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南想请年晓吃饭，年晓一开始是拒绝的，他认为自己也没做什么需要让欧阳南请吃饭的事。不过后来欧阳南提到吃完饭后请年晓带他去小书店看看，年晓这才答应下来。
    坐在离医院不远的餐厅里，欧阳南笑着说，“你平时不喜欢和别人出来吃饭吗？”
    年晓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欧阳南视线柔和地注视着他说，“看你刚才答应得那么勉强，我还以为自己不该约你。”
    “我只是，觉得你不用请我吃饭。”年晓低头说。
    “年晓，你帮我照顾爷爷，我已经很感激了。爷爷他平时不喜欢回家，就爱和书呆在一起。估计也是因为我奶奶走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爱好，所以爷爷才会那么执着。我应该多陪陪他的。这次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敢想。”欧阳南目光诚恳。
    年晓觉得，欧阳南有种平易近人的特性，就算你和他不是很熟，但是交流起来，也不会有疏离感。这一点很是难得。
    因为年晓的性格比较内向，还是很怕生的。当时段灵一那样直接大刀阔斧地介入进来，自己还花了好长时间适应。
    “我挺喜欢，看书的。正爷爷经常挑些好书，无偿提供给我看。我多帮忙，也是应该的。”年晓说。
    在欧阳南看来，像年晓这样安安静静，不浮躁不张扬，稳稳当当的本分人，实在太少了。其实明白人都能看得出，尽管正爷爷的小书店又小又旧，但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有时屋内一本珍贵的藏书，就不知有多么高的收藏价值。要是换做别人，早不知会如何讹诈了。
    年晓对此的无动于衷，很是引起了欧阳南的兴趣。他不知面前的这位少年，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在预谋掩饰。
    “我爷爷的身子骨好在还够硬朗，这次也会很快痊愈的吧。”欧阳南说。“爷爷嘱咐我，让我在他住院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一定尽力而为。”
    年晓抬头看他，问，“那这几天，书店，是不是就不开了？”
    “要是你觉得没问题，爷爷的意思是，你去开就行。我过会儿要去一趟，就是去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地方，我可以给你安排。”欧阳南回答道。
    饭后，年晓坐着欧阳南的车来到正爷爷的书店附近。把车听到路边，欧阳南跟随年晓走进那条小巷子。
    到了门口，欧阳南掏出钥匙，打开门。
    “你白天就在这儿打工，不用去上学吗？”欧阳南在屋子里转了圈，随便看看，随即站定在一处，问道。
    年晓继续收拾那天还未整理好的书，“我，在休学。”
    欧阳南面色微微一窒，“抱歉，问到了不好的事。”
    “没关系。”
    “我能问，是因为什么吗？”
    年晓手中动作停了下来，沉默着。
    “你不想说的话，不用说。”欧阳南说。
    “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如何说。”年晓开口道。
    欧阳南点点头，“你就住这附近？”
    “嗯，不远。走路就到了。”
    “好吧。那书店的钥匙就交给你，在爷爷出院前，就麻烦你照看小店了。”欧阳南把钥匙交到年晓手里。
    又聊了几句，欧阳南就因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留下年晓一个人，他又收拾到很晚。等把所有的书都规整好，已经晚上8点了。
    年晓肚子不是很饿，就在路边的小铺子里买了几个包子，一路走回家。
    等年晓回到家，彻底傻眼了。
    他打开门，发现自己家和左右房间连接着的那面墙，彻底不见了，三个房间彻底被打通。原先的厨房也不见了，在左边房间里居然还放着一个浴缸。
    年晓呆住，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了房间。但是不对，要是走错，房门钥匙不可能打得开。那此刻的现象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果然，段灵一上身赤裸，下身就围了条毛巾，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然后他大摇大摆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看电视。动作再自然不过。
    沙发？**？电视机？
    都哪来的？
    为什么会在我家？
