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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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房间的采光很好,当细碎的光线从微敞的窗口洒进房间里来的时候,萨姆已经早早的起床做好该做的准备了。老狼还在睡,当萨姆下床的时候老狼在下铺睡得特别沉,直到现在还在一直打呼。也许昨天是真的累到他了,那些威士忌叠加起来的酒精含量足够灌醉一个生龙活虎的男人。
萨姆穿上小外套认真的拽了拽领口,接着推开门往外走。
老狼告诉过他食堂在接近上层船舱入口的拐角处,在右手边,他去的话能够在那里领到一大勺巧克力酱和面包片,早上的伙食就这点,而到了中午才开始正餐——如果只是航行刚开始的话还会有干净的意大利面,要知道厨师是跟着船长学了很久的,在食物不紧缺的时候偶尔会露一手。
但必须在保持食堂干净的情况下。
虽然在这之前萨姆觉得自己可能会有点小小的麻烦。
果不其然,昨天那个人因为自己拒绝过他的事情第二天早上就来找麻烦了。看起来就像在门外刚路过看见萨姆一样,把那种不满的情绪宣泄出来。
“呜哇,今天去检查工作的时候储藏室真的臭死了。”一个男人扇着鼻尖前一寸抱怨,一副味道还是散不去的样子皱着眉毛。看起来是那个男人的同伴,还是个托儿,就等着萨姆推门然后找麻烦。
这实在没意思,萨姆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所以不是替你讨说法了吗,小鬼。”那个男人一脸坏笑地退了萨姆一把,“怎么自己的工作都不做好。”
“得了吧,人家会说这明明是你的工作。”他的同伴大笑起来。
“怎么可能呢,我们的新船员可是个负责的小伙子。”说着男人玩味地看向小鬼。
“我……”萨姆错愕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喉咙有些梗住了,有什么东西横在喉咙里,委屈既出不来也回不去,他何时何地曾经收到过这种有苦说不出的委屈呢,更何况男人这件事就做的理所当然。
“不过,小鬼,看你这样子是准备去吃早餐了?”男人叉着腰打量着萨姆,副船长眼光还是挺不错的,小鬼长的倒是细皮嫩肉挺养眼的,就是吞吞吐吐的个性实在惹人烦。
萨姆没回应。
男人耸耸肩:“谁能告诉他我们这儿的规矩?”他这话就像根本没对别人说的一样,他的同班走上前一步,同样泛着冷笑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昨天的活没做完的话就去吃昨天的饭。”
男人看向膛目结舌的萨姆,冲着对方那副表情他就来劲:“听懂了吗。”
“你不能这样。”萨姆开口了,无论如何他都忍耐不了这样单方面的欺辱,这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无望,甚至他想永远的逃离这里,可那位副船长承诺过会给他优待,也许只是话还没有兑现,“是你把工作丢给我的,那个工作量一个人做不完。”
“哈?”男人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看来对于萨姆的回答他极其的,极其的不满。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冷哼一声挥起手,男人的吼叫让嗡嗡作响的耳膜一阵钻心的痛。
萨姆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他差点没站稳跌倒在地,而他整个人都懵了,只在做出反应之前抬起头惊讶的望着男人。
“谁听见了!”说着萨姆被推翻在地,面颊上狠狠被揍了一拳,“谁听见这是我的活儿了,小鬼,搬弄是非的本事不错,但你总得有点说服力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泪从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出来的样子,得意的大笑。
他从来都是个没人愿意搭理的水手,现在欺凌别人的快感让他不得不想更去欺凌弱者。当然没人会看的其起他的行动,但他们每个人都达成了共识,不会互相干预不属于自己的事情。
“喂,小鬼,说话啊,哭什么。”男人举起拳头,在萨姆面前晃了晃,明显感受到小鬼身体的一颤和抽噎,他又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可不敢在船上闹出人命,有权决定的只有船长大人,我们只是帮他教训教训你,小鬼,赶紧把工作解决了吧,顺便一提,过几天你可能还要去清理甲板。”
他勾勾嘴角:“希望你能尽快处理,年轻的后辈。”
说着他起身离开,那毫不遮掩的得意的笑声令人愤懑地握紧拳头,有人过来扶了萨姆一把,看着他哭得满脸都是泪痕的样子摇摇头离开了。没人想去招惹这些没用的小家伙,他们可能会成为自己的累赘,在航行开始之前每个人都自己明确这一点,只有几个新来的水手可能还是热心肠,但很快他们就会为这些虚情假意付出代价。
脸颊可能肿了起来。感受着从面部传来的一阵阵痛楚,神经在这种侵蚀下渐渐麻痹,萨姆吸吸鼻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有人可能想要关心一下可怜的小鬼——比如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但那小家伙已经猛地跳起来跑向船舱尽头,像极了一条小败狗。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儿,毕竟这儿没有人会打扰他。储物仓,他知道这里。这也是他倒霉的来源,不是吗?
