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
    听着段灵一这么问自己，年晓在心中立刻就否决了，他不怕段灵一。
    段灵一对他那么好，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照顾得尽心尽力，一点儿委屈都不让自己承受。就算段灵一在外面，再怎么凶神恶煞，再怎么冷血无情。在他面前，都能柔成一碗水。
    所以年晓不怕。他只是不解，他不理解段灵一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难道这就是生意场上的血腥吗？
    他以前从不知道。
    段灵一在等年晓的回答，表情很明显得有些不安。他心中也没了把握，万一年晓说出害怕自己的话，那他还能不能保持理智，还能不能打起精神把自己至今为止都坚持的道路走下去。要是年晓因为害怕他，而逃开，离得远远的。
    那他还能不能把他追回来，或者强硬地捉回来，绑在身边。
    段灵一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捏着年晓的指尖，都有些发凉，可见多紧张。
    年晓回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段灵一，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怕，不害怕你。段灵一，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不怕你。我，我喜欢你。我只是，不喜欢你随便伤害别人，我怕良心不安。”
    段灵一心中送了一口气，死死地搂着年晓，一下子把他横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不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呆着了。
    他今天带年晓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看看自己真正狠起来的样子。自己办事的手腕，与狠绝的戾气，年晓都要接触，这样才知道自己爱的是个什么人，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
    以前从没和年晓提过，但是以后不同了，段灵一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想得长远些，他俩要结婚，如果能去国外领证就是合法夫妻了。该告诉的，都要告诉他。
    本来刚才都有些胆怯了，想着还是下一次再告诉他。结果被小荣这么一闹，直接赶鸭子上架了，幸好结果很不错。
    段灵一放心了，把心老老实实地放在了肚子里。抱着自己的小家伙上车，回家，好好安抚安抚。
    “你，你这样做，不会出事吗？”年晓还担心这呢，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了，段灵一会不会有危险。
    段灵一开着车，语气轻松，“都是专业的人，就算现在醉生梦死，等过去了也不过是像做了一场梦。谁让他一开始冲撞了你，现在只能认倒霉了。完事后我会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这个城市。”
    年晓不说话了，他不太能理解段灵一的处事风格。
    这件事过后，风平浪静。年晓觉得，自己和段灵一之间的关系，仿佛又近了些。至少以前自己对他工作上的事不闻不问，段灵一也不愿和他提起，现在偶尔也愿意找他发发牢骚了。
    下班回家枕着年晓的膝盖，说公司里的几个老顽固最难搞，海外的项目不能停，他**乏术觉得很疲惫之类的。
    每当这时，年晓就帮段灵一揉着太阳穴，手指一下一下的，力道不轻不重，把段灵一揉得心都痒痒了。
    段灵一翻个身，脸朝着年晓的小腹，去搂他的腰。两人在沙发上腻股了好一会儿才算完，更多时候腻起来就直接发展到擦枪走火，段灵一按着年晓就狠狠地来一发，最后还是他抱着年晓下楼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年关，眼看着年晓的生日就到了。
    段灵一心里犯愁，不知道怎么给他过生日好。
    去年生日，年晓过年回S市，段灵一和他断了联系，没来得及帮他过生日，今天说什么也要陪他一起过。
    过年放假前，年晓的公司组织年会，一屋子人热热闹闹得玩闹。
    欧阳南被众人围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地灌酒，每到年末，大家都会这么闹腾一回。也只有这时候，你跟欧阳南没大没小，他也不会生气，笑眯眯地把每一杯敬上来的酒喝下去。
    其实每年大家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把欧阳南灌醉，可是每次公司里大大小小的聚会上都没能成功，而欧阳南这么喝了几次，酒量反倒见长了，越来越不好摆平。
    林浩今年的年会算是铆足了劲，变着花样地劝欧阳南喝酒，大杯小杯，大碗小碗地往桌上摆。红绿蓝好几种颜色的酒，把桌子装饰的五颜六色的。
    赵梓潼也是能喝的一位主，喝起来比男人都凶，她一捋袖子，端起一大杯就朝欧阳南一举，“南总，一年的照顾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先干为敬。”
    赵梓潼一仰脖子，一大杯绿了吧唧的洋酒下肚，眉头都没皱一下。
    林浩立刻起哄，“南总，人家妹子都干了，您老不能落后吧，来来来，我给您满上。”
    只要从林浩嘴里听到他说‘您’这个字，准没好事。
    就像酒不要钱一样，林浩给欧阳南倒了满满两大杯酒，念念有词道，“南总，咱大老爷们儿的，不能输给妹子不是。既然人家梓潼都干了，您和两杯作为上司给下属点儿肯定，也不为过吧。”
