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烟火3
    凤栖说完了该说的，也就没有再开口，苏无双此时已经陷入了沉思，这本来就不大的房间，现如今更是被沉默充斥。
    这话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还算是合适。可是这当事人可是鬼谷，鬼谷众鬼一向凭借心情做事，哪有道理可言。
    “盟主不妨想想，当今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可是为什么圣上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增加税收呢？”
    苏无双倒是个认真的好孩子，不懂就问的本事立马就发挥出来了：“此话怎讲？”
    “但凡是聪明的人都知道，增加赋税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那是百害无一利，赋税增加，百姓苦不堪言，可是不增加，国库又空虚，可偏偏无论东南西北都有大军要供养，而中庭又有大大小小的官员俸禄要给，这没用的东西多了，就应该是时候扔掉了。”
    凤栖一番话，让苏无双醍醐灌顶。不过他此时又有了新的烦恼，这皇帝都已经和鬼谷联手了，看来下一个目标，估计就是江湖了。可是鬼谷很少插手江湖中的事物，他们一向特立独行，那鬼谷谷主更是连丁点脸面都不给他这武林盟主，怎么就和皇帝一起了呢？
    凤栖又何尝不知这苏无双心里所想，不过这回他可没有那么好心要帮苏无双解答了。
    苏无双等了许久都不见凤栖再开口，只好老老实实求问：“皇帝清理朝廷，为何要与鬼谷联手？”
    “他不与鬼谷联手，难道要和盟主你联手吗？”凤栖反问了一句。
    可是苏无双摸不着凤栖的心思，也不敢随意应答。
    “天下人皆知，皇帝有意要把最是疼爱的九公主嫁给当今的武林盟主苏无双。如果皇帝要与你联手，那岂不是把自己的未来女婿推到火堆里，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你说皇帝会做吗？”有时候凤栖真想敲开那榆木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凤栖这话倒是苏无双吓了一跳，皇帝居然有意要把九公主嫁给自己？怎么自己从来不知道！不过不着急，他现在不急着这事，男儿志在四方，有机会他要说服他爹让他爹去和皇帝说说，这事可不能当真。虽说娶回一个公主确实能够光宗耀祖，可是他也不想让一个女人来拖他的后腿。所谓公主嘛，肯定五谷不分四肢不勤，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又有何用！
    凤栖一边装作如无其事地写写画画，可是却不断在暗地里观察着苏无双的脸色。看来这苏无双也不是贪婪之人，如果一般人知道自己将要娶回一个公主，而且还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公主，谁不会开心得要乐翻天。可这苏无双脸上，除了震惊就是惶恐，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喜悦……
    当然，如果换作是他去娶那个九公主，他也高兴不起来。
    两人一谈便是一个下午，门外的苏无双站到腿脚都有些发麻了，里面的人才肯出来。
    苏无双面带笑容，凤栖的心情看起来也不错。不过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叶轻不得而知。而且，他也没有那个兴趣。
    苏无双路过叶轻的时候，趁着凤栖不注意，便把一个香囊塞到叶轻的手里。叶轻本想不接，可奈何手的反应要比脑子快的多，等他想要还给苏无双的时候，苏无双早就没有了影子。
    一直到了夜里，叶轻才敢把那个香囊拿出来。
    香囊上的刺绣很好看，像极了当年师父种的木棉花，满枝都是红色的花朵，红得像是师妹出嫁时的嫁衣，也像师娘流下的……血。
    叶轻的手覆上香囊，立即发现了里面的不对劲，打开香囊一看，入眼的便是好几个小纸团……
    “师兄，我知道你已经不肯再原谅我了，可是有些事你不能再逃避了，杀害师娘的凶手，自始自终都不是我，是五师弟。”
    “师兄，师妹不肯要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是她杀父仇人的孩子。”
    “师兄，其实五月楼是你最好的去处。因为凤栖可以保住你，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
    看这些东西，叶轻的心情就很难平复下来。师父师娘的事、小师妹的倔强、还有苏无双这个师弟的情……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块块大石，压在他胸口，久久不能散去。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喝酒吗叶轻？”
