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迷迭香的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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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废墟・决裂余波】
香槟塔倾倒的玻璃碴还嵌在地毯里,林薇的母亲尖叫着让保安拦住姚善,睿炎却盯着散落一地的迷迭香花瓣——每片花瓣上都沾着姚善转身时甩落的雨水,像他心口不断渗出的血珠。当姚善的背包挂件消失在宴会厅门口,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宾客的哗然,那声音在喊:追上去。
“睿炎!”林薇的手死死拽住他的西装袖,蕾丝手套被汗渍浸得透明,“你看他把这里弄成什么样了!”她的指尖指向墙上被撞歪的婚纱照,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僵硬,而睿炎的眼神正落在镜头外,像在看某个不存在的人。他突然甩开林薇的手,力道大得让对方踉跄,婚纱裙摆扫过碎玻璃时,发出刺啦的响声。
“对不起。”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迷迭香叶片。然后他推开人群,踩着花瓣追出去,听见身后林薇的哭喊和母亲的咒骂,却只看见姚善消失在雨幕中的浅蓝背影,背包挂件最后晃出的银光,像把钥匙捅开了他二十年的伪装。
【家族压力・强制远航】
姚善被父亲关在书房的第三天,窗外的香樟树正在落叶。桌上摆着飞往温哥华的机票,旁边是家族企业的授权书——父亲说“去海外拓展业务,忘了不该想的人”,语气像在安排一场货物运输。他指尖划过机票上的航班号,数字突然扭曲成睿炎订婚宴上慌乱的眼神,和那句没说完的“阿善,我……”
手机在抽屉里震动,是睿炎发来的第78条消息,从“你在哪”到“对不起”,再到后来的空白。姚善把手机翻面,屏幕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眼下的青黑像被迷迭香汁液染过。他想起十岁那年睿炎发高烧,自己也是这样盯着对方烧红的脸,心里又急又疼,可现在疼的人变成了自己,而那个让他疼的人,正在筹备他的“道歉”。
行李箱滚轮碾过木地板时,母亲红着眼圈塞给他一个保温壶:“里面是你最爱喝的绿豆沙,路上喝。”壶身还带着体温,让他想起睿炎送的迷迭香盆栽,每天清晨浇水时,水珠也是这样温的。他接过保温壶,指尖触到壶底的刻字——是睿炎去年偷偷刻的“阿善专属”,当时他骂“幼稚”,现在却觉得那四个字烫得指尖发颤。
【机场追逐・时间牢笼】
广播里传来飞往温哥华的登机提醒时,睿炎还在机场大厅狂奔。他攥着手机,屏幕停在姚善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别找我了,睿炎,我们到此为止。”可他想起后墙刻痕里的雨水,想起姚善碾碎迷迭香时泛红的眼眶,想起订婚宴上那句未说完的“骗子”——他不能到此为止。
“先生,您的证件……”值机员的声音被他甩在身后。他看见安检口前那个熟悉的浅蓝背影,姚善正把背包放进X光机,金属挂件在传送带上晃出细碎银光。“阿善!”他喊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惊得旁边的小孩抬头看他。
姚善的背影猛地僵住,却没有回头。睿炎冲过人群,在他走进安检门的前一秒抓住他的手腕。银链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和香樟树下那次一样,只是这次姚善没有挣扎,只是低着头,让碎发遮住眼睛。
“你放开。”姚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睿炎看见他手背上的淤青,是订婚宴上自己攥出来的印子,像道永远无法消退的疤。
【闸口对峙・迷迭香航线】
“我不放。”睿炎的声音发颤,却把姚善的手腕攥得更紧,“你告诉我,后墙的刻字到底是什么?你说清楚!”他看见姚善的喉结滚动,像当年在香樟树下那样,只是这次眼眶里没有水汽,只有一片死寂的灰。
“刻的是傻子。”姚善终于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刻的是两个傻子以为能永远在一起,结果一个要订婚,一个要出国。”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半条银链,正是订婚宴上扔掉的那半,“你看,连链子都知道我们该断了。”
睿炎盯着那半条银链,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的另一半。他颤抖着摸出来,两条链子在机场的白光下拼成完整的圆,却在接口处留下明显的裂痕。“可它还能拼上。”他把自己那半塞进姚善手里,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阿善,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
广播再次提醒登机,姚善的航班开始最后检票。他看着睿炎泛红的眼眶,看着对方掌心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汗,突然想起六岁那年,睿炎把野雏菊别在他耳后,指尖也是这样抖着。“睿炎,”他轻轻抽回手,银链从两人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闷响,“有些东西碎了,就拼不回去了。”
他转身走进安检门,没有回头。睿炎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浅蓝背影消失在闸口,背包挂件最后一次晃出银光,像颗流星坠入云海。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两条银链,拼在一起时,裂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像极了姚善说的“到此为止”。
【尾声・未抵达的航线】
姚善的飞机起飞时,睿炎正坐在机场长椅上,手里攥着两半银链。手机突然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林小姐取消了所有合作,老爷让您立刻回家。”他删掉消息,打开相册,停在去年圣诞的合照——姚善戴着麋鹿挂件,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身后的圣诞树上,每颗彩灯都像他此刻流不出的泪。
他不知道姚善的飞机有没有抵达温哥华,不知道那壶绿豆沙有没有凉,只知道自己口袋里的迷迭香叶片已经被攥成碎末,清香混着汗水渗进掌心,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机场的广播还在循环播放航班信息,某一瞬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睿炎”,回头却只看见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背影都不像他要等的那一个。
而此刻三万英尺的高空中,姚善望着舷窗外的云海,从保温壶底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那是睿炎去年写的生日贺卡,背面用铅笔淡淡描着后墙的刻痕,旁边写着:“阿善,其实我也……”后面的字被涂掉了,像所有没说出口的话,消失在迷迭香的航线里,再也找不到着陆的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