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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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霆光忽闪,映出萧墨阳焦急的脸。
    廊下,他所站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小水涡,成串的雨滴顺着玄色劲装落下。
    原来渺尘教包下的客栈在城内最繁华的街道,附近只有一条胡同,萧墨阳追出去后见大道上空无一人,便往胡同里找,可是翻遍了整条胡同都一无所获。
    莫吟已知不妙,简单推算了下时间,料定苏念并未走远,迅速调集凌霄阁锦官分堂,楚泽也恢复了理智,安排惑影晔碧砌蓝依留守,其他人分八面寻找,定要把苏念抓回来治一个“不听教诲”的罪名。
    额头热度稍降了点,碧砌扶惑影晔靠到床头。
    “明天天一亮,你就拿着万魔令去找无恕和林媚,让他们派人搜寻,就算把锦官城翻过来,也要把苏念找到。”
    “是。”
    蓝依蹙起细细的眉:“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刚才你们说起重阙吕丹卿时就有了,苏念不会武功,又是那么短的时间,怎么会消失不见呢?他八成是被绑架了,那个绑架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重阙。”
    “所以本座才会让逍遥岛花间瑶池加入进来,有些事需要化小,有些事则需要化大,如果苏念落到重阙手里,正好给重阙安一个掳害同门的罪名,到时不用本座动手,他自己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蓝依犹豫道,“好像是苏念先给吕丹卿下毒的。”
    “他敢翻旧账,本座就陪他翻,”惑影晔闭上眼睛,食指拇指捏住瓷勺,“对一只蝼蚁太过仁慈,它就会成长为蚍蜉。本座越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越要来挑衅本座。”指尖发力,再松手,瓷勺已经化为一堆粉末,“蝼蚁就是蝼蚁,就算长成蚍蜉,也只是一条虫,妄想挑战本座?呵,自不量力。”
    “碧砌姐姐,如果真是重阙,圣主要怎么办?其实,关于重阙的身份,我还是知道一些的。重阙是他的原名,是行走江湖,创立水竹宫时用的,他还有另一个名字,苗疆吕家的五爷,吕丹施。”
    “吕丹施?他也是吕家人?”
    蓝依嗯了一声,碧砌扶额:“吕丹施,吕丹卿,还有之前见过的吕丹灼都是一家子?吕家有这么多人吗?”
    “他们这一代光直系就十三位公子小姐呢,”见碧砌一脸惊讶,道,“吕家是大家族,他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所以人多。怎么,你们中原没有这习俗吗?我听说你们中原男人也有三妻四妾,陪嫁丫头什么的。”
    碧砌见她问的可爱,不由在她鼻尖刮了下:“别人我不知道,池公子对教主可是一见钟情,情比金坚的,教主若是拿这个来问池公子,池公子可要哭死了。”
    “啊?”蓝依没料到她或这么说,脸颊微红,“我拿来问碧砌姐姐的,碧砌姐姐反倒说起我来了。至于池公子,我当然想与他双宿双栖,只是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碧砌姐姐,你也有心上人吗?”
    心上人?碧砌摇摇头,微笑道:“虽然我没有,但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怕池公子心里没你,只是碍于岭南婚俗才同你去的,是吗?”见她点头,又道,“连我都知道那是白家女子的婚俗,你觉得池公子会不知道吗?”
    蓝依眨眨眼,她再怎么放得开,也还是个未经情爱的十六岁少女,听到碧砌这么说,脸蛋涨得更红:“这么说,他知道?他心里也有我的,对不对?”
    “中原人不像岭南人那样会表达自己,他们不会与心上人隔山对歌、不会为心上人款步盈舞,他们只会默默陪着自己喜欢的人,哪怕永远都在他身后,哪怕那个人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他们都觉得很满足,非常满足。”
    “可是不说出来也不做点什么的话,他又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呢?说不定本来有好感的两个人,就那么错过了呢。”
    “所以说能遇上喀香卡教主是池公子的福气啊,中原人讲究缘分二字,你与他有缘,便得百年修好。”
    “原来这就是缘分啊,就像我姐姐和那书生一样:姐姐超尘拔俗,不将天下男人放在眼里,偏偏遇上了他,为他熬汤煎药,把他当宝贝似的护着。”蓝依眼珠一转,“说起姐姐我想起件乐子来,那是姐姐在位时,每天她的树屋下都会有一堆男人来唱歌,那天苏公子也去了,在树下唱了半个时辰,姐姐把窗户关上我们笑了好久。”
    “苏公子?你说苏念?”
