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临门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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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禄捂住嘴,屏住呼吸,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一股热流顺着裤腿流了下来,一辈子的勇气似乎都在刚才那一瞬用尽了。
山、林一时安静了下来,卢禄把头埋在胸前,不敢抬头,凭着感觉黑影一步步悄无声息地靠近,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惊慌失措彻底崩溃的那一刻,将无边的恐惧作为最香甜的作料将卢禄一口吞下。
一人一影相持着,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想喊“救命”,可话语就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颤抖不知何时止住了。
猛地一阵冷风吹过,带着浓浓的腥气。林中想起一声凄厉的长啸。紧接着卢禄感到一阵挖骨之痛从肩膀传来,卢禄一下子倒在地上,抽搐一会不动了。
黑影轻蔑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屋。不一会,黑影背着一袋东西从屋里出来,没入林中。
过了半个时辰,山林慢慢有了声响。卢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往左肩上一摸滴血未流,也未摸到肌肤损失。
卢禄顾不上自怜,想起那黑影进屋可能做出的事情,赶紧去看看自己的四个伙计。进了屋,看四个伙计还在熟睡,突然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子受这么大罪,你们还睡,使着性子,下了决心:回去就让爹把他们赶出去。
卢禄将四个伙计一一踹醒。四个伙计迷迷糊糊起来,不知少东家哪来这么大的脾气,正要发问,卢禄赶紧做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天快亮了,我们早起赶路,争取今日赶回另县。动作轻点,莫吵到主家。”
伙计看卢禄一脸坚决,也不好多说,只当是大少爷犯了脾气,赶紧跟着出门。
五人悄声摸出门外,卢禄还未松口气就被眼前景象惊呆了。两颗骷髅头飘在门的两边,听到有人声,“咔嚓咔嚓”转过身来,黑洞洞的眼窝里透出绿色的光,直挺挺看着他们。
伙计受了惊吓,四散而逃。卢禄体胖,哪跑得过四个灵活的伙计,这就落在了后面。
既然跑到了最后,还不如不跑。卢禄自认在黑影那算是死里逃生,现在再看这些,只觉得怒从胆边生,先是躲回屋里,看了半天,发现那骷髅头只是飘着,没有去追。好啊,你们这一家人,不管是人是妖是鬼,我给你们钱,给你们分肉,救你家小姑娘,老子不过是借宿一晚,你们却要我命。
卢禄猛地冲了出去,一手一个,抓住两颗骷髅头,啪的扔回屋中,屋门一闭,搬来院中的柴火堵在门口,对着门撒了一泡尿,转身跑了。
四个伙计一股气跑下山,才惊觉少东家不在了。四人面面相视,这可怎么办,那少东家八成是被那骷髅抓去了,再回去又实在不敢,四人正在手足无措之时,就看见一个滚圆的影子顺着山路跑了下来,四人松了一口气赶紧迎上去。
卢禄一个踉跄摔倒了地下,看着四个围过来赶忙搀扶的伙计,骂道“去,去,去。我们卢家白养你们这些人了,一个个见了危险就逃,一点不念旧情。”
伙计哂笑着搀扶起卢禄,“少东家,我们都是看着你跑的,谁想到眼一花,您不见了。”
“是啊,少东家。”
卢禄一甩袖子:“去,你们这些卖主之徒,看我回去告诉爹,一个个收拾你们。”
伙计们都是木材铺的老人了,什么刁蛮的顾客没见过,赶紧跪下:“哎呦,少东家,您是小的的救命恩人吧,为了救小的四个,故意跑后头。谢少东家救命之恩。”
其他三人赶紧跟着跪下来:“谢少东家救命之恩。”
“少东家真是活菩萨啊。”
