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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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不留痕迹,只是在你的脑海里留下一长长的片段,作为你曾经参与过的痕迹。
秋季过去了,冬天来了。这个冬天,慕容明朔倒是过得很惬意,也不怎么觉得寒冷。天空阴沉沉的,芙蓉阁的里的亭子用织锦围上避风,里面的烧了两个火盆取暖。
“都说了外面冷,你非要在外面。”
慕容明朔穿着厚实的棉袍,又罩着狐裘的披风,胸前的暖玉衬在素白的衣上,源源不断的释放着温暖。
“屋外的景色正好。”
端木君禛所言不假,十二月的腊梅正开得如火。芙蓉阁两旁的腊梅树长了许多年,花朵更是成片的燃烧着,刺激着冬日的苍白。
“腊梅树给你移过去一棵?”
“不了。在这里我还能天天来看。”
端木君禛一语双关,笑得弯成了桥的眼睛环顾着芙蓉阁四周。
“没个正经。”
石桌上烧过的桃花酿用来取暖,还有侍书从厨房刚刚拿出来的热糕点,几个人都围坐在桌边,话着家常一样和谐无比。
“观音,我想听你吹笛。”
趴在石桌上,端木君禛可怜兮兮地看着慕容明朔淡定饮酒的脸,一副只要你不答应,我就一直盯着你的架势。
慕容明朔放下了杯子,派人拿来笛子,脱去了厚重的披风。冬季的风将亭子四周的织锦吹得来回摇摆,慕容明朔立在石桌前,脑后的束发随风舞动着。
一阵阵的笛声在寂静的小院里飘荡着,甚至连门外经过的人都忍不住侧首向旁边看。这样压抑的一天里,能听到一阵宁静舒缓的笛声,对于他们是不可多得的礼物。
“雪!”
门前跑过的小孩子停住了脚步,仰头看着从天空纷扬而下的雪花,高兴地大喊着。
火红的风车带着雪花一起旋转,清雅的笛声呼唤着雪花,街上的人也驻足仰望。
“芙蓉阁里的会不会真是有神仙啊!”
慕容明朔抬了眼睛望向外面的雪花,走出了亭子,立在空旷的院子里,安安静静地吹着曲子。
这样的慕容明朔,一身素白,唯有胸前的暖玉一点鲜艳,长发轻舞和雪花纠缠着。
人人都听说过什么仙人下凡,小时候都当是大人作弄自己。而今,院子里的人都痴痴地看着慕容明朔,当真觉得是仙人降临。
端木君禛在亭子里看着他,手扶摸着腰间的不动明王玉佩,神情复杂。
任由雪一片一片地钻进领口,任由手上的雪化掉之后带走温度,现在的慕容明朔可以说是十分享受这样的寒冷。
端木君禛接下了侍书手中拿的纸伞,走到慕容明朔身旁为他撑着伞。
“你吹便是,多久我都在。”
冬天的北风吹进院子里,吹掉了腊梅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雪花夹杂着鲜红的梅花瓣在院子里飘动。他们两个似乎在另一个世界中一样,只有彼此,那样的宁静。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慕容明朔才动了动身体。已经冻得僵了的双脚有些麻木,走起路刺痛着。
端木君禛扶着他进了屋子,不言不语地褪去他的鞋袜,用烧得温热的桃花酿揉着他的脚踝。
“王爷当真是奢侈。”
“在下酿的桃花酿不及入口就被您这般浪费。”
慕容明朔窝在椅子上,享受着屋内的温暖的桃花香,还不忘调侃端木君禛一句。
“再如何也比不上奢侈的观音啊……”
慕容明朔抬起头就撞入端木君禛的眼睛里。干净剔透的鎏金眼眸立正映着自己微微怔住的表情,慕容明朔将自己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耳朵有些发热。
“乱说。”
屋里的空气似乎瞬间就暧昧了起来,暖暖的桃花香都让慕容明朔觉得有些甜腻了。端木君禛停下了揉捏,在脚掌抓了两下。
“你!别……”
屋子里有笑声传出来,低低的笑声像是有意地在压制。慕容明朔笑得脸颊染上了薄薄的粉色,眼睑湿润,少了平日间的冷漠模样。
端木君禛撇了撇嘴,将他的脚盖住,又扯了他的手出来,细细地揉着。
有些刺痛僵硬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变的柔软温和。只是身体的温度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温度似乎变高了。
“畏寒的你能站这么久还真是奇迹啊。”
“不劳王爷费心!但求您别用揉过脚的手来揉在下的手就好……”
二人在屋子里言语不多却是温馨满满,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有时候会带上几句讽刺和调笑。
侍书站在门外,将屋子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逐渐勾起,抬头望着似乎将要停下的雪。
端木君禛回王府的途中心情也是大好,谨之在后面跟着他,不知道他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心情如此好。
“失礼……”
街上的小巷里走出一个人,与端木君禛迎面撞上了。这个人很高,端木君禛抬头带着歉意的对他笑了笑。而那个人看了端木君禛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那个人……”低声说了什么,他回头看着走远的端木君禛。
元夕二十二年除夕
几日相伴,赏雪观月,日子过得甚是风雅。街上的爆竹声响了起来,孩子们的嬉笑声此起彼伏,空中时而绽放的烟花,转瞬即逝。
王府里只有端木君禛一人没有什么亲人。虽说是名义上皇帝的弟弟,但是端木君禛也只是在正月十五的例行国宴上出现。
王府中不论尊卑,摆了几桌,大家喝酒吃饭,倒是也热闹了起来。席间有那个丫头看到了自己心仪的人,突然间红了脸,端木君禛还嬉笑了两个人。
王府的除夕酒席上,总是能成全一对对有情人。
看着两个人你侬我侬,笑涡微红,端木君禛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情痴,不过如此。
宰相府里可算是一顶一的热闹,一大家子人都聚在一起,还有叔伯表亲家的小孩子缠着慕容明朔玩耍。
“明朔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娶亲了?”