    嘿，没听说过上司接受下属敬酒，还得多喝一杯肯定下属工作的。
    不过欧阳南知道，他们也就只有在年会上才能捉住自己，干脆也不计较了。两大杯酒喝下去了，笑容依旧。
    林浩一看，眼睛都闪着精光，就像看到猎物的狐狸，“既然这样，年晓你也赶紧上前敬酒吧。你是新人，更需要领导的照顾。咱南总平时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很关心下属的。”
    年晓平日里没什么酒量，赵梓潼知道，所以递给他一个小被子里，被子里放的酒精浓度极低的鸡尾酒。
    林浩抓住机会，他可知道欧阳南对年晓很是维护，所以上前拍拍年晓的肩膀对欧阳南说，“南总，咱们年晓平时可是滴酒不沾的，可是为了给你敬酒他豁出去了，你可别跌了面儿啊，换大杯吧。”
    欧阳南看着年晓捧着杯子过来，笑得温柔，“你能喝吗，不行就换饮料吧，到时候身体不舒服，就得不偿失了。”
    赵梓潼抹一把老泪，心说南总啊，我一个妹子还干了满满一大杯呢，也没听您嘘寒问暖的，为啥年晓喝那么一小口，你就这么紧张，简直差别对待啊。
    于是赵梓潼也加入了林浩的战线，“南总，既然您都知道了年晓不能喝，那可见他来敬酒的心意，您可不要辜负了，来我给您换杯纯的。”
    呵，小姑娘上道啊。林浩赞许地看着赵梓潼，偷偷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那必须的。赵梓潼一甩头，把酒给欧阳南满上。
    年晓却有些过意不去，他可不想灌欧阳南喝酒，自己只是意思意思，谁知道林浩和赵梓潼给他换了那么一大杯海碗啊。
    欧阳南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几下喝了个干净，眨着眼睛看年晓。
    年晓呆住了，他佩服地看着欧阳南，还是林浩拍拍他，嘿，该你喝了，才回过神。
    一口气喝下被子里的鸡尾酒，年晓有些呛到。
    欧阳南也不知道是气氛好，还是没多想，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儿摸了摸年晓的头，一副体贴入微的语气，“好了，就喝这一杯，不许再喝了，坐到那边儿醒醒酒吃点儿东西。”
    那温和的样子，就连林浩都没见过。就是欧阳南平日里再温文尔雅，也未曾这样毫无距离地对待过一个人。
    林浩捅捅赵梓潼，低声问，“咱南总，是不是喝醉了？”
    赵梓潼看这场面也不确定地摇摇头，“不知道啊，南总居然也会这么摸摸人的头啊，好萌，好像让他也摸摸我的头。”
    林浩鄙视她，花痴。
    赵梓潼白眼他，老娘愿意！
    年晓刚喝完酒，的确有些上头，洋酒后劲还大，没一会儿他就晕晕乎乎了。
    欧阳南这么几轮喝下来，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也真是神奇。这下所有人都敬过酒了，大家坐到一起唱歌聊天，热闹得要把屋顶掀起来。
    注意力也就从欧阳南身上移走。
    欧阳南看大家玩儿得兴致正高，他一人默默坐到年晓身边，有点儿担心道，“还好吧？”
    年晓半睁着眼，点头，“没喝多少，就是喝得有些猛。”
    欧阳南要了一杯温水递给年晓，“慢慢喝几口，省得喂不舒服。”
    “南总，你，你都没事吗，你喝的比我更多。”
    “我酒量很好，不用担心。呆会儿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也不好打车。”欧阳南说。
    年晓摆摆手，“没事，有人来，接我。”
    欧阳南心里很清楚他说的是谁。他站起身，和服务员要了一根烟，朝外边儿走去。
    欧阳南站在街边，把烟点起来，抽着。
    林浩从后面跟过来。
    “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大过年的要，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林浩和欧阳南认识得挺久了，已经很久不见他抽烟。
    欧阳南苦涩得笑笑，“浩子，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已经结婚生子，有了家庭就有了依靠的港湾。”
    林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突然说这个干嘛，怎么，想成家了？”
    欧阳南又抽了一口，把烟掐掉，“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已经够久了，也想有个人陪。”
    “你身边什么人没有啊，看对眼儿了就带回家呗。”林浩说。
    欧阳南叹口气，“哪有那么容易啊。”
    林浩更不理解了，“南总，您都这样儿，那像我们公司那些普通人可怎么活啊。要我说，您哪都好，就是不够积极。要是有了喜欢的人，您就大胆地追求，那总会成功的。就算不成功，您也不会后悔不是，至少争取过。”
    欧阳南点头，拍拍林浩的肩膀，“谢谢你浩子。”
    “谢啥，都这么多年朋友了。有时候我觉得你一个人也挺累的，也希望你能幸福。”
    这时年晓晃晃悠悠地走出来了，站在门口朝路上张望，没有注意到站在角落的欧阳南和林浩。
    没过一会儿，一辆车开过来，段灵一从驾驶座上下来，大步迎上慢慢悠悠走过来的年晓，搂着他上车。
    林浩诧异，“那个不是，段氏的段灵一吗？他怎么会认识年晓的？”
    欧阳南没说话，盯着两人坐车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阴沉，看向年晓的时候又有一股失落。
    林浩看他这架势，心想，‘欧阳南看年晓这眼神，不会是喜欢年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