卢禄本来一肚子邪火,被伙计们这么一捧,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发火了,哼哼两声:“恩,本少爷是不信邪。身正不怕邪倾。”
“是,是,整个成县谁不知道公子的勇猛善良。”
“公子,您瞧您为了小的,累了吧?还请公子允许小的背您,报答些许救命之恩。”
卢禄气彻底消了,毫不客气地趴在伙计背上,“走。”
伙计看着少东家气消了,一个个轮着,硬是把卢禄背回了令县。
卢禄这趟买卖办的真是妙。卢掌柜里里外外搭进去十两纹银五百四十文钱,啥也没落着不算,又听闻儿子在小芒山上的遭遇,又心疼钱又心疼儿。
卢禄回去后,看过大夫,说是胳膊没什么问题。然后带着那四个伙计上门堵着牛二,好好打了一架,要了牛二五百文钱了事;随后又请了个法师,做了场驱邪的法事。
在卢禄心里,小芒山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
在家休养了五六天之后,卢禄呆不住了,兴冲冲跑到艳红院去找莺儿。卢禄在小芒山的事早就传遍了,莺儿左一个“公子英武”,右一个“公子勇猛”,夸得卢禄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手头上也大方起来。
是夜,卢禄装得醉眼朦胧,拉着莺儿就往怀里搂,莺儿娇笑着将手中丝绢扔到卢禄脸上。卢禄拿着丝绢,蒙在脸上用力一闻,“娘子真香啊。”
“可不是嘛,胭脂香粉公子真是好梦,可还记得小芒山的故人?”一个男子的声音回道。
卢禄听着话,扯下丝绢,一看,吓得从凳子上滑落下去。只见那木福正站在莺儿身后,阴笑着看着他。
莺儿不明所以,以为卢禄跟他开玩笑呢,赶紧上前扶着,“公子。”
然而卢禄却看着木福随着莺儿一步步靠近他。卢禄吓得把莺儿往后一推,“你。。。你。。你后面。。。”
莺儿往后一退,木福却一步上前穿过莺儿,一把抓住卢禄的胳膊,阴森森地说“几日不见,公子可有念我?”
卢禄下意识地猛摇头,看木福脸色一沉,又赶紧点头。
木福笑了:“我也念着公子紧呢,只是家中老小需做些安排。说起来那日之事还多亏公子呢。”
木福狠抓着卢禄的胳膊,卢禄挣扎着往后退。
此时,莺儿见卢禄半天不动弹,怕黄了好事,又拉着卢禄的手,娇滴滴的叫“公子。”
木福放开手,依附于莺儿身后,白惨惨的一张脸搁在莺儿肩上,随着莺儿往卢禄怀里靠。
卢禄哪敢消受此等美人恩,把莺儿一搡,推门就跑。莺儿不明所以,只见卢禄又跑了回来,放下酒菜钱,不等莺儿开口,又跑了没得影。
跑出来艳红院,冷风一吹,卢禄清醒了一些,想起县丞中有个道观,也许有些灵气,挡挡这木福就好。
卢禄一路跑向道观,进了门,赶紧插上梢,坐下来喘口气。只见这道观荒废的厉害,没有蜡烛,只有些许月光从破败的屋顶泄露下来。
“公子,真是念我的紧,见了我赶紧舍了那美娇娘,寻到这偏僻之所。”
这次,木福可是完完整整站在卢禄面前。倒是卢禄真正见了木福,月光寥寥,那俊秀的脸反倒添了几分柔媚,不怕了,也多了些别的心思。
卢禄问:“你是人是鬼?”
木福说:“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说着,就把卢禄压倒身下,卢禄半推半就,二人尽情成就一番,兴尽了还口舌相依,恋恋不舍。
卢禄得了巧,对木福又怕又爱,那夜的恐惧又涌上心头,忍不住又哭诉一番,“我不过借宿,不曾少你房钱,你何以要我性命?”
木福笑道:“想我要你性命,还和我这般?”
卢禄拉过木福的衣服吸吸鼻子:“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木福亲亲卢禄的鼻子:“你倒是有趣,谁要你性命?那夜之事,纯粹是你自己多事,怪不得旁人。”
卢禄瞪着眼睛瞅了瞅木福,一膝盖顶到关键处,木福倒吸一口冷气,卢禄说道:“切,不识好人心。”
木福把卢禄搂入怀中,“我家人并没有要你性命,可有人要我家人性命。那夜不知怎的,有人放出了蛇骨,那蛇骨五百年封印得解,寻着有道行的生灵为食,不曾想被你碰到。”
木福低头一看,卢禄已经睡着了。
卢禄第二天清晨醒来,木福早已不见,身上盖着木福那件擦了他鼻涕的衣服。
卢禄起身回家,刚进家门,就被官府衙役压倒在地。
卢禄死命挣扎,大喊:“发生什么事了,爹,娘。”
衙役柳晖喝道:“卢禄,你涉嫌杀害艳红院女子莺儿,还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