    我家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看年晓还站在门口没动，段灵一回过头，“门口傻站着干嘛，进来呀。”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年下诧异。
    “这里原先的构造太不舒服了，我就找人来做了些小变动，现在舒服多了。”段灵一说。
    小变动？墙都被你凿穿了，你居然说是小变动。
    年晓嘴角抽了抽，“那你，不回家吗？”
    段灵一无所谓地挠挠头，“回去干嘛。不都和你说了，现在回去就是同意要娶欧阳晴。我已经和爷爷谈崩了，暂时回不去。”
    “可你，也不能在这儿，呆着呀。”
    “那我去哪？”
    “但是，这是我家。”
    “我知道。可这栋楼我已经买下来了。”段灵一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说。
    “但是，我租这里，是有，合同的。”年晓坚持道。
    段灵一挑眉，心想这小东西居然还敢和他谈合同。
    “没不让你租啊，这间屋子还是你的，你随便用。旁边两间算我附赠你的，想怎么使随你。”段灵一说。
    “可是，我想自己一个人住。”年晓强调。
    段灵一耸耸肩，“反正现在屋子已经变成这样了，要不你就去租别的地方，要不你就凑合住。”
    年晓被他一句话说得直运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以为，昨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段灵一眯起眼睛，发出危险的气息，“年晓，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事，可能就这么说过去就翻篇吗？”
    年晓抿唇，他知道如果段灵一摆出这个表情，还是不忤逆他为好。于是低下头，“厨房，在哪？”
    段灵一指了指一旁，“你原来的那个厨房太碍事了，被我拆了。现在就只有这间屋子的厨房还留着。”
    年晓走过去，把包子放到蒸笼里蒸着。他的床也被段灵一扔了，只剩屋里一张大床。年晓蹙眉，心想晚上可能要一起睡了，就觉得浑身别扭。
    段灵一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低头摆弄着。
    等年晓把蒸笼里的包子拿出来准备开吃了，段灵一才若无其事地走过来。
    “你晚上就吃这个？”
    “嗯。要吃吗？”年晓随口问道。
    “不用了，我现在对外卖实在没有好感。你自己慢慢吃。”段灵一又走回去坐下。
    年晓纳闷，“可是不吃外卖，你吃什么？”
    “谁知道，真觉得饿了再说。”段灵一又低下头摆弄手机。就像手机里藏着什么宝贝似的，怎么看也看不够。
    年晓听了这话觉得吃不下去了，索性收拾起来放冰箱。
    他看了眼浴缸。没想到段灵一还挺有办法，浴缸下还通好了管道，上边也接了热水器。
    “要洗就洗，又不是没看过。”段灵一头都没抬一下，眼睛还盯着手机。
    年晓今天在书店忙活了半天，的确一身汗。他挣扎了下，还是决定去附近的澡堂洗澡。于是打开衣柜，拿出换洗衣服，又搭上洗漱用品。
    “你干嘛去？”段灵一抬眼问。
    “洗澡。”年晓说。
    “要洗在这儿洗，出门干嘛？”
    “我去澡堂洗就好了。”
    段灵一一下子站起来，“你在这儿被我一个人看，总比在澡堂被所有人看强吧。”
    “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了。”年晓说着就要出门。
    “你行。”段灵一愁眉苦脸，“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只好也跟着去一趟了。就当体验生活了。”
    年晓管不了他，自顾自往澡堂走。
    到了澡堂，段灵一随手替年晓把钱付了，取了储物柜的钥匙。
    “这个小澡堂，别说，还挺有情调。”段灵一看着墙上的旧款海报，和放在换衣间的快要散架的电风扇说。
    年晓在一旁默默脱衣服，看到段灵一也开始脱，不解地问，“你不是已经洗过了吗？”
    “陪你走着过来，又出了一身汗。”
    大浴场里的确没什么人，除了年晓和段灵一，就远处两个老人在互相搓背。
    段灵一来了兴致。
    “你转过去，我帮你搓背。”
    年晓躲了躲，“还是算了，我自己擦就好。”
    “你够得着吗，乖乖转过去。”段灵一让年晓坐好，拿着毛巾一下下轻柔地搓洗。
    还别说，段灵一的手艺不错。两人间的氛围一时间很融洽。
    “你说，咱们老了以后，会不会就像远处的那两个老爷爷似的。白天一起看书吃茶，晚上一起吃饭，再洗个澡，互相搓背。这么过下去，也挺不错。”段灵一轻轻说道。
    年晓看着远处，“平凡朴素的幸福。我爸妈就是，这样平淡地过了一生。他们也想让我，过个安定的日子。结婚生子，和伴侣一起安享晚年。”
    段灵一手上一顿，“除了生子，我想别的办法给你。其余的，我都能陪你。年晓，我的小团子，不能，选我吗？一定要，这样不了了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