    “对啊,就是他,”蓝依吐出口气,“我宁愿他是走丢了,也不想他落到重阙手里。尽管相信了那个事实,心里还在对自己说不是的不是的,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重阙身子还没恢复又带着个人,是不会走出太远的,莫阁主他们人多,定能找回苏念,你就放心吧。”
    夜雨潇潇,更露深深。
    碧砌拢拢对襟,笑道:“锦官比樊城湿气重,膝盖都有些酸了。”
    “锦官不比襄阳,一时适应不了也是有的,这种天气,就应该要两碗担担面,热热的吃下去才好。”
    “晟教主有历节风,平日连冷水都不敢碰的,这雨下了一天,外面潮地厉害,我怕他膝盖受不住。”
    蓝依连连点头,招手叫来店博士。
    碧砌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晟教主,把他替回来。”
    蓝依瞥碧砌一眼,“一碗担担面。”
    面还没煮好,碧砌就回来了,把一件物事丢在桌上:“刚刚在拐角捡到了这个,应该会有什么线索。”
    那是一支芙蓉银簪,每片花瓣上都镶了一块萤石。
    银簪流转,冰蓝盈翠。
    “会不会是路过的姑娘不小心掉了的,你就这么捡回来,人家那头该急死了。”
    “这么大的雨谁家姑娘会没事往外跑啊。”碧砌坐到桌边,细细端量那支银簪,“难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推断错了?因为楚前辈说重阙病愈,就把什么事都往重阙身上想。教主得罪了那么多门派,有人蓄意报复也是……”说到这里,眸子突然瞪大,“可是那个人怎么会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难道他们一直跟着我们,或者,我们中还有内鬼?”
    蓝依打了个冷颤,“碧砌姐姐,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说不定这个是水竹宫的呢?水竹宫弟子都听命于重阙,又通蛊术,要带走苏公子易如反掌。”
    “要是教主醒着,说不定能看出什么门道。”
    说话间担担面已上桌,蓝依挑起一根面吹凉:“圣主这几天发热,不宜劳心伤神,如果碰见莫阁主,就问莫阁主吧。”
    绵州,一品局。
    “劳驾兄弟换匹马,再包点干粮。”
    陆云霄跟在沈剑浪后面:“不是说要好好吃饭嘛,这么餐风饮露,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凌霄阁亏待你。小伙子,”他拍拍那人的肩膀,“去备桌好点的菜,再开两间上房,我们歇一夜再走。”
    “可是,”剑浪还欲再说,被云霄一把揽住肩膀:“我把你救活,不是让你继续折腾自己的;丘祈文给你接腿,也不是让你餐风饮露不眠不休的,你明不明白?”
    “可是教主让我去卧龙山庄取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耽误不得。”
    “那句耽误不得是你自己加上的吧?圣主的确是这么吩咐的,但也没说要你日夜兼程的赶路!早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就应该让你继续瘫着,省的到处乱跑。”
    剑浪道,“你自己吊儿郎当惯了,也想拉着我跟你一样?”
    “不是一样,是一起。”云霄扬头轻笑,意气风发,“你难道没听过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的说法?进了凌霄阁的地盘,就要听陆大少我的。”
    剑浪睨他一眼:“敢问陆大少有何见教?”
    陆云霄推着他向前:“吃好饭,喝好酒,去绵州有名的馆子买好醉,明日一早再赶路,如何?”
