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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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上……你怎么在这?”
“朕下完朝回养心殿,却听奶娘说你急急忙忙地朝这个方向跑来,朕便来找你了。”
凉夕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福临微皱着眉头,抚上凉夕的面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朕想听你说实话!”
水蓝色的眼睛泛起一丝雾气:“如果臣妾说……皇上今日之后可能就见不到臣妾了……”
“你瞎说什么呢?你要和朕……”
“皇上!”凉夕打断福临的话,“臣妾还从没在皇上面前跳过舞呢。皇上……想看吗?”
“你……”福临想回绝,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他轻轻点点头。
凉夕笑了,解开身上的袍子,退后几步,掩在白梅树后,真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她弯下腰,舒展着身姿,在白梅的簇拥中,翩翩起舞,每旋转一个舞步,凉夕都有眼泪落下,在最后的时刻,她还是无法藏住内心的不舍和忧伤。
雪,纷纷扬扬地飘落,福临静静地站在原地,无比惆怅地看着凉夕,明明只是一支舞,为何自己会觉得如此不安,仿佛她的脚步一停,便再也无法跳动……
快结束了,凉夕也觉得力不从心起来,她咬着牙,完成最后一个舞步。福临的掌声响起,凉夕笑了,可突然眼前一黑,在福临的目光中,倒在雪地上。
“凉夕!”福临跑过去,将凉夕扶起,当狰狞的血迹出现在凉夕的嘴角,他慌了:“凉夕?”
(注:以下3段与电视剧《少年天子》有雷同)
“冷……”凉夕虚弱地发出声音。福临将她的袍子披在她身上,关切地问:“还冷吗?”
“冷……”福临脱下自己的袍子,给凉夕披上。“冷……”福临咬着嘴唇,将凉夕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还冷吗?”
“冷……”福临束手无策:“对不起……朕没有办法了啊……”温热的泪滴落在凉夕脸上,凉夕慢慢睁眼,用手拭去福临脸上的眼泪:“皇上……你哭了?”
福临将脸紧紧贴着凉夕的额头,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朕不要你有任何闪失!”
凉夕摇摇头:“逃不掉的……皇上……答应臣妾一件事,把我们的孩子给荣惠抚养吧,她会好好待他的……【感谢溢洁酱的建议】还有,皇上忘了臣妾吧,就当臣妾从没有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
“朕……不准……”
凉夕虚弱地笑了:“凉夕此生无憾了,有句话,只能我说了哦……福临,来、生、再、见……”然后,凉夕便慢慢闭上眼睛,任凭福临怎样呼喊,都不会睁开了。“凉夕!凉夕!凉夕——”
“太后。”
“皇帝怎么样了?”
小太监摇摇头:“自从贵妃娘娘离世之后,不仅两天不上朝,还仍旧不吃不喝,整日在养心殿里不知做什么,除了良公公,也不许任何人擅自靠近!”
太后焦急地来回踱步:“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太后太后!不好了!”一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又出什么事了?”
“皇上!皇上他要出家为僧!”
“太胡闹了!”太后再也无法冷静地坐在殿里靠人传口信得知福临的状况,她来到养心殿,命人撞开紧闭的门。
福临面无血色地跪坐在地上,双目呆滞,身后是一位僧人,正要为福临剃度,见太后进来,便不敢有动作。
“皇帝你真要出家?”太后气急败坏。
福临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嘴里喃喃道:“贫僧不是什么皇帝,贫僧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不住,留连尘世又有何用?太后娘娘,请叫贫僧的法号——行痴。”
“你……”太后重重地给福临扇了一巴掌,吼道,“你给哀家醒醒!你是爱新觉罗·福临,是大清的皇帝!”
福临木然地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地注视着太后,突然咧开嘴笑了,这让在场所有人心底发毛:“皇额娘……是你啊……”
太后被气得没招,打也没用,骂更没用,她晃着福临的手臂,苦口婆心道:“对,你是皇帝,大清国还需要你来治理,怎能因为一个妃子的离世,就自暴自弃?”
