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静默无声。
    戴着斗笠的男子微微抬头，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精致至极的容颜来。
    清冷漂亮的眼睛微微垂下来，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长剑微收，剑柄狠狠地撞上胸膛的某一处穴位，疼痛让眉头轻皱，喉间泛起血腥味，却是轻轻笑了。
    极致的疼痛蔓延开来，他不稳，长剑撑在地上，陡然跪下来，极力抑制奔涌的气息，身子颤抖，下一秒一口血吐出来，溅到地上，他像是溺水之人刚被打捞上来，毫无力气，瘫坐靠在墙边。
    感到身子的虚弱，他深吸一口气后站起来，慢慢消失在巷子里。
    ——离顾匆匆来到未央宫，便见到女子站在窗前。
    难以掩饰，便径直从身后环住了那柔若无骨的腰肢，贴上他精瘦结实的胸膛，不留一丝缝隙，女子像是没有感觉到，一动不动，犹如精致的傀儡娃娃。
    埋进她发间，便闻到了极其媚人的香气，馥郁氤氲着，一下下撞击他的理智，那是一种真正的诱惑，颠倒众生，让他难以自持，低声道，“未央，你真香。”
    我眼睫微微一颤，眼睛空蒙蒙的，没有焦距，离顾微微倾过身来，吻落在我的眼睛上，极尽爱怜缠绵，看着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缓缓染上几分媚意，哑声道，“楼阁已经建好了，搬过去住吧。”
    修长漂亮的手微抬，抚上她的精致脸颊，他费尽心思地还原翎国的设计，摆设，风格，便是怕她不适应，他想让她永远住在他为她建的楼阁里，做他的妃，他的妻。
    “你可知你这般会引来多大麻烦？”我终于开口，抬起头望着他，嗓音清淡。
    他太过大动干戈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离顾身为一国之君，更是无比引人注目，如今他完完全全便是一个被妖精勾去魂魄的昏君模样，大肆兴修宫殿，不惜耗费财力精力讨一个女人的欢喜，况且……我不是他的妃。
    名不正，言也不顺。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傻了？”离顾额轻轻抵上我的，声音有些疲倦，却格外低沉魅惑，“无妨……为你，我愿。”
    他不是不知道他的行为有多愚蠢。从前笑人沉迷女色荒废政事，却不曾想他也会有这样一天。
    “嫁给我好不好？”几乎是有些哀求的低声，他指尖缓缓划过我的唇，“你若是觉得不名正言顺，你便嫁给我……”
    “未央，我爱你。”
    我霍然转身摆脱了他的怀抱，声音骤然变冷，“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想要什么女人都是极易之事，更知道如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望陛下日后莫要在寻奴婢开心。”
    “寻你开心？”离顾狭长邪魅的眸子骤然一眯，有些不相信，手微抬想抓住我，我往旁边避了避，他怔在原地，忽然便失去了所有力气，良久嗓音很哑，道，“未央，你怎的就这般狠心？”
    狠心吗？
    我抬起头望着他疼痛的眼眸，心微微动了动，轻声疲倦，“日后……莫要让别人再听见你说这般话了。”
    “把那间楼阁拆了吧，还有桃树也不要栽了，对外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宫女，没有任何特殊权利。”
    “至于我们……我知道你待我好，这样对你不公平。私底下……你要如何都依你。”
    离顾没想到我竟这样擅自决定，有些动怒了，被气笑道，“你这般算什么？偷情？”
    眼底赤红越发明显，我狠了狠心，道，“不然，我便离开离国。”
    离顾一下子僵住，后眸子里的情意慢慢冷却下来，哑声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这般偷偷摸摸地偷情？我若是想要谁，便要谁，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与你……”他气的口不择言，胸膛震着，气息极其不稳定，我几乎觉得他要动手杀了我，一动不动地站着，可是他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离顾拂袖离去，负气道，“既然我寻不寻其他女人，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我便随了你的心愿吧。”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失去了所有力气，笑了笑，却极其疲惫，缓缓闭上眼睛。