因为是除夕,难得慕容明朔穿了鲜亮的紫色,清丽的容貌看上去更是绝世无双。
正在席间哄着弟弟妹妹们的慕容明朔听到这句话,笑容僵硬在脸上。坐直了身体,看上去是在聆听长辈的话。
“明朔还未到婚嫁的适宜年龄,不急。”
慕容明朔说得云淡风气,但是心底里却感到了一阵恐慌。一抽一抽的心脏极为不适。
16岁的慕容明朔已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可也尚未到适婚的年龄。虽然只是家中席间的玩笑话,但是慕容明朔还是感觉压抑。
眼看着气氛冷了下来,慕容洵连忙起身与自家兄弟们碰杯祝酒,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子时,是守岁的时间。外面的声音也弱了下去,街上的人也纷纷回家。宰相府年纪小的孩子受不住熬夜的辛苦,趴在慕容明朔的身边就睡着了。
“明朔,身体才恢复,不要守了,去睡吧。”
慕容洵是玄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英姿俊朗在玄凌可谓是家喻户晓。比起孩子为父母的守岁,慕容明朔的身体更重要些。
“爹爹,无碍的。弟弟妹妹们睡得不安稳,还是看护着好。”
慕容洵怜惜地看着慕容明朔,想起他被送到自己身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疏离的表情。他抬手拍了慕容明朔的肩膀,嘱咐了一句就回了屋子。
爹爹现在也是劳累,但是却还记挂着自己。慕容明朔心里明白,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可能并不是慕容洵的亲生儿子。所以他更是感激,言语之中都是恭敬守礼,对待慕容一家更是像对待亲生父母。
眼看着自己的腿被几个孩子压得发麻,慕容明朔才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换了姿势。
“怎么当起孩子的娘了?”
窗户被推开一个人影翻了进来,明亮的烛火照着端木君禛俊朗的脸,慕容明朔惊讶了好一会儿。
“这宰相府太大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在床边坐下,端木君禛小心的躲开了那些熟睡的孩子们。侧首仔细看着照顾孩子的慕容明朔,他忍俊不禁。
“他们还在睡着呢,小声点。”
端木君禛从来没看到过慕容明朔如此温柔的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孩子,倒是诧异得很。
“王爷不会又是翻墙进的吧。”一记眼刀射向端木君禛。
“……”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子时过了。
“睡一会吧。”
端木君禛轻轻抱过那些孩子,将他们安置在屋里的软榻上,大手揉了揉慕容明朔的发顶。
“这些孩子倒是很听话。”端木君禛用手指戳了戳小孩子的脸颊,软软的像是一个个小包子。
回头看见慕容明朔合衣睡了,连自己的问话都没反应。
素白的指尖没有劳累的痕迹,天生就是文雅之人的修长手指被端木君禛握在手心里。
“明朔……愿佛祖保佑你一世平安,无灾祸羁绊。”
端木君禛今年的守岁,守的又是谁?
虔诚地许着愿,端木君禛在明玉一样的手背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看着慕容明朔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子,他笑得如同寒冬里的腊梅花,明亮得耀眼。
出了房间,端木君禛正准备打道回府,心里面还在考虑是要走正门,还是翻墙走的问题。
“王爷请留步。”
身后传来的声音不是宰相大人还会是谁。端木君禛转身向他问了安,道几句客气的过年话。
“王爷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宰相凝视着他的眼眸,似乎要看出什么来一样紧盯着。平日并未与这个王爷交好,除夕之夜常人也不会在外乱走。
“本王与明朔是朋友,今日来特来拜访。”
端木君禛说得理所应当,慕容洵也听不出有其他意思,只是眼神犀利的打量着他。
“宰相大人如若没事,本王就告辞了。”
转身离开,端木君禛心里也松了口气。天知道在他从房里出来时会遇到这个精明的宰相!
不动明王玉……慕容洵若有所思的看向慕容明朔的房间,眉宇间甚是忧虑。
但愿别出什么乱子就好。