萨姆懊恼的踹了一脚吱呀作响的木门,又哭了两声。
那种毫不露骨的欺凌为什么没有人会来帮他,他觉得那么绝望的时候他都只是一个人,所有人都那么冷漠那么嘲笑着他。
他把眼泪擦在袖子上,抬起头的时候鼻子吐出个鼻涕泡,接着他拿起扫把,用扫把柄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墙壁,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那里很脏很脏,可没有人,安静得让他觉得可以痛快地大哭一场。
他蹲下身捡掉地上的碎屑,那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现在在他口腔里弥漫着,他的鼻子堵住了,至少他能用嘴巴呼吸。可那还是令人不舒服。
他好想念他的家,想念他妈妈在床边讲着睡前故事,她的声音温柔又那么令人怀缅,明明已经是那么久远的过去了,他却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过去。
他也曾经被镇子里的孩子欺负,可他现在不记得了,就像他不会记得曾经抢夺他的伙食的小坏蛋现在的样子,因为很多事情都能被遗忘,而那个时候他妈妈会抱着他,很温柔的安慰他,可那个人不在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萨姆不可抑制地响起了那个耻辱而又无助的过去。他像个懦夫从他的镇子逃走了,在炮火转移向他的家的时候,他明明有机会去喊他的家人逃命,可他什么都没做,他逃走了。
对,那种时候的后悔永远没有什么改变。
硝烟——从东方升起,那是镇子的港口方向。它和太阳融成了一团,带着莫辨的美,妖冶而又危险。小镇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没人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甚至连守卫都没来得及从港口逃离。
那时候小萨姆穿梭在小巷子里,他刚才钻进某个来旅游的大户人家的家里从那里偷了点钱准备逃之夭夭,现在他的家里很需要一笔不明来历的钱——为了他生病的兄弟,看起来那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疾病,只需要用钱去交换一场手术。
他在巷子里绕来绕去甩开了富豪的追兵,窃笑着准备摸着回去的路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炮火的声音和令人心颤的地面剧烈的震荡。
他猛然从震愣中惊醒,转身就跑向自己家的方向,可追兵和炮火来的更快,他不敢看身后,但他知道惨叫和求饶混做一团,有女人的哀求声,呻吟声,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不敢看,不敢面对,直到把一切抛到身后。
他知道他的镇子发生了什么,当他冲到僻远的小树林的时候,整个镇子已经完全寂静下来了。
那时候小孩子几乎哭的窒息,但他不敢发出声音,因为他亲眼看见拿着枪的男人们在树后对一个女人施暴,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处理身上的血污,嘲笑和讽刺声,以及对女人的侮辱。从那个女人的哭喊中他知道他的丈夫被杀掉了,连带着她年幼的女儿一同。
在那些男人满足的离开之后,他瞥见男人脖颈上戴着一小块银色首饰,以及他的同伴也同样如此。
蛇盘旋缠绕着剧毒的匕首,宛如惊心动魄的刀尖上的舞者。
他看过那个徽记,那些人佩戴的东西,就像那个名为埃利奥特的男人给自己刻上的那样让人刻骨铭心,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认识了这个徽记。
和这艘船上很像,但又不完全是。至少萨姆能看出那些显而易见的细节。‘圣女号’的船上是海蛇与刀锋交织缠绕,而那是一条眼镜蛇——毒蛇。
脸颊疼得厉害,他伸手一摸,忽然觉得肿得特别厉害,萨姆心下慌了,眼泪扑簌扑簌地涌了出来。
他觉得不对劲了,后劲疼得让他掉眼泪。他摸着脸颊试图缓解疼痛,可那痛苦却已经让小鬼无法抑制地抽噎起来。
直到有人猛地踹开门走了进来。
萨姆没收敛表情,看到来人的样子的时候,鼻子一酸直接哭了出来。
作者闲话:
也许还是看不到修改版……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