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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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八子也非天生无赖,家中早年开过医馆,自小无心向学,没得父亲半点医术。城中富绅请他父亲医治老母亲,可老夫人身体虚弱,李家父亲下药手重了些,不几日便吐血身亡。富绅怎可饶了他李家父亲,告上府衙,知府大人略微审审就案情大白,这也不能怪罪别人,李家父亲确实也医术不精,堂上大人处了二十仗棍收监。哪知李家老父身子不经打,当堂就被杖毙堂下,李家母亲见夫君被杖毙,不足月余,也郁郁而终。李八子是家中独子,无个兄弟姐妹,家中突变,性情大变,平日里也就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没了营生手段,开始坑蒙拐骗,无赖耍泼,找些钱两过活。城中百姓都知道这么一号人物,张府众人初到蜀地,又逢年节,与旁人没有过来往来,还不及知道这地痞无赖。
李八子因家中行医,日久也熟了些医理药学,看着各式药膳菜牌,心中谋划着如何让那饿殍快快归西。心中有了数后,便要了二斤三蛇酒,点了杜仲腰花、蕲蛇炖猪爪、胡椒根煲蛇肉、龙凤鸡汤,外加两个青菜。得闲酒楼做的良心,菜量大价钱不贵,如若两个大汉,点上六个菜二斤酒,便也是无妨。眼前这二人能吃的也就李八子一人,点得多,老李虽是开心,但还是好心提醒。
“二位客官,这要的稍微多了些,不如减去两个,吃得好了改日再来。”
“无事,别看我这位小哥,身子不壮,可胃口好,能吃着呢。”
老李见客人这么一说,也就没再多言,走到柜台给富盛说打酒:“富盛,门口刚来那桌,给打上二斤三蛇酒。”
说完,老李就进了后厨吩咐下菜。今日店中客人不少,老李和小根都在后厨催菜、帮忙。富盛打上酒,自己上前给送了过去,酒刚放下,枯瘦的人儿,或是体力不济,脑袋突然耷拉,身子也跟着沉了下去,像是瞌睡。李八子赶紧拍了拍身旁之人的肩,那人恍惚中抬起头来,身子向前狠狠撞在桌角,也无多言。吴叔和富盛在京城开药铺时,各种病人见过不少,看到枯瘦之人,富盛心感不妙。李八子看出富盛心有怀疑,便出了声。
“我家小哥连夜赶路,今早刚到还未休息,可能是瞌睡了。”
富盛笑笑点点头,手离了酒壶,就转身去了后厨。
“老李,刚来门口二人点了什么?”
老李刚和大牛说完菜名,很快又重复了一遍,富盛听完不妙更甚。普通之人,这些菜式,无有任何关系,可那人面色青黄,发干毛糙,身量清瘦,恐有是肝气郁结,肾水不旺,肺不利行,行医之人一看,就明了命已不久。这些菜式莫说一起,只一两样,就可加重病症,加之这三蛇酒,小命不留在店里,也走不出几丈。张贤忠经常来他家药铺讲解些药性常识,虽了解了不少,但总归是没有正统学习,不能确定眼前状况,吩咐完大牛先别下菜,就上楼去了包厢找到巩氏。见着不多几句便解释完整件,巩氏命他回府找来老太爷,自己便下楼看着情况。
巩氏下楼,这桌上,那人已被李八子灌上了几杯,巩氏想要拖延时辰,走近桌前,劝荐上几句。
“二位客官,为何喝酒不就?”
