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二十三章 奉樓三會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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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二日元虤都在書桌前寫著書信。
「又再寫!  」褚李端著藥茶,忍不住又唸了一會兒。
「叔叔,我就練練字。」將信放入封袋。
「你啊。」也是無奈,端著藥茶給元虤又說:「你讓叔叔送的信,我給送了,那陸、李府的人回話應好。」
元虤笑著點頭。
「至於那周府就沒有回音了。」
「唉…棋差一著,就差他了。」元虤蹙眉。
「虎兒,叔叔我就是說說,你聽聽就算…」欲言又止。
「嗯?」
「你為王爺如此勞心費力,倘若他真成了…你可想過自己?」他說的委婉。
元虤愣了愣,笑著。
褚李一見,嘆了口氣:「你此次受傷,睡了個半月,叔叔我但求虎兒平安,倘若真在有個什麼,叔叔我…」他哽咽,心疼。
元虤握上褚李的手,哄著他:「好好好…我會想想自己。」
「你可別哄我。」
「好。」乖巧地喝了口藥茶。
褚李這才安心地站在一旁,為他磨墨。
「叔叔,我褚莊的地道是何時建造?」這地道四通八達,除了雲頂府還通往奉茶樓。
「看來小王爺沒少帶你闖過。」褚李笑著,思索一會兒才說:「早在太祖褚風之時便有。」
「叔叔。」寫了幾個字後,抬頭看褚李。
「怎?」
「你說,我走得到奉茶樓嗎?」帶上懇求的眼神。
「不行,也不准。」一臉嚴厲。
「可,叔叔,若不與他們見面,炅兒在朝中便如同斷了羽翼的鳳凰,不能展翅。」說得可憐。
「不行,你大病初癒,怎能讓你…」
「求你了。」抱上褚李撒嬌。
「你!  」褚李重嘆,便說:「只此一回。」
「謝謝叔叔。」仍抱著褚李,很是感動。
他得拉攏這三位大臣,待炅兒登基,便能一切就緒,倘若他真不能與炅兒同進,至少,也能無慮。
見了暖陽照地,元虤讓褚李扶他至梅亭,尚未走到涼亭,他便一陣暈眩,坐在廊中桅杆。
「連這亭都走不著,你還唸著去奉茶樓。」順著他的背。
「我真沒事,叔叔。」他喘著,額上冒冷汗。
「你在這兒待著,我暖壺茶水來,可別自己走,叔叔會惱你。」
「好好好。」叔叔怎地還當他是孩子般哄著。
元虤笑了笑,享受這春日的暖陽。
「元老弟,你可悠哉了。」
「紀前輩!  」看著眼前一群人走向他。
「怎地只喊這老頭,還有我們呢!  」向洋不服了。
「前輩、哥。」很是感動。
「你可好了,搶著救駕,趁機休了一陣。」李達笑著他。
「可不是,他在這兒躺了個把月,想想我們寒風刺骨,還得趕著圖誌譯文。」紀悟碎念了幾句。
「你們是少了元虤幫忙,事情變多了才唸著罷!各個想偷懶。」上官伯平坐在元虤身側。
「我見著你們病都好了大半。」元虤彎起嘴角。
「你這可是要我們天天來,鬧你不成?」李達又補上一句。
大夥聽了又是一陣笑。
「託元虤的福,我們才得以進褚莊瞧瞧,這百年大莊,氣勢果然不凡!  」紀悟看了看廊柱,還摸了下。
「那柱上有五隻麒麟,小時候常繞著這柱子玩。」元虤見了紀悟摸著,心有所感,多說了一句。
他與炅兒便是繞著柱子,說著麒麟的故事,撫上腰間麒麟玉珮。
「不過你住這褚莊可不曾迷路?我們要是沒人領路,早就不知方向。」向洋想起剛剛的一陣繞走,疑惑。
「將陣法記熟,走慣就行了。」元虤笑得溫柔,以往炅兒也是這般頭疼,常讓他牽著他走出陣法。
他可真想炅兒了,今日一直想起他,不過分別二日。
「有客人?  」褚李端著茶水,又說:「我得再讓人多準備些。」
「叔叔,我讓他們扶我走去亭中,可行?」他可乖了,得讓褚李安心。
「可以。」沒好氣地笑著,褚李便對他們點頭。
上官伯平扶上他,見他單膝軟下,一旁的向洋趕緊扶上另一側。
