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栖霞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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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而入的正是寻芳,身后跟着冷着脸的方茸。一身黑衣的男子眨眼之间便无声无息地出了窗子,寻芳一把扯下面纱在景辞身侧坐下。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景辞,寻芳冷笑着开口:“怎么?景公子这是瞧上我家奴才了?”
景辞似是略沉思了番,“寻芳姑娘的丫鬟个个清秀灵动、乖巧可人,不知道姑娘指的是哪一个?”
寻芳气极,“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她恨恨地一拂袖,咬牙道:“想不到公子原来净喜欢这些下贱胚子。”
景辞笑了笑,道:“是啊,我倒也挺喜欢寻芳姑娘你的。”
“你!”寻芳再也忍不住,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正待发作,眼前黑影一闪,方茸稳稳落在寻芳身旁,耳语一番,寻芳脸色一变,剜了景辞一眼拂袖而去。
屋里重又安静下来,隐约听得见屋外嘈杂的人声。景辞再抬头时云染已经又坐回了那张雕花木床,白皙纤细的指轻轻扣着床沿。
“听说云国世子亲自来了这醉芳楼?”景辞漫不经心道。
云染一笑:“景公子好耳力。”
“不知所为何事?”
云染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手指拂过一本本落了灰的旧书,“抓我。”
“哦?”景辞看向她,眼中满是探究。
“我拿了他的东西。”云染抽出一本《战国策》耸耸肩道,“那云国世子当真小气,这般紧追不舍。”
景辞好奇:“不知姑娘拿了他何物?”
“没什么。不过云佩罢了。又没拿他们家玉玺,至于紧张成这样吗?”云染随手翻了翻手中的《战国策》,漫不经心道。
景辞面上云淡风轻,心下却是一惊。云佩,云国王室的信物。各国王室皆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凭此信物虽不能决定国家大事,但该国王室所有的产业所有的暗卫全凭持信物之人调遣。丢了信物这可不是小事。若是改换样式,这一层层告知下去至少得数月。连信物都能丢,此国王室也注定变成全天下的笑柄。最稳妥的方法自然是对这偷信物之人穷追不舍。也怪不得云国世子亲自前来。
正思索间,传来沉重低厚的金属摩擦声。景辞抬起头,眼前的书柜竟一分为二,露出一条黑黢黢的暗道来。云染镇定自若地把手中的《战国策》放回原处,信步走进漆黑的暗道。淡淡丢下一句:“我不记得这暗道多长时间之后会自动关上了,公子大可替我试试。”
景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起身走进黑暗中。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没人说话。只凭借云染手中的夜明珠,他们的眼睛才能捕捉到些许光亮。安静的暗道里甚至听得见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暗道很长,景辞只觉得走了很久很久,眼前幽暗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云染在壁上鼓捣了番,光滑的墙壁露出一条缝来。她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凑耳听了听,又朝外面瞅了瞅,“闭上眼睛。”
景辞照做。又是熟悉的金属摩擦声,闭着眼睛景辞也感觉到眼前豁然开朗。然后只感觉到袖子被什么人揪着往前走,便也闭着眼睛跟上。
“这是哪儿?”景辞问道。
“我家隔壁。”景辞只觉得扯着袖子的手一下子松开,云染大咧咧地坐在床边,“所有人都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时,次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景辞伸手探了探,寻了桌旁的一张圆凳坐了,“在暗道里走了很长一段上坡路,这是在山上?”
“栖霞山腰。差不多了,可以睁开眼睛了。”说完话云染又极自然地躺倒在床上,径自抱怨,“还以为至少明天才能发现。这折腾的,晚饭都没得吃了。”云染揉了揉肚子想起了自家院子里埋的两坛女儿红。
景辞缓缓睁开眼,光线霎时间一齐透过浓密的长睫钻进眼里。景辞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晰起来。入眼是一间简朴的卧房,一张桌,三张椅,一张木床,素色的床单和薄被。聊胜于无的布置使得屋子略显空荡,瞧着就是闲置了许久无人打点的样子。
门外突然传来人声。隔着前厅院子和几道门,两人却还是听得清楚。
“薛谈,世子让我们抓她,可是公主又让我们放了她,这可怎么办?”
云染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眨眼之间便出了卧室穿过院子凑到大门边。
之前还密如鹅毛的大雪这么会儿却已停了。时辰已不早,刚下过雪的天空更显阴沉混沌。院中本就空空荡荡,此时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之下更添冷清。
云染一袭青衫打雪地上掠过,留下寥寥几片浅浅的脚印。沉静死寂的院子就在这脚印里活出几许生机。
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事儿难办咯。世子我们得罪不起,公主我们更得罪不起。”
另一人听起来甚是沮丧:“那怎么办?”
啪的一声不知是谁被拍了下脑袋:“呆子,我们还没进去呢。她要是不在里面呢?你这纠结得早了点儿吧。”
二人在隔壁屋前停下脚步。
“顾长风啊顾长风,你说你武功这么好,怎么脑子就是不够用呢?”
“我只是个侍卫,又不是将军。不需要带兵打仗也不需要神机妙算。我要像你那么聪明有什么用?”
最后一句话让薛谈很是受用:“呆是呆了点儿,但幸亏眼光没出什么问题。”
“那我们还进不进去?”
“当然进去了,为什么不进去?”隔壁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两人一边侃着大山一边一本正经地搜查。
“你觉得她会来这儿吗?”
“不会。”
“那世子为什么让我们在这儿守一晚上?”
“世子觉得她放不下院子里那两坛女儿红。”
“这样啊。可我们说话这么大声,她就算来了也得走啊。而且我们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耽误了不少时间,她说不定都已经拿走了。”
这次薛谈却只是笑:“你个呆子……”
抵着门的云染脸一黑,嘀嘀咕咕问候两人一番,这才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景辞正云淡风轻地站在门边,距她三步之外的地方。一袭白衣与这冷清的小院融为一体,却又别有一分不可名状的生命力。
云染眼珠一转,贴近两步:“景公子咱来做笔生意怎么样?”
“我从不吃亏。”景辞稍稍退了一步道。
云染笑道:“景公子突然这般坦诚让我受宠若惊啊。”
“没意义的事我也不做。但如果姑娘要求……”景辞唇角微勾,笑容温文尔雅叫人直觉如沐春风,“在下也可以更有礼些。”
云染只觉笑得她一身鸡皮疙瘩,她讪讪地笑了笑:“不必,公子还是不客气些吧。”
“那便依你所言。”景辞又是一笑,这次的笑容却颇有些狡黠的意味。
云染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此番不辞辛劳救公子于水深火热之中,公子一定感激涕零正在考虑如何报答我如此大恩。我给你指个法子,咱们就两清了如何?”
景辞却很是不配合:“劳姑娘费心。我已想好法子了。”
“什么法子?”
“这男未婚女未嫁,冒险相救之恩自然应以身相许。”景辞面不改色。
云染却是一呛。她行走江湖这些年,自觉论脸皮厚度已是登峰造极。谁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儿算是遇上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