李八子放下酒杯,抬起头看着美妙妇人,几杯下肚,酒未醉人,却被眼前容貌醉了心。
“无事,我与小哥多年未见,先喝上几杯叙叙旧。”
巩氏提起茶壶,给空了的茶碗满了茶水。
“客官有所不知,店中蛇酒皆是陈年杜康泡制,酒烈刺喉,搭配店中菜色刚好,这要单饮,恐是酒力不壮,伤了身子。”
李八子痴痴笑看着美人,“非我自夸,这酒纵是再烈些,再来二斤也是无事。”
“客官,好酒量。好酒配美食才得一番美意,别亏了客官小哥。不如先喝茶叙旧,待我去吩咐后厨快快上菜。”
李八子端起茶碗喝上了几口茶,不抹美人之意。巩氏看劝说有用,拿起酒壶准备离开。
“客官,天未暖和,这酒稍凉,不如温温喝着更有兴致。”
巩氏还未转身,李八子抓过美人小手拉住巩氏,巩氏心惊一下,顺势将手中酒壶一松,酒洒在了桌角和地板,巩氏赶紧缩回手,不住致歉,拾起酒壶。
“实是抱歉,手未抓紧,酒洒饶了客官雅兴,这就再打上二斤给二位赔罪。”
巩氏说话间已是后退一步,远了距离,以防李八子再上手骚扰。说完话,便转身走进柜上,打上酒往后厨温酒,叮嘱小根去盯住前场。李八子没了酒,也不愿一直喝茶,就朝着小根囔囔催菜。小根被催的有了烦躁,进到后厨说与巩氏,巩氏也无法,只能弄了些随意小菜送去,只当是赔罪。
富盛回府已是快跑,可酒楼城中,张府城郊,来往路程不短,到府已是气喘吁吁,不由分说,拉起老太爷就要往外走。张汉卿被突如其来的富盛,弄得莫名其妙,富盛肯定老太爷会不解,边走着边解释完整件事情。府中马车跟随张贤忠出门,没了马车,富盛只得拉着老太爷快步走,张汉卿年势已高,保养得当,但也经不住如此奔波,走到半程,已汗湿全身,喘着粗气停住不动。富盛心急,背起老太爷朝酒楼方向,幸是张汉卿身子不重,富盛不算费命,到达得闲酒楼,已是过了半个时辰。
得闲酒楼前门围满好事百姓,店中枯瘦之人已气绝身亡,李八子指着巩氏讨要说法。巩氏只是静坐在店中等待公爹到来,大牛等人围在身边,以防李八子上前动粗。富盛推开众人,让进老太爷,巩氏看见公爹到来,便赶紧上前让座下,低头慢慢解释事情原委。张汉卿心中有数,站起身,稍事捋过两下胡子。
“客官可否让老夫查看一下你家小哥尸身?”
李八子见来人精明,心中有了紧张,哆哆嗦嗦挡在尸身前面。
“你要做什么?”
“客官勿要紧张,既然小哥已死于店中,不如让老夫查看一番,也好给你一个交代。”
“不行,官府来人之前,谁也不能上前,万一尸身被你们动了手脚,怎么还我小哥一个明白。”
张汉卿见劝说无果,返头看过家丁,眼神示意。大牛、老李和小根便冲出,团团困住李八子,巩氏扶起公爹上前查验尸身。
张汉卿慢慢蹲下,巩氏看着死人胃里泛起恶心,紧几步跑到店门口倚着门框,吐将出去。百姓后退一步,还是被喷在了几人衣角。众人开始吵杂,指责对死者不敬,不平以众欺寡,抱怨吐脏衣衫。张汉卿也不管众人呱噪,简单看过死人,尸身尚温热,翻开眼皮眼白黄浊,眼仁青灰放大,掰开口唇,牙上血色暗红,嘴中有血块残留,酒气混合着血腥窜出。张汉卿蹲着挪步,用手垫下,两指轻巧指背,声如闷锣,短且郁。手再往下,骨瘦嶙峋,皮包骨无肉,手指停于腹上,死者虽是瘦弱,但左腹隆起,下手内脏坚硬膨大,皮薄无肉,能觉察出,右腹凹下,胃小无食。手到下腹,轻按柔软,使劲都可触及脊骨。张汉卿抬头唤过小根,小根也是害怕,但也立马跑到跟前,张汉卿命他轻按腹部,自己再又掰开上下颌,按压之下,有些许血水涌出,张汉卿要来白水冲净血水,白布拭干,又命小根继续按压腹部,鼻近闻味,血腥和酒气也掩盖不住,从腹中涌上的蒜臭气味。
张汉卿停住小根,欲要起身,小根上前扶起。老太爷清洗过手上血渍,白布擦净,缓缓走过又坐回了凳上,开始闭目养神。巩氏吐完厨房稍事休息后走出,让老李找了块布将尸身暂且盖住,等待官府来人,自己走近老太爷。
“公爹,可有何发现?”
老太爷未睁眼,只是轻点头,巩氏也算心中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