「元老弟,你這般虛弱不行,哥明日讓人送篸來,得補補才行。」紀悟蹙眉。
「若有南棗核糕,會好得快些。」元虤應著。
這紀悟前輩可是替皇帝哥哥探訪,他還是得讓他安心才行。
「現下會討吃了!  」
「剛剛是故意的罷!  」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又鬧上一陣。
「老弟,你在這兒休養休養也好,清幽啊!  」李達意有所指。
馬上被上官伯平踢了一腳,吃痛地嘶了一聲。
元虤見了,了然地笑了笑。
「是啊,多休養幾日,瞧你虛弱的。」向洋圓場。
「我瞅著他再過幾日便穿著正衣上朝了。」紀悟實際點,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待好些,便上朝。」元虤順著話說。
「還是多歇幾日罷!  」上官勸著。
「記得被刺傷前,我還上諫那些領著月俸不做事的官衙,再不上朝,豈不是落人口實。」他無奈地笑。
大夥互看了一眼,眼露擔憂。
「要不,我讓姚大人將你請調回議府?」上官眼裡透著不捨。
「是啊,你上回秋祭大典可是立了大功,回議府,也有我們大夥伴著,不也喜著。」向洋也勸著。
元虤笑著搖頭,他豈會不知這議府的同僚心疼他。
「你們也不想想元老弟是什麼角色,他可是擋刀的大漢,瞧你們各個那什麼臉。」紀悟攬上元虤。
「也是,他刀都敢擋了!  」上官也安慰自己,還是擔憂。
「前輩,你話說的甜,可真是要將閨女許給在下?」元虤笑得開心。
「這是自然。」一臉理所當然。
眾人一聽又是一笑,見了褚李端上小點,又是一陣熱鬧。
元虤仍虛弱得很,無法親送大夥,在廊中便與他們道別。
見他們消失於陣中,他摸著那麒麟紋路,將額靠上柱子,閉眼冥思。
連議府都傳著流言,他的炅兒這幾日怕是不好過了。
他心裡焦急,倘若周將軍遲遲未有回應,那他便沒有把握鎮住尹尚書。
此下,雖炅兒與尹蓉成親,可就因為他,讓炅兒陷於泥沼之地。
尹尚書立國之前乃是鎮遠將軍,手下軍將破百師,單手一召便是集一身兵權於身,若要起兵叛變,大宋便又是戰事連年。
皇上身子已大不如前,若經此戰事,怕是大宋不保,也經不住戰爭拖磨,最後苦了百姓,他的炅兒也將跌入萬劫不復之淵。
他惱著自己,怎能讓炅兒身陷於此境。
「又站在外頭吹風。」褚李為他蓋上斗篷,又說:「周府來人回復了。」
元虤一聽,彎起嘴角,安心的軟下腿腳,坐在地上。
褚李扶著元虤走過地道,地道裡並未有地底的潮濕霉臭,反是透著木香,還不時有雕花擺飾,有幾分講究。
「想來太祖可真喜愛這秋槿花。」摸著地道牆上的刻花。
「這是,那雲頂府上不就種上一片,也是百年傳承。」褚李讓元虤將身子的重量壓向自己,半扛著他。
「這太祖可真是奇人。」百年傳承,元虤笑著,若是大宋也能如此千秋萬代,便好。
「聽老爺說,太祖還設下了百年陣法。」褚李再喘還是說上幾句。
元虤見褚李喘得緊,便閉上嘴,趕緊走著。
褚李安置好元虤,交代小二上茶,不過一刻,陸平紳便前來赴約。
「元大人。」作揖。
「陸大人。」元虤撐著身子作揖。
陸平紳上前扶著他,讓他坐下。
「元某此次相約,乃是有事相求。」他說得直接。
「可是為尹尚書一事。」陸平紳啜了口茶。
「陸大人果然通透。」果然連陸大人也知道他與炅兒之事。
「在下也只是揣著。」也不說破。
「那元某便直言了。」
「但說無妨。」
「尹尚書乃為將軍世家出世,手握重兵,雖無虎符,可他尹家便是一張虎符。」他說得有幾分吃力,吞了口口沫。
陸平紳聽著,也為他斟杯茶水。
「元某昏迷前曾截獲一風飛書。」自胸口拿出一書信。
陸平紳看了一眼後震驚:「這可是與蕭達凜通信之書信!」
他未料尹尚書竟與那蕭達凜預謀叛變。
「元某本料想尹蓉與王爺成親後,尹尚書便能安分些日子,興許緩上一年,在此一年在做鋪成斷其羽翼即可。」
