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从小父亲因为工作不能陪伴我，所以我觉得我可能缺少父爱，从程瑞身上汲取很大程度的安全感和温暖。
    有时候我会像小孩一样跟他撒娇，跟他耍赖耍滑耍懒耍威风，不管我怎么耍，他都无条件包容我。
    我跟他谈恋爱后，就被他艰苦朴素的精神震撼了，真的是震撼了，他去批发城买内裤袜子，袜子一律是的灰色的，这只坏了可以用另一只凑。
    他自己做兼职养活自己，还努力读书拿奖学金，黑天白夜的，连谈恋爱都在挤时间。
    他比我小，却比我能吃苦耐劳，有他做表率，我也不好意思再朝我妈伸手要很多钱，再之后，大学毕业之前，程瑞不只要养活自己，偶尔还要贴补我，我从小到大卡里攒的钱，他要求我存了死期，只留一小部分零用，后来我们用那笔存款买了房子，就是我们现在共同的爱巢。
    总之我眼里的程瑞哪都好，就是莫名其妙甩了我不好。
    我眼里的小贱贱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爱慕虚荣、乱交、没有原则，描眉画眼，动作扭捏，总之浑身上下哪哪都是毛病，有时候我就想，我要是他爹，非给他把那一身臭毛病扳过来不可。
    小贱贱问我程瑞哪好，为什么当时不选他，我真想问他，哥们你真不知道自知之明为何物吗？
    更何况你总是要求别人对你有真感情，那麻烦你能不能撇开外物去纯纯的爱一个人，给对方真感情。
    其实我这想法也不完全对，小贱贱肯定也付出真感情，包括对我，不过他的付出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就像他现在的男友没法满足他物质的需要，即便J再大，人再好，也没法过的长远。
    小贱贱是有备而来，我估摸他提前打好了腹稿，于是接下来他不停的说，我频频看表暗示我赶时间，他却无视我的动作，还挎住了我的手臂，我觉得这姿势挺别扭的，于是甩动被子想顺势避开他。
    可是今天的小贱贱没有顺着我的意思识趣的saygoodbye，说几句就要挎我手臂，我俩一甩一挎频率越爱越大，像俩精神病。
    挺长时间后，那被子终于被我甩脱了，被子从纸箱底下漏出去，小贱贱苦笑了一下，我捡起被子，抱着被子拍灰“唉，你看我，不知道人得以为我是被媳妇从家里赶出来的，就因为你这个狐狸精，咱俩也别这花前月下了，给我媳妇误会就说不清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小贱贱笑了笑“讨厌，人家要是狐狸，那也一定是个没修炼成精的狐狸。”
    我跟小贱贱分开后上了楼，电梯门倒映着我模糊的身影，门一开，我吓了一跳，门口竟然站着一人，表情有些凶神恶煞。
    我把被子抱到面前挡着“Hi~程瑞，这么晚3出去啊”
    o(*￣▽￣*)ブ
    程瑞脸色不善，抓着我的领子把我扯出电梯厢，“你”
    我截住他的话头“唉，我是陪奶奶的，跟你没关系，你别想撵我。”
    程瑞松了松手指我赶紧挣脱，一猫腰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跑向病房，看他对我无可奈何了，就回头朝他嘘声“别吵吵了，赶紧洗洗睡吧！病房要保持安静。”
    我说完就进去了，进病房的时候程奶奶闭着眼睛，当我蹑手蹑脚走近的时候，她突然就睁大眼睛，要知道，昏暗的光线下，她老人家瘦骨嶙峋的跟没那什么了一样，猛地睁眼，露出一副挺吓人的狰狞表情，给我吓一跳。
    我从小不怕流氓不怕猛兽，就怕死人和鬼，她表情跟恶鬼附身似的，可吓人了。
    我小声跟奶奶打了声招呼，拿不准她是难受还是中了邪，那表情真够吓人的。
    我站在能夺门而逃的安全距离，准备叫程瑞，她面部肌肉一点点缓和了些，我才去她床边上铺被子，把我买的被子铺在程瑞的旁边，地方很窄，两个人勉强并排躺下，我的脊背紧绷着，不孝顺的在脑海里幻想着她老人家其实已经魂归西天，而被厉鬼占了身体的情节。
    程奶奶咳嗽两声，冷不丁的都吓得我差点尿了。
    程奶奶又轻轻咳了一声，我缩着脖子转过头问“奶奶，您哪不舒服，要用水润润嘴吗？”
    程奶奶点点头，完事儿后，程瑞还没有回来，程奶奶问程瑞去哪了，我说在走廊，程奶奶点点头，然后跟我说道“我要不行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程瑞。”
    我忙说“奶奶你会好起来的，别有心理负担，程瑞是有担当的大男人了，你不用再担心他了。”
    程奶奶点点头，眼中泛起了泪光，她说“我知道你和瑞瑞，我早就知道，人老了可不糊涂。”
    我一时间脑子里都嗡嗡的响，眼瞳肯定紧缩成针尖一样，当时就慌张的整个人空白一片，比特么刚刚被她狰狞的表情吓的都厉害。