    他不欠我什么……他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接下来的日子离顾像是真的不再管我，建好的楼阁没有拆，却空在那里，迟迟没有动静，他没有让秋濯侍寝，只是吩咐下去，让礼部选秀，得知这个消息，朝堂大喜，群臣纷纷躁动，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宫里，同时也是万分庆幸，看来传言并不完全属实，陛下对那不知底细女子的宠爱也便到头了吧，也不知她哪里惹得陛下不悦了，不过倒也是好事，后宫太空，得多些嫔妃才好……
    我便如什么也没有听到，缓缓走进了离顾如今居住的寝宫，拿着布，十分冷静地开始清理，也不去理会刚进门桌前男子片刻僵住的身子。
    空气静悄悄，离顾翻奏折的声响很大，情绪烦躁，像是有些负气，猛然合上，走到床边坐下。
    刚好打扫到床边，看着他抬高了精致的下巴，冷凝睥睨地望着我，那几分倨傲怎么看都有几分孩子气，薄唇紧抿，脸色难看。
    我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停下了动作，低声道，“请陛下起身……”
    他跟没听见一般，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我有些无奈，静静站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动静，我知道他是故意给我难堪，慢慢转过身，准备离开。
    离顾脸色更难看了，刚才便是死死压抑着对身前女子的思念与怨气，可当真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计较赌气一般，这个女人怎的这样无情？
    终于忍不住，猛然起身一扯，我不防，跌落在床榻上，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布便被离顾抽走，狠狠甩掉，唇堵上来，整个人极端的暴戾，我瞥见一边进出的婢女，有些急，推着他的胸膛，离顾纹丝不动，却故意要让那些人看见一般，径直压上来，重重的索吻，清晰的暧昧水声，那些婢女身子僵着，清理的动作也变得慢了。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吗？”离顾微微嘲弄道，“她们在不在又有何关系？”
    那些婢女是怎样也想不通，陛下若是宠她，便不会让她做个婢女，可又是为何这般放肆地索要？
    我气极，却无法反抗他的力度，直到那些婢女退走后，才停止了挣扎，仍由离顾肆意地吻着，他感觉到，动作一顿，微微起身，一双深邃的眸子凝着我，暴戾微敛，良久哑声，“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偷情又有何可说的？”我暗恼他的肆意妄为，冷声道，果然离顾脸色骤然难看，他气息眼见的又要紊乱，却生生压下来，气的说不出话，修长漂亮的手猛然扯开我的衣裳，“偷情？好!我今日便坐实了!”
    “等等。”
    “怎么了？这里可没人!”离顾讥讽玩味，我偏开头，轻声道，“你一会便要去挑妃嫔了，你忘记了？”
    离顾脸色冰冷，“我要做什么还需要同你汇报？”
    我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同你道歉。我不该那么说。”纤纤素手抚上他的脸颊，柔柔道，“去吧。”
    “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何选秀吗？”
    离顾深吸一口气，修长漂亮的手抓住我的手，却没有起身，身子紧紧贴着，我淡笑，轻声，“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
    离顾手猛然一紧，半失控道，“在夙殣身边的时候，你也是这般认为的？”
    话刚出口他一僵，懊恼至极，想抽自己一个巴掌，果然是见到我脸色骤然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抽空般，低头细细吻着我的脸颊，眉眼，唇，低声颤道，“对不起，未央，我并非有意……”
    “你不许惹我生气……”
    他觉得他当真是疯了，计较着身下女子的一字一句，嫉妒让人扭曲，她的疏离更让人发疯，他变得极其敏感，暴躁，别人面前的深谋远虑，城府心机，全部做了废。
    被她气的说出那些话后，冷静下来却觉得极有必要，他不是不知如今帝都的风声，若是他封妃，他们便不会刻意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至于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
    他从我身上起来，将我搂在怀里，低声哄了句，后冷声道，“来人!”
    一太监从宫外匆匆而来，恭敬道，“陛下。”
    “选秀朕便不去了，你让皇后代朕选。”
    “谁的父亲官品高便优先选。”
    太监应下，便退下了，我轻轻一震，离顾低下头，薄唇贴到耳边，低声道，“别怨我。”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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