    磨出茧子的手力道很足,剑浪推了两把,就由他去了。
    陆大少的面子就是大,绵州分堂堂主副堂主亲自陪坐,耗油辣子鸡、干锅鹅掌、尖椒炒兔、川辣牛仔骨、鱼香脑花、干烧牛蹄筋、乌江鱼火锅、茶树菇鸡肉煲、双米银耳粥,四个人围着八菜一锅一粥吃的满头大汗。堂主王坚为陆大少斟酒:“二位来的突然,准备仓促,还请二位不要见怪。冒昧问一句,二位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陆云霄看沈剑浪一眼,道:“圣主的密令,你备好快马就是了,其余的不要问。”
    王坚讨了个没趣,剑浪浅浅一笑,露出两个梨涡:“麻烦堂主晚上送盆热水去我房里。”
    “不麻烦不麻烦,能招待沈副教和陆部主是我们分堂的无上殊荣,怎么能说麻烦呢?”
    “分堂的菜色不错,就是量少了点,”陆云霄一开口,王坚立刻做谄媚状:“陆部主觉得不够吗?那我要他们再多准备点。”
    “量太少,堵不住堂主的嘴,”陆云霄冷道,“这些话等招待圣主和阁主的时候再说吧,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听见没?”
    王坚被他一唬,忙临危正坐,连连点头。
    “绵州城最大的馆子在哪条街?哪条巷?”
    沈剑浪口中的茶树菇炖鸡汤噗地喷了出来。
    环桂院。
    陆云霄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兴趣缺缺地要了杯宜春,副堂主孙焯见他如此,心下犯嘀咕,挥手把老鸨招到一边:“说了我这次带来的是贵客,怠慢不得,怎地就挑这些货色出来,小碧桃呢?”
    老鸨苦着脸:“吃了秤杆铁了心了的不肯出来,不是奴家推辞啊孙老板,奴家吃这行饭的,有钱哪能不想赚呢?可是您带这样的人物逛窑子,别说是这环桂院了,就算跑遍整个荆楚,都找不出个比得过他的人去。”
    孙焯奇道:“小碧桃平日眼高于顶,把自己比作第二个芨舞,也有让她自愧不如的?”
    老鸨掩帕嗤笑:“瞧孙老板说的,什么第二个芨舞,她配吗?奴家听说,跟芨舞比起来,轩辕黛眉连提鞋都不配,奴家有幸见过这轩辕姑娘,咱家小碧桃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还第二个芨舞呢。”
    孙焯拿眼神瞥了她一眼:“这边怎么说都行,那边我怎么交代?阁主身边的人,我可得罪不起。”
    “不是还有王老板嘛?什么时候轮到你抛头露面了?”
    “还有一个比这位更得罪不起的人,你王老板正伺候着呢,”孙焯见陆云霄起身往外走,忙道,“我先跟过去了,改天跟你王老板一起来吃花酒,别忘了让小碧桃出来啊!”
    “小……碧……桃?孙副堂还玩起金屋藏娇这一套了?”陆云霄眼角含笑,戏谑的看着孙焯。
    孙焯挠挠头:“就是个相好的窑姐儿,怎么,陆部主不再多玩会儿了?”
    “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剑浪应该已经睡了吧。”陆云霄牛头不对马嘴,加快了脚步。
    剑浪的房门半掩着,陆云霄犹豫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转过簪菊镂空屏风,剑浪形状优美的脊背映在眼中,云霄鬼使神差的走上去,右手搭上他肩头。
    跟他比起来,刚才搂着的窑姐都成了晒干的茄子。
    “回来了?”
    细嫩白净,玉茎生香。
    陆云霄摇摇头,摇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等你洗完,我给你上药。”
    “嗯,我刚才让王坚打听了奇门大会的情况,说是锦官下了一天的雨,大会推迟进行。”
    “推迟不推迟,都是惑影晔做圣主,”云霄轻笑,“要不要赌一场?”
    “赌什么?”
    “赌最后谁会跟惑影晔打擂。我猜是楼宫主,你猜呢?”
    “连赌注都没有,谁要跟你赌?”
    “如果你输了,就陪我痛醉一场,如果我输了,就把这一手打铁胆的功夫教给你,怎么样?”陆云霄言笑晏晏,当年苏念就是用这一招傍上萧大盟主的,他可不像苏念那样傻乎乎的献上自己。
    想到剑浪在自己身下辗转呻吟的模样,陆云霄下腹一阵灼热。
    剑浪侧头一想:“我赌莫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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