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抹布擦拭去桌子和木桶上几乎可以成为顽固的污垢，那应该还混杂着青苔——萨姆这么想，墙壁上也满是污浊，像是被碰翻的咖啡和水渍没有清理过，构成墙面的木板诡异的鼓胀起来，萨姆刚用抹布去触碰，就看到从剥落的木板下裸露出来的虫卵，他惊呼一声，差点没跳起来。
    他掐死了那虫卵，也许是苍蝇也许是蜘蛛，但无论哪种他都很不喜欢，那简直是噩梦。
    他接连发现了好几个潮湿的木板下适合虫卵生长的地方都布满这些令人作呕的小东西，接二连三的掐死然后清理掉之后，萨姆干脆放弃了那块抹布，他换了一块继续清理。可惜的是在破坏虫卵之后那儿的木板也许需要更坚固的加盖。毕竟裸露出的内部没有想象的那样好看美观。
    储物仓的东西已经清空了，但是还是能用扫把清理出不少的碎屑。萨姆没什么决心进入到下一步了，他已经竭尽全力把储物仓里大部分的东西擦拭干净，再加上这里本身就潮湿，有一点臭味的话就会让人觉得浑身难受。
    迫近天黑的时刻，萨姆回到了房间，他只是短暂的清理了一些储藏间的污垢，因为那实在是太令人作呕了，回到房间的时候脚步都发虚了，他只想直接躺在床上睡一觉。
    很多人都在这个点睡下去了，这是船长规定的，这样夜里有任何问题都能够第二天保持精力，一般都是凌晨时分会醒一批人。
    比如守夜对船队而言是着实重要的事情。
    在萨姆前脚走进房间之后换班的人已经抵达下层船舱了，他们着重巡逻船牢和下层船舱处，以免不速之客光顾这些不被青睐的地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轨之徒每个星期都会光临那么几次，偶尔会被船长一枪爆头，偶尔就会被关在船牢里慢慢的死去，无论哪种他们的目标都是‘圣女号’的船长的人头，为了那份不菲的赏金起誓。
    而‘圣女号’上也不乏被处决的背叛者，船长的警惕性很高，况且副船长平时虽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却在这些方面出了名的杞人忧天，好在他每次都能说中才避免了船长对他的质疑。
    “我闻到了味道，也许是储藏室。”守夜的男人对着自己的同伴发着牢骚，顺便指了指臭味源头的方向，他知道应该是哪儿，因为下层船舱总是弥漫着食物腐朽的味道，“今天任务上不是说要弄干净吗。”
    “谁知道呢，清理的人在偷懒吧，一会儿上去报告一声，先赶紧查着，别想上次疏忽了被老大狠狠地胖揍一通。”这话就提到前几个月摸黑上船的一个赏金猎人，他因为那高额赏金前来解决掉臭名昭著的通缉犯，那天正好是船长允许喝酒的那天，几乎除了守夜的几个人都喝的酩酊大醉。
    守夜的几个人想着也没有什么问题就去休息了。
    就在这时候他前去刺杀船长室内独自休息的船长，接着就传来船长的怒骂和枪响，以及船长室的木门四分五裂的轰响。
    知道出事了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过去看，却发现那个赏金猎人已经倒在血泊中，副船长拿着枪指着他的额头，笑得一脸自然，只有船长匆忙的穿着外套，一脸怒气地瞪着副船长，然后把怒火发泄在了守夜疏忽的人身上。
    没人会去过问为什么那时候副船长会在船长的房间里，如果他们想知道的话流言蜚语势必会传到船长的耳朵里，到那时候就不只是简单的对于疏忽职守的惩罚了。
    那一次犯错的人都被绳子吊着在甲板上挂了一晚上，有人吓得惊声尖叫，因为那麻绳极其纤细，先不管它是不是会断裂，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也不会太好受。
    还有那次那个男人站在甲板上拿枪气急败坏的指着几个人破口大骂，当时没人不会担心杀伐决断的海盗头子开枪要了自己的命，他本身就不是会在意情分的人，甚至枪走火了他都不会眨一下眼，杀人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情分对他而言只有副船长的衷心，在他成为‘圣女号’船长之前曾经有一位同样的驾驶者——曾经的海盗诺顿，这位传奇船长给他的学徒留下了不少人才，但在这些年的航行岁月里几乎被他处理干净了。
    比如他的军火商曾经因为差点引爆火药被丢进了海里，那炸药离船长室很近，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以及曾经上过副船长的床的一位美女，当然她的目的是刺杀船上最重要的那位。那位美女刺客的胆子大得很，大肆地在船上露腿露肚子，身材曼妙而又极度诱人，可惜她没能勾搭上船长，原因是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看起来副船长对此很满意，甚至和船长因为带女人上船的事情吵了起来，闹得两人不欢而散。