福临僵住了笑容,推开太后的手:“不许你说凉夕的不是!她不仅是朕的妃子,她还是朕的知己,是朕的精神支柱!连精神支柱都塌了,朕还有怎样的心力来治理这个庞大的帝国?”
“混账!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哀家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回报哀家的?”
福临摇摇头,哭求道:“皇额娘,朕求求你,放了朕吧,额娘的养育之恩,朕来生找到凉夕后,定会相报。”
“那你的孩子?才三个月大的荣亲王呢?你打算让他无父无母吗?”
福临的目光暗淡下来:“朕不是一个好父亲……朕相信,皇后会好好待他的……朕累了,想先休息了。”
太后长舒一口气,她实在拿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了:“看着他,别让他出家。”她对养心殿的下人们吩咐道。
待人走净,福临坐在床沿,默不作声,周遭的一片黑暗让他心里反而好受些,他已经万念俱灰,身心疲惫,天下人怎么耻笑他,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出家不成,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赶紧在黄泉路上,追上凉夕……
“皇上,您好歹喝点米粥吧。这样下去,您的身子骨真的会撑不住的。”良公公劝道。
福临点点头,终于肯吃点东西,这让养心殿的下人们放心不少,他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对良公公说道:“小良子,朕要求你一件事。”
“皇上,‘求’这个字,可不能随便说,奴才会折寿的。”
“那你答应了?”
“皇上开口,奴才怎敢不从?”
“好,你代替朕出家。其实,佛寺里氛围清净,在那里不问世事,也挺好的。朕驾崩后,你就不用担心没人照应了。”福临的眼神很平静,只是少了几分了以往的傲气,看来凉夕的离世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奴才遵旨。哦不,奴才答应皇上。”
福临宽慰地点点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上?”良公公上前,想要看看福临的情况。
福临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几番下来,额上已全是汗珠。
良公公皱眉道:“定是皇上这几日伤心过度,又不按时进食,身体落下毛病了。叫太医看看吧?”
“别。此事断不可声张。”福临阻止了他,“明日你就去悯忠寺,出家为僧。”
“是。”
次日,福临亲临悯忠寺观看良公公的出家时候仪式,当良公公剃净黑发,穿上僧服的时候,福临笑了,他拍了拍良公公的肩膀,微不可闻地说道:“谢谢。”
良公公还了一礼,淡淡说道:“保重。”
从寺里回来的当晚,福临咳得越发厉害,全身无力地躺在龙床上,没有一人能够在身边相伴,他自嘲地笑笑:“如果凉夕在该多好……朕活不长了……咳咳……”
觉察到异样,门外的太监去叫了太医,等太医到的时候,福临已经高烧不退。在晕晕乎乎的梦境中,福临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名字——凉夕。
开了几副药方,福临的病却没有任何起色,福临叹道:“不用再去找法子治了。朕的命数如此……咳咳……这样一来,反倒是个解脱。来人,把礼部侍郎王熙及原内阁学士麻勒吉传来,朕要口传遗诏……”
在床上又卧几日,太医成日在养心殿里进进出出,直到有人在福临脸上发现点点红色的麻子,一时之间,全宫震惊——皇上得了天花!
自己的事被宫里人传的沸沸扬扬,福临真是觉得可笑,也罢,既然精神都已消散,留下肉体也无用,很快,就可以摆脱病痛的折磨了……
深夜,爱新觉罗·福临,与世长辞……
福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既没有嘈杂的人声,也没有熙攘的人群,自己在暖黄色的光的围绕中,无目的的前行着……
突然,在眼前出现一个纤弱的背影,格外的熟悉,似乎是个女子……
“你是谁?”福临问道。
那女子缓缓地转过头,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水蓝色的眸子,清澈动人……
“凉夕?”福临笑了。两个人终于又可以十指相扣,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