了性命,他便不依了,问我竟是只怕郑官不怕他,我见他有些气急,连赔礼说着今儿郑官怎么的因为他夸了两句就差点要了碧落的命,全不顾我的脸面,有说了许多郑官拿他压人行的缺德,说现下里人都因着郑官恨起他来,那老东西越听越恨,到最后脸红的像是烧锅里的猪头,便叫我先回来了,只是如今我们便真是和郑官结下梁子了。”
“怕什么!结梁子是早晚的事情,你忘了他平日里怎么轻贱咱们了,这回也该让他吃点苦头”宝华愤愤的说道“他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只怕这回还不能彻底要了郑官的命,咱们还差一步棋,这步棋难下”湘流芳指尖摸着茶具,望向窗外发白的天。
“还缺什么”宝华和琴官几乎同时发问。
“兔子!”流芳说罢看向碧落,宝华和琴官朝着流芳的目光瞧去,又低下了头“你们不必担心,先前我想着碧落最合适不过,可如今我有了新的打算,这件事过了我会要了柳卿来我跟前伺候,宝华我再指个好的给你”湘流芳的话语里没有任何情绪
“柳卿这孩子心性高的紧,怕是要了他的命也是万万不肯给这些个人做兔子的”宝华有些激动“流芳,就真的没其他法子了么”
“这是最快最好的法子”不等宝华说完湘流芳便说道“这步棋只有柳卿可以走,不要他的命只要他对郑官的恨方可”说罢湘流芳出了门,向自己的厢房走去。
作者闲话:
第一次写古风的文,各位亲亲多多评论修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