    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让姑娘以为自己成功了，在她引诱副船长计划叛变的时候被抹了脖子丢进了海里。
    副船长在枕头下藏着把刀，似乎他在床上对这个女人其他的方面都很满意，直到她说出由副船长篡权得到整艘船的时候才动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副船长还是以各种名义找寻合自己口味的人带上船，之后就不知道到底如何了，反正船长对此原本是极其的反感，到后来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就爱理不理了，他知道埃利奥特的本性，这家伙无疑就是个色鬼。
    归根结底，他们都必须在这艘船上小心谨慎应对自己高额工资却又有所风险的工作。无论是讨论船长还是副船长的事情，两个人都不是他们能够接触的角色。
    “你担待着点，背后的枪才不会开。”他的同伴用手肘捅了一下男人的腰侧，没品地哈哈大笑：“去喝两杯小酒？今晚也不像要出问题的样子。”
    “别激我，要真出事我可没辙，我俩都得开瓢。”男人摇了摇头，对此他无可奈何，更何况他也只是今天守夜，没有理由玩忽职守。
    “那储物室那里就别去了，感觉没什么东西。反正到现在也没人想着去蹲那么恶心的一间，麻烦倒是省了不少。”
    “还是先去看看吧。”男人看起来有些担心，眉宇间充满了忧愁。
    “行吧，随你。”他的同伴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走向下层船舱储藏室。
    走廊里依旧弥漫着酒液和脚臭味，惹得人不免扇扇鼻尖前的空气，虽然无济于事但起码能带来心理上的安慰——下层船舱的生活实在太懒惰和肮脏了，甚至有人会把穿脏的袜子丢在床底下，日积月累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简直是一场噩梦。
    “真不想进去。”耳边是呼噜声，几乎每个房间都传来相同的声音，嘈杂到令人心烦，他扭头看向守夜的男人，试图让事情更快能够结束，“储物室在哪，我们赶紧过去。”
    “走廊尽头。”男人指了指。
    “走吧走吧。”他拉着男人的手赶紧往里走去。
    男人突然往后看了一眼，手电筒的光束照到空无一人的身后，让他松了口气。
    刚才他似乎听见奇怪的脚步声了，也许是因为船上各种声音混合听错了。这不奇怪，只要没问题就行了，没什么要在意的。
    腐朽的味道愈加浓烈，男人不免咳了两声捂着鼻子趴在打开的小窗口喘着气。
    “妈的。”
    “看起来有人清理过了。”他的同伴捏着鼻子拿起墙角的拖把扫帚，他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有人愿意来这种地方处理储藏室，虽然好像没什么用。”
    “任务没完成不是吗，船长的意思是要完全处理干净，这种味道不能有。”男人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哈啊，反正也没什么，赶紧回去吧。”
    “走走走，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有呼吸声在回廊间拔高变得清晰。他摸着墙根缓缓走向走廊，他刚从拐角处走出，没人看见那个完全融入夜色的身影，当然，下层船舱的巡逻并不严厉，他能在这里找到一些隐匿踪迹的办法，比如没人清理的储藏室。
    想到这里，他久违的勾唇笑了笑，那个储藏室不会被清理干净的，因为他知道他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走进储藏室，斑驳的青苔和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原本的发霉的食物，却还留有一小部分残渣，凹凸不平的木板地面并没有完全处理干净，至少其中能够嗅到不可抑制的味道让人觉得这里就像是废弃的食物发霉的地方，但他掩藏不住其中最浓重的味道。
    也许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究竟多么久远没有人知道。
    他伸手在凸起的木板下摸索着，直到触碰到隔层下的小块空隙，手指探进去用力掀起那块木板。
    做完一系列动作他满是成就感的站起身，笑容再次在他嘴角浮现。马靴在剥开木板暴露出的铁板上来回摩擦，把沙粒和脏污勉强抹开。
    直到他能看清某个东西。
    

    作者闲话：

    好像修改显示不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