    这是凤栖公子的声音。
    “夜已深，公子莫要受了什么寒才是。”叶轻打开门，却没有赶人的意思。
    凤栖笑了：“我说叶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婆妈妈，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你清楚得多。一句胡，喝还是不喝？”
    叶轻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承蒙公子厚爱了。”
    今夜天朗气清，月明星稀，凤栖和叶轻两人坐在房顶上，两人各自抱着一坛酒，各怀心事。
    而远方的柏子序。
    “师父，您就别逼我了！”柏子序哭丧着脸，这么大一坛酒，他怎么可能喝得完。
    沧玄有些不乐意：“子序啊，为师对你可算是好？”这小子，天天跟着自己跑，可是心却停在了京城的五月楼。别人都是心在跑而人在停留，怎么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徒弟就这么不争气呢！那个凤栖有什么好的，无非就是长得好看点了。论琴技，他凤栖比不上良玉；论武功，比不上她沧玄；论人品，更是比不上柏子序。可是怎么他凤栖偏偏刚好，就长得比他们三个人都好看！
    柏子序想了好久：“一半好一半不好。”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沧玄差点就要暴走了。可是她却强逼着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徒弟可以再收，可是收到的再好，也不是这一个了，东西还是稀罕点好。
    沧玄几乎是咬着牙说话的：“我哪里不好了？”
    柏子序早就有了些许醉意，神志有些不清，这会也不怕得罪人了：“每次我想要和凤栖一起好好过日子的时候，您就非逼我让我跟你到处远游，凤栖，凤栖，我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凤栖了……”
    又是这个凤栖！沧玄恨恨地想！
    可是不喜欢凤栖是一回事，单看凤栖的能力，沧玄又不得不对这个男人敬仰起来。生为庶子，十岁丧母，然后被赶出宗族，十五便在天子脚下的京城立足……这无上的荣耀背后，需要多少的艰辛，沧玄不得而知。不过从她认识凤栖开始，这人自始自终都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可是偏偏这么个男人，却又能够在朝廷和江湖之间游刃有余，左右逢源。沧玄承认，她之所以不喜欢凤栖，有一半是因为她认为凤栖太过于复杂。
    一个经历了太多的男人，最容易隐藏情绪，所以她看不懂凤栖有多爱柏子序，所以她不甘心、不放心把柏子序交给凤栖。
    偏偏这个时候，柏子序还不停地在她耳边喊着“凤栖凤栖凤栖……”，让她更是觉得烦躁。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呵呵，徒儿，这次回京师父就满足你的愿望，不再把你和那小子分开了！”沧玄把柏子序敲晕之后，对着晕过去的柏子序说道。
    如果柏子序此时是清醒的话，一定会激动地要多吃几碗米饭，可惜他自己没有意识了，只能是在梦里和周公诉苦了。当然，如果他梦得到周公的话。
    他们的出发地是南海，想要回到京城，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赶不回去的。但是他们已经花了大半个月，才赶到福州。如果走水路的话，不到半个月定能到达京城。可是问题出在柏子序，这么大个男人，偏偏晕船，沧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可是走陆路的话，必须花个两三个月，如果真的日月兼程，那最少也要一个月半，这还是在他们都吃不消的情况下。
    福州近海，到处都是一股咸湿的海味，此时正值初夏，闷热的天气已经开始占领了主要气候。不过此时也正是海味最鲜香时，若是不停留几天尝尝鲜，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听闻这福州有个醉仙居，是个尝海味的佳地。于是乎，沧玄在第二天就把刚睡醒没多久的柏子序从客栈拉到了醉仙居。
    醉仙居从早到晚都是开门迎客的，不过开门是开门，可是却总有些货会断。他们一天就只是进那点货，货完了这一天的供应量也就完了，要想吃到最好的，就要最先到。
    柏子序以为他们五更天就来已经算早的了，可是来到醉仙居才发现，没有最早，只有更早。这里一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啊！这哪里像是酒楼了，这分明就是早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