    “奶奶？”
    “别害怕，别害怕。”
    她一连说了几遍，我才勉强镇定下来。
    我慌张一点不假，手心都是汗，汗都是凉的。
    “奶奶，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很早之前就见过你的照片，瑞瑞还在上初中。”
    我心里不禁埋怨程瑞暗恋我怎么不小心点他奶奶呢！
    “我一个黄土埋到头的老家伙，也管不了太多的事儿，可是我的瑞瑞已经够可怜了”她说着就哭了起来，喃喃道“我的瑞瑞，我的瑞瑞啊！”
    我能看出她老人家对程瑞的关爱，心头一时酸痛极了，她恸哭的声音细小而又微微颤抖。
    我握住她的手“我的爸爸就是程瑞的爸爸，我妈也把他当亲儿子疼，奶奶你放心吧！我们是一家人，会照顾好他的。”
    奶奶摇摇头“孩子，你还小，你不懂，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也许你今天还拿他当香饽饽，明天他也是香饽饽，后天也是，可以后说不定谁就变了，他变得不招你喜欢，或者你变了心，总之，长久以后的事儿谁都说不准，你看我老了老了一身病，要不是大丫二丫孙子，我可怎么办呐！瑞瑞等到我这么老了怎么办呐。”
    我“我跟您保证，我保证对程瑞一直好，我们会相扶相伴到老的，他生病了我照顾他，他走不动了我背着他，他老了有我，您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就算你们俩到了老，可没有孩子，谁给你们养老？”
    要是别人这么问，我就会说活的痛苦的时候我俩一人一瓶耗子药，手牵手的走，可此时，我不能如此洒脱的回答这个问题。
    我只能跟老人保证我会赚很多很多钱，足够我们养老，想要孩子的时候还可以代孕和领养。
    程奶奶却说道“钱再多也是身外之物，我家瑞瑞，需要的是一个家庭，他从小就渴望一个家庭，要有温柔的妻子，有听话的孩子，他小时候老师说，程大娘，你家程瑞啊！没有好出身，身上总有座看不着的小山，他要强啊，怕人看不起，做什么都争第一，可这样不好啊，日子久了就像一根绷紧的皮筋，早晚得断了。”
    我听着她的话，隐隐约约猜到了她的意图，不禁心中痛楚，她是想要我离开程瑞吧！
    “瑞瑞要有个正常的家庭，那才是他需要的，朱朱啊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什么是对瑞瑞好，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也算奶奶临终前求求你，希望你可怜可怜奶奶。”
    她就要死了，多说活不过俩月，也许没两天就走了，我能怎么说，我能说你爱死不死，老东西，我就不跟程瑞分？
    我不能逞一时之快，我不能让她临终前抱憾而去。
    即便话语说的在艰难我也得这么说“奶奶，我和程瑞，我，我俩早就分了，我，他找对象了，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岳父是个高知分子，您，别担心，好好养身体，兴许再过一年您就能抱上孙子了。”
    “好，好，好啊，奶奶就知道朱朱是个好孩子。”
    我他妈好孩子！我他妈，我他妈的真想把自己的嘴撕烂掉，我不想说那些话，我恨程瑞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只要一想我就嫉妒的要死，他要是敢对别人好，对我不好，我就去他家天天捣乱去。
    我特别想说，您这老太太太坏了，这是往我心窝子里插刀子啊。
    我知道自己情绪不稳定，思想极端混乱之下容易说出伤她的话，我跟她做了保证，保证不再纠缠程瑞，我保证让程瑞顺顺利利出国，说完这两句话，程瑞推开门进来，我看着他的眼睛，隐隐猜到他和奶奶之前谈过了，狼狈的撞开他而逃。
    他拽了一下我的衣服，没有拉住我。
    我一时忘了自己怕鬼，等不及电梯就跑进安全楼梯里，一不小心踏空个台阶滚了下去，身上撞得挺疼，可心委屈的更疼。
    我四仰八叉的躺在楼梯上，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缓了一会后，我渐渐冷静下来。
    这时候我发现楼梯间里挺黑，得时不时的咳嗽一声触发感应灯，我有点害怕，毕竟医院这种地方死过很多人。
    这时候我都跌到了下一层，楼梯间外面对着护士前台，我火烧屁股似的冲出楼梯间，把护士吓了一跳，我看见人了就不怕了，拍拍灰，故作淡定的样子，乘电梯回到楼上病房。
    后背摔得疼，胳膊肘子膝盖都得青了，走路都疼，特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