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我是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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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忠开始处理太医院日常,小良儿则是伴随左右,紧跟不放,手下拉着张贤忠衣角,路过各种药材,总要摸摸碰碰,看着稀罕,小手抓一把放进衣兜。
张贤忠问过时辰,收拾起医箱,准备起各宫日诊,出入各宫,定是不能带着良儿。看过一旁碾药的杂事太监,嘱托看着良儿。这会儿,张良看着满屋的药材,已无暇顾及他爹爹,张贤忠看了一眼正兴起的良儿,提起医箱就出了太医院。
三位老御医都打起瞌睡,小太监看着主事的都走了,也停下碾药,偷闲一旁掏出藏在怀里的点心,吃开来。远远看着张良在药柜前摆弄,也无异常,就躲一旁偷来瞌睡。
张良站在药柜下,把能摸着的都摸了,喜欢的都揣在兜里,这才想起自己的爹爹,四下望望,没见了爹爹的踪迹。张良心里一急,就开始屋里乱找,看到先前三位老御医坐着已经睡着,没理会。一个人走到太医院门口,可还是没有爹爹身影,心急地就开始哭起来。哭累了就擦了把泪,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继续哭。
景瑜跟着庆妃正往太后的慈宁宫走着,景瑜并非庆妃己出,生母出身贫贱,在生下景瑜后就被送出了宫,庆妃在元祯皇上还是太子时,被太上皇赐婚与他,畏忌李家势力,立李曦箬也就是现今的敬皇后为太子妃,她则是侧妃,庆妃出于武将之家,庆妃本名崔若楠,父亲是统管西北大军的崔将军,五个兄长都在崔将军的麾下,崔若楠从小跟随父兄习武,善于骑射。
元祯皇上喜武善武,庆妃经常陪皇上一起习武,相当得宠,但成婚多年,也未能为元祯皇上诞下一儿半女,元妃入宫之后,她就渐渐失了宠。一直无子嗣的庆妃可怜景瑜生母,也可怜景瑜,送走景瑜生母后,就把他接来自己宫中,爱护有加,悉心照料。
李进贤为兵部尚书,庆妃父亲崔精忠为大将军,因两人女儿关系,一向交恶,李进贤处处为难崔精忠,崔精忠严于军纪,也只能忍气。李曦箬仗着自家爹爹,一向行事跋扈,在太子府时,对庆妃百般刁难,崔若楠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太上皇退位,赵匡寅登基,封号为元祯,李曦箬被封为敬妃,崔若楠被封为庆妃,两人随新皇入宫,分居景阳宫和承乾宫。入宫之后,李曦箬一改以往行事风格,表面装作端庄大方,温良淑德,其实背后越加狠毒。忌惮李家,朝中大臣劝谏,这才封了李曦箬为敬皇后,入住坤宁宫。景阳宫就给了后来得宠的元妃。
庆妃并不畏惧那敬皇后,只是同为皇上后宫之人,不予计较,若犯及己身,则也会迎头痛击。平日里,和各宫交好,但疏于往来,闲暇时光都用于教授景瑜骑射之术。自从上次元妃小产之事,庆妃倒是和元妃多了些来往,时不时过去慰问,带些有益女子的药材和吃食,可谓是友之敌为敌,敌之敌为友。
因元妃小产之事,敬皇后依然被禁足,慈宁宫出来,各宫娘娘,嫔妃,小主儿们不用大早去讨没趣,也自得各自回宫。庆妃带着景瑜就准备回自己的承乾宫,往来慈宁宫与承乾宫必经太医院,环翠被打发来太医院取药,老远看见前面主子眼熟,走近一看是最近常去景阳宫的庆妃,便马上请安。
“庆妃娘娘,万福金安!”
庆妃抬抬手让她起身,本想就这么走开,定睛一看眼熟,因常去景阳宫,元妃的下人们也识得了几个,既是熟人,就问了几句。
“是环翠?”
“正是奴婢。”
“你这是要去哪?”
“回禀娘娘,奴婢正要去太医院拿今日给我家娘娘补身子的药。”
“元妃妹妹,这几日身体可好些?”
“回禀娘娘,我家娘娘这几日调养得当,身体好些了,谢谢庆妃娘娘关心。”
“回去和你家主子说,今日晚些时候,我会过去。”
“是,娘娘。”
景瑜并无兴趣听二人的谈话,就跑到一边玩去,却看到太医院门口坐着一个小不点,哭着正伤心。他好奇,遂走上前去,低下头看着,这小人儿,还真是可爱,圆脸蛋儿,小翘鼻子,圆眼长睫毛,随着哭声偶尔眨巴两下,白净小脸已经哭花,两颊透着红色儿,小嘴嘟嘟一张一合。
景瑜因为生母位低贫贱,蔺妃生性闲淡,不争宠夺利,宫里除了她的景毅,其他皇子、公主很少与之往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小的人儿。看到他哭,心生爱恋,掏出怀里的帕子,给擦去未干的泪迹。被这么一擦,良儿立马停住了啜泣,长长睫毛上带着泪滴,随着眼睛上下眨动两下。
景瑜看他停住了哭,又打量了一下衣衫,白衣青衫,还戴着一顶青色的瓜皮小帽儿,把脸衬得更白嫩了些,衣着却非宫中之人,这么小也不可能是太监。遂景瑜问道:“你是哪个宫中的皇子?”
张良愣住了,他不懂整句话的意思,又眨巴两下大眼睛,说:“我是良儿。”
景瑜未曾听过宫中又唤此名的皇子,更是确定他不是宫中之人。遂又问道:“你怎么会坐在太医院前?”
“我要找我爹爹。”
“你爹爹?”
“是,我爹爹是张院使。”
景瑜这才明白这是张院使之子,他随庆妃去过几回景阳宫,也见着过这位张院使。见是熟人之子,就也坐了下来。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景瑜。”
“景瑜哥哥,你能带我去找我爹爹吗?”
景瑜哪知他爹爹在哪儿,就是他知道,偌大一个皇宫,他也不是每处都能进出。身边的良儿一直缠闹着要找爹爹,他也无法,只得掏了掏身上,只找到一块龙形玉佩,因为是去慈宁宫给皇祖母请安,身上并没有带着平日里的那些小玩意儿。玉佩成色上可,雕工并不精致,龙的爪儿没有张开,看不出爪子。这是他父王送他的,可是心爱之物,每日都带在身上。他确实喜欢着面前的可爱小儿,掏出来给他把玩也并无不可。
良儿手结果玉佩,就专心把玩,不再缠闹,小手指顺着刻纹摸过,可是他没有见过雕刻之物,就抬头问道:“景瑜哥哥,这上面是什么?”
“这个是龙。”
“龙是什么?”
“龙是一种神兽,代表皇族。”
“神兽?景瑜哥哥你见过龙吗?”
“没见过,只在父王的衣服上见到过。”
“嗯嗯。”良儿笑开了,笑他没有见识,连龙都没有见过。
庆妃说完话了,正回头找景瑜,看见景瑜坐在远处太医院前,就连忙招收唤他过来。景瑜应声站起,和身旁小人儿道别,良儿抬起手要把玉佩给还,景瑜没有接。
“赠予你了。”
良儿特别开心,笑着说:“谢谢景瑜哥哥!”
虽是心爱之物,但他不希望可爱的良儿再哭,既然那玉佩可以让他不哭,何不赠予他呢。
皇上有没有彻查元妃小产之事,无人知晓。但敬皇后在坤宁宫禁足三月后,又恢复了后宫统领,元妃见敬皇后无事,也不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毕竟当日她自己也让皇上不要责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