「可你這一昏迷,王爺又讓那尹蓉成親之日獨留空閨,更讓尹尚書心生叛意,這起兵叛變是勢在必行!  」陸平紳蹙眉。
「是。」他一臉內疚。
「元大人,在下並非怪罪於你。」陸平紳趕緊解釋。
「不,此事,是元某太過自義,總以為已掌控局勢,豈料…錯算自己。」
「現下可沒時間懊悔,元大人可有謀策?」
「今日便是來與陸大人商討此事。」
元虤讓褚李提上紙筆,手發顫著寫下三計策。
「這尹尚書尚能喊上萬名將士,我大宋軍將三千,士兵扣除老兵幼民仍有萬名。」他用袖口拭汗,又說:「元某寫下兩道布局,一到八千士兵同往涼州為防涼州大戰,另外七千乃於汴京,鞏固皇城。」
「這麼說這涼州大役可是在立夏之時,便有可能開戰了。」
「是。且,此戰不得由皇上親征,得讓王爺前去。」元虤直視陸平紳的眼。
陸平紳了然,便說:「可只令八千將士,以寡敵眾…」
「元某會另求北遼耶律將軍協助大宋。」
「陸某懂了。」看了一眼元虤所寫,便說:「讓北遼以掃除叛軍蕭達凜為名,助大宋一臂之力。」
「正是。」
「可那七千護城士兵,該如何對抗尹尚書上萬將士?」
褚李走向他倆:「元公子,李太尉和周將軍已到。」
「快讓他們進來。」
剛好趕上,元虤面露喜色,欲起身相迎,眼前卻又發黑,一陣暈眩。
李岑與周亮進房之時,就見陸平紳扶著元虤,甚是曖昧。
那周亮欲揮袖離去,甚是惱怒。
聽見元虤虛弱喊道:「周將軍一身義膽,如今見著國難,豈能揮袖置之不理!  」
「此下國泰民安,何來國難!要真有也是…」
「周將軍!自重!  」陸平紳讓元虤靠上椅後軟墊。
李岑不語,儘管知曉元虤與王爺之間的情事,他仍是只認王爺這主子,元虤與他何干。
「尹尚書手握大將士兵逾萬,此下已與蕭達凜為謀,起兵造反。」元虤喘著氣,顫著手拿起書信。
周亮與李岑見了皆是一驚,在讓陸平紳說上幾句,才走向元虤坐在身側。
「…那七千士兵縱使對上尹尚書萬名將士,仍有勝算。」元虤手上的筆滑落,他顫著手又提筆寫著,又說:「只要周將軍願召南平南武兩地猛將相助。」
「這是自然,簡單又明瞭不是!  」周亮仍是不屑。
「難就難在不能殺了萬名將士。」元虤筆又一滑,他額上又冒上許多冷汗。
「為何不能!此乃叛兵!  」
「確實難。」李岑知道元虤所謂何意。
一殺便是萬名,萬名子民皆有父母兄弟子女,牽一髮而動全身,到時只怕民變四起,亂世再起。
「元某此有一計,還需三位大人相助。」
周亮再不情願,聽了李岑解釋也緩下情緒。
三人見了元虤所寫的三張計策,同時不語。
一陣沉默後,便作揖告辭離去,周亮離去之前又看了元虤一眼,只見他臉色慘白,又見紙張上顫抖字跡,心裡湧上幾分敬意。
若說此人真是男寵,實在難以相信。
李岑走下階梯,也是一陣沉默。
他原以為元虤便是以色誘惑趙光義,才讓主子上心,可見了另外兩位大人的計策,與自己手上的紙張,他才有所覺,這元虤為了趙光義拚上一切,甚至連大宋的未來都盤算上了。
陸平紳拍了拍元虤,讓他保重,應著他會照做。
「陸大人,多謝。」若非有陸平紳幫著說著,他恐怕又會暈去。
陸平紳點頭,離去。
褚李扶上元虤走在密道之中,心疼地為他拭汗。
「你這又是何苦。」蹲下便想揹元虤。
「不苦。」他癱在褚李背上,乾嘔,暈得厲害,虛軟地說:「我只能做這些…。」
「可你怎能連他的親事都安排好。」他看得真切。
「身為皇上,不能…全無子嗣,叔叔別擔心…這李文雨,可是美人,心地也好…虎兒…不會看錯人的。」越說越小聲。
「那你呢!虎兒!你呢!  」褚李激動。
「為他…打算…便是便是為我自己打算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褚李發現元虤身體發顫著,喊了他幾聲,不見回應,趕緊